薄夜寒窮到要去夜場陪酒那年,是我把他救回了家。
我養了他七年,把他養成了娛樂圈首屈一指的大明星。
他卻在我下病危通知書的這天,和別人官宣了戀情。
隻因他的小青梅說,趁此讓我學乖,以後不再每天粘著他。
事後,他還嘲諷我道:“念念說得真對,你果然是裝的,一個小手術而已,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我滿眼不解,問他:“你是誰?”
1
薄夜寒官宣戀情這晚。
我為了給他掩護,被他的狂熱粉砍了七刀。
意識模糊前,我看到了漫天絢爛的煙花。
我知道,那是薄夜寒送給蘇念念的。
為了蘇念念,他拋下正在過生日的我,隻為了給她送一碗紅糖水。
為了蘇念念,他放棄我拚命給他拉來的資源,要我一個人去酒局上賠罪。
為了蘇念念,他騙了我七年。
他說過他一定會娶我,可到頭來,他想娶的,從來不是我。
再次醒來後,醫生說我撿回了一條命,已經沒有大礙。
可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麼。
出院後,我獨自回到家裏。
看著合影裏陌生的男人。
我才意識到這就是我忘記的部分。
我不記得這個人是誰,可看樣子,我們有著某種很親密的關係。
正當我思考時,郵箱裏收到了一段音頻資料。
女人聲音甜軟:“寒哥哥,你真的要去醫院陪她手術嗎?”
男人回答道:“她是為了幫我攔住狂熱粉才受傷的,我總要去看看。”
“可是寒哥哥,你忘了嗎?她之前說自己胃出血,結果沒幾天就又去酒局喝酒。”
“酒局上那麼多男人給她酒喝,她躲都不躲,一看就是裝的。”
“不如,你趁這次機會,治一治她這個愛騙人的毛病。也省的她總粘著你。”
音頻到這裏戛然而止。
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麼隱隱作痛。
潛意識告訴我這兩個人和我有著某種關係。
下一秒,別墅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走進來的男人和牆上掛著的合影一模一樣。
隻是他看向我的眼神卻不似照片上的柔情。
滿眼都是怨憤。
“念念說的果然沒錯,你真的是裝的。”
“夏苒,你真夠無聊的,還跟我說你腦出血很嚴重。”
“你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我看你摔一摔也好,這樣你腦子就清醒了!不會整天纏著我不放!”
他氣勢洶洶地說完,我卻並沒有什麼反應。
看我這幅樣子,他有些急了。
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將我扯到他麵前問:
“夏苒,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
可我的眼神中隻有茫然,沒有絲毫他想要的答案。
男人的心跳頓了一拍,有些慌亂道。
“你怎麼了?你不會真的把腦子摔傷了吧。”
說完,他拉著我就要往醫院去。
我沉默了半響,這才攔住他問:
“你是誰?”
2
聽到我的話後,男人不可置信的瞳孔放大。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恢複了那副嘲弄的表情。
“夏苒,你現在本事可真大。”
“失憶這種謊話你都說得出口。”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樣的口吻。
我下意識的皺緊眉頭,心口堵的難受。
可我又實在想不起來這張臉。
本能的想要逃開。
我甩開他的手,就往樓上跑去。
他怔了一會兒,忽然跟上我的腳步。
“你,要是身體不舒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自他進門後,口吻難得這樣柔和。
可我的表情仍舊沒有任何波瀾。
“不用,我剛從醫院出來,不想再進去了。”
透過臥室的窗子,我看到男人在樓下站了很久。
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些事。
七年前,一個年輕漂亮的男孩也是這樣站在我家樓下。
求我幫他,求我收留他。
他承諾他會一輩子對我好。
這輩子非我不娶。
所以我拿出幾百萬替他償還了債務。
還給他開了一家娛樂公司,專門將他捧成了大明星。
男人隨著歲月成熟的臉頰和年少的麵容重合。
可我記起了他是誰後。
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他犧牲那麼多。
我家境殷實,自小便在常青藤名校讀書。
我為什麼會為了這個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就舍棄了那麼多,甚至還險些付出自己的生命?
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立刻聯係了公司的HR。
“把薄夜寒開除,理由就是他私自官宣戀情。”
“影響公司商業價值。”
HR聽到我的話,沉默了好久,才重新問了一遍。
“夏總,您是說,把薄夜寒開除嗎?”
“對,沒錯,今天,我就要看到公司發出的公告。”
我說得堅定,掛斷電話後,起身下樓。
男人卻早已不在門廳。
叮的一聲,手機再次發來一陣提醒。
我點開消息發現,那是一張。
而照片拍攝的時間,就在五分鐘之前。
照片旁邊出現了一角男人的身影,我一眼認出那是薄夜寒。
因為他此刻身上穿的衣服,和家裏的合影照片一模一樣。
那種莫名的刺痛再一次來襲。
我的指甲不自覺地嵌入掌心。
賬號又給我發來幾段文字。
【老女人,我和寒哥已經有孩子了。他承諾會給我一個家。】
【如果不是你一直壓著他的合約,他早就想解約和我在一起了。】
原來是這樣,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那薄夜寒又何苦耽誤我那麼久?
不過很快,他們就能如願了。
我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下一行字。
【我養了他七年,幫他功成名就,他都能背叛我,你以為一個孩子,就能套住他嗎?】
說完,我直接拉黑刪除了這個賬號。
再抬頭,我靜靜看著周遭的一切。
發現家裏的很多物件,都是情侶用品。
就連門口的盆栽,也是兩盆相依相伴的愛情樹。
所以,我們曾經也這樣相愛過嗎?
可為什麼相愛過的兩個人,走到如今,卻成了這樣。
我很想記起曾經相愛的片段。
可我心底冉起的情緒,隻有失望和痛苦。
我的腦海中一團亂麻,不懂這些情緒從何而來。
幹脆,直接把那些象征愛情的物品全部砸碎扔掉。
晚上八點,法務的電話打來了。
“夏總,薄夜寒的解約協議已經擬好,請您過目。”
很好,我和薄夜寒,就要徹底結束了。
3
這一夜我睡的很沉。
轉天醒來,我剛下樓就聞到了一股粥香。
薄夜寒正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他看到我下來,緊忙湊上來殷勤道:
“你休息好了?喝點粥吧。”
“我看你臉色不好。”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討好我。
但這些都已經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我坐都沒坐,幹脆直入主題,把一份合同拍到了桌上。
“如果你真的喜歡蘇念念,我成全你們。”
“但你們的事,不能影響我的公司。”
“這是解約合同,有什麼不滿意的還可以商量。”
粥鍋裏的米湯泛起滾燙的蒸汽,滋滋刺耳的警笛聲都沒有喚醒男人的怔忪。
薄夜寒就那樣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我去把閥門關掉,他才反應過來。
磕磕絆絆地指著我罵道:
“夏苒,你,你幹什麼?你瘋了嗎?”
可他說得心虛,半響又重新換了一副態度勸哄我道:
“苒苒,我知道,這個事情是我不對。”
“但我不是為了公司好嗎?我不這樣做,公司能有流量嗎?”
我冷眼看著他,覺得他嘴裏的每個字都很可笑。
“公司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
“你現在走,還能多拿點錢,不然就該起訴你了。”
我的話一出,薄夜寒徹底愣在原地。
他看向我的眼神裏,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苒苒,你到底怎麼了?你?”
想到我之前的態度,他忽然意識到不對。
拉著我的手臂就往外走。
我本想掙開他,但想到還是和他和平解約的好。
便跟著他一路到了醫院。
給我診治的醫生,堅定地說我沒有問題。
薄夜寒還是不信。
帶我去了大大小小好幾家醫院,最後隻得出一個結論。
我沒有任何問題。
這種失憶,像是創傷後的應激反應。
除非是患者本人,就連醫生都無法察覺。
可越是這樣,我越明白他曾經對我的傷害有多深。
被砍了七刀時,我是一個人。
在醫院急診手術撿回一條命時,我還是一個人。
如今,他帶著我大大小小幾個醫院跑。
也不過是怕我和他解約,是因為我失憶了。
他不想因此丟掉飯碗。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可笑我曾真心付出。
可悲我如今才意識到不值得。
看著手上一遝的診斷報告。
薄夜寒無力地蹲在地上。
“怎麼會?怎麼會?”
“那你剛才?”
他的眼底猩紅,泛著委屈的淚光。
我平靜的看著他,說出了那句,替曾經深愛他的我,說的話:
“是你執意要和蘇念念官宣戀情的。”
“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4
“不!不是這樣的!苒苒,你一定隻是生我的氣!”
“我錯了好嗎,我錯了。”
“你別再演了,失憶這個梗一點也不好玩!真的一點也不好玩!”
他瘋了似的不停搖晃著我的手臂。
就是希望我承認,我隻是因為和他賭氣。
所以在假裝失憶。
我不知道他是不信我不愛他了。
還是不信我忘了他。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
就在我們倆僵持不下的時候。
幾個女孩路過,一眼認出了薄夜寒。
她們興奮的大叫著跑來找薄夜寒,想要合影。
我識趣地躲開,因為我想起,他曾經最討厭在別人麵前承認我們關係。
可如今,他卻一把抓住我,急切地對那幾個女孩說:
“蘇念念和我沒有關係。”
“這才是我......”
但他還沒有說完。
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男人。
手裏拿著一個裝著硫酸的瓶子。
“薄夜寒,就是你!你搶走了我的女朋友!”
不等所有人反應,男人手裏的硫酸就潑向了我的方向。
薄夜寒緊緊抱住我,用他的後背擋住了那瓶硫酸。
一旁的三個女孩,驚叫著報了警。
男人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看著薄夜寒背後的毛衣被硫酸侵蝕。
已經腐蝕了皮肉見骨。
救護車來的時候,他還是那樣死死抓住我的手。
不肯鬆開。
仿佛隻要他鬆開一秒,我就會消失不見。
我的喉嚨吞咽,深吸口氣,反握住他的手。
終於,在醫生的麻醉下,他放手了。
可我沒有等他手術的結果。
一如他當時,沒有來陪伴我的手術。
我回到公司,將今天的情況進行了說明。
公司聲明的第一條,就是澄清我和薄夜寒的關係。
薄夜寒的女朋友是蘇念念,我和他,隻是同事而已。
薄夜寒醒來後看到這條聲明。
不顧背上的疼痛,就要起身找我。
在他給我打了一百多個電話後,我終於來到了醫院見他。
“苒苒,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你如果是和我賭氣,那你打我罵我都行,但別這樣對我好嗎?”
因為受傷的原因,薄夜寒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期期艾艾的說出那些話。
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如果是我以前,大概會心生憐憫原諒他吧。
可如今,我隻想和他徹底分開。
“不必了薄夜寒,簽了協議,咱們分道揚鑣。”
“蘇念念和孩子還等著你呢。”
“孩子?什麼孩子?”
薄夜寒吃驚的看著我。
“我和蘇念念怎麼可能有孩子!”
一時間,我也有些糊塗。
這會兒,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醫生拿著兩份診斷報告。
看到我的那刻,十分興奮道:
“夏小姐也在,太好了!”
“我們又會診了一次,發現薄先生懷疑的對。”
“夏小姐腦神經附近的有一個血塊,所以導致了夏小姐失去了部分記憶!”
聽到醫生的話,薄夜寒不顧背部的傷口坐了起來。
拉住我的手問道:“苒苒,你是真的失憶了嗎?”
“所以你隻是把我忘了,不是不愛我了是嗎?”
他自顧自說完,立刻衝著醫生喊道:
“醫生!那你快!你快幫她恢複記憶啊!”
我冷眼看著他的激動。
又掃了醫生一眼說:
“不,我是根本不想記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