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江景南沒有回家。
我問起他的隨從小鬆,小鬆閃爍其詞,不敢看我的眼睛。
直說他公務繁忙,歇在了辦公處。
我知他在說謊。
他中了進士之後,家公就給他在戶部謀了個閑職漲履曆。
這麼些年,從未有過忙的不能歸家的時候。
我收拾了一些衣物,挑了些點心,準備送過去。
小鬆這才慌神,改口說他歇在了城東的宅子。
城東倒是有處舊宅,我與母親投奔江家的時候,就是被安排在這裏。
我帶著東西過去時,宅子已經被收拾一新。
房中傳來青年男女的溫柔私語。
“景南,以後都不要離開我了,好嗎?”
“你不知道這些年,我一想起你,心都疼了!”
“以後,都不要再放開我的手了,好不好?”
委屈中帶些嬌俏,是沈怡靜。
“好!”
“以後,我們之間沒有旁人,我隻牽你一人!”
溫柔低沉的男聲,赫然是江景南。
而我,想當然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旁人。
手中的食盒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驚動了仍在你儂我儂的兩人。
江景南打開房門,見是我,臉上愣了一下,接著平靜道:
“木槿,你怎麼來了?”
我還未搭話,沈怡靜也出現了。
她發髻鬆散,衣衫淩亂,脖間露出一點紅痕,似在挑釁我。
見到我,沈怡靜絲毫不慌張,仿佛她仍是之前的千金小姐:
“木槿妹妹,昨晚是我有些不適,勞煩景南照顧一晚,你可別與他置氣。”
“多謝妹妹還記掛著景南,隻是景南已經用過我親手做的點心,如今恐怕已經吃不下了。”
我對她微微一笑:
“圖新鮮偶爾在外吃一回倒不妨事,隻是別常吃,仔細吃壞了肚子。”
沈怡靜被噎了一下,變了臉色。
她不客氣的掃我一眼,最後定在了我的頭上。
嗤笑一聲:
“妹妹,我不要的蓮花簪,你戴在頭上也並不好看,不如,還給我吧!”
說完,她就幾步上前,動手想將我頭上的發簪取下來。
我自然不肯,退後幾步,避開她。
沈怡靜見沒有得手,頗不服氣,居然跟著上前,抓住我的手臂,想強行拿下來。
我心生怒意,用力掙開她的手臂。
卻不料她手一揮,我臉上一痛,有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她的指甲竟然劃破了我的臉!
我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抓花她的臉。
江景南卻猛地出現,將她護在了身後。
“姚木槿,住手!”
見我臉上流血,他愣了愣,轉頭問沈怡靜:
“你弄得?”
沈怡靜淚盈於睫,可憐兮兮的小聲回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要看看她的那根發簪,哪知妹妹如此小氣。”
“那根發簪你原本就是要送給我的。”
“傷到了妹妹,我可以道歉的。”
她一流淚,江景南就心軟了。
他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說她沒錯不用道歉。
我突然很羨慕沈怡靜。
曾經,也有人如此溫柔的幫我拭去眼淚。
可是那個人,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