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抬腳踢在了王二牛的屁股上,“像個娘們兒一樣哭哭哭,把東西分一分,給老顧的腿上藥包紮,我們得早點趕路。”
王二牛一聽,破涕而笑,彎腰撿起地上的藥品屁顛屁顛的朝著我跑了過來。
看著佝僂著身子跪在地上,用凍的像蘿卜一樣粗的雙手笨拙的撿東西的營長,我濕了雙眼。
他應該是不信我的,可是麵對這些有用的物資,他又不得不假裝相信。
因為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死在戰場以外的地方......
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不過半月我腿上的傷就好多了。
營長為了大局考慮,決定留下王二牛繼續照顧我,他帶著大部隊加速前進。
離開前,營長盯著我的一雙眼裏寫滿了複雜,“老顧,二牛年紀小,你多擔待些,我們下次若是活著見麵了,你給我仔細講講新中國是什麼樣的。”
我嗓子突然哽咽,心照不宣的對著營長點了點頭,“一定。”
大部隊離開後,王二牛盯著我笑,“你先給俺講講新中國是什麼樣的唄。”
看著王二牛滿臉期待的模樣,我點點頭,一邊前進一邊給他講述我每天睜開眼就能看到的繁華盛世。
“咱們以後也能坐上飛機了?”
“俺還以為那飛機就是用來轟炸俺們的呢。”
“人人都能開四個輪子的小汽車了?那得多快啊。”
“俺爹娘沒死的時候,俺家裏有一頭驢,拉著板車跑的也可快了。”
“就是那驢命不好,後來被敵人抓去剝皮燉肉了。”
“那驢俺爹娘養的可寶貝了,沒想到讓那群畜生給糟蹋了......”
看著王二牛眼泛淚光,出離憤怒的模樣,我心臟仿佛被一隻手抓著,疼的厲害。
胸口的玉佩再次熱了起來,我的頭疼的仿佛要爆開。
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激動的握住了王二牛的手,剛要開口問他想要什麼,下一秒他就消失在我眼前。
“你醒醒啊,別嚇唬我啊......”
我疲憊的張開眼,入眼的是江洛思滿臉悲痛的模樣,“錦川,你可算醒過來了。”
“你得了這麼重的病,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我來不及思考江洛思的話是什麼意思,掀開被子就要往外衝。
我要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我不能浪費一分鐘。
江洛思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聲音悲痛,“醫生說你得了腦瘤,晚期......”
腦瘤晚期?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悲傷的情緒剛湧上來,下一秒便釋然了。
我盯著江洛恩淒涼的扯開嘴角,“那剛好,晚點我會委托律師把離婚協議發給你。”
說完,我邁開步子不顧江洛恩的呼喊,離開了醫院。
自從看到了戰場上的場景後,我倒是可以坦然的麵對生死了。
現在的我並不怕死,我隻怕我死之前沒能把足夠的物資給太爺爺他們運過去。
所以,我更得加快速度。
我叫了輛大貨車去了最大的批發市場。
把目光所及的所有東西全都買了下來,滿滿當當裝了一貨車。
盯著麵前的物資,我撥通了離婚律師的電話,“要盡可能的讓她淨身出戶。”
簽好了離婚協議後,我直接委托律師代為轉交給江洛思。
一切安排妥當後,玉佩適時的熱了起來,熟悉的頭痛感再次襲來......
“老顧,趴下......”
“轟”的一聲巨響,炸的我耳膜生疼。
我驚恐的盯著趴在我身上臉都被炸黑了的王二牛,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王二牛將嘴裏的塵土吐了出來,擰著眉頭無比的嚴肅,“老顧,你就躲在這裏,老子今天非炸死他們這群龜孫兒。”
王二牛從懷裏掏出一枚炸彈,用牙咬掉了保險栓。
看著王二牛一臉決絕的模樣,我心疼的厲害。
他也不過十幾歲,滿心滿眼的想要看看新中國的模樣。
如今卻為了讓我活著不顧一切的要犧牲自己的性命。
他怎麼那麼傻......
反正我也快死了,倒不如換他看看這盛世的模樣!
趁他不備我搶了他手裏的炸彈,掏出懷裏最重要的部分物資,叮囑他,“一定要把這些東西安全的交到營長手裏。”
“你也一定要好好活著,看看新中國的模樣。”
“另外你告訴營長,我就是那個新中國的後生,是顧承禮的重孫,我叫顧錦川。”
王二牛死死的抓著我的手,一張臉憋的通紅,眼底蓄滿了淚水,“老顧......”
我用力推開王二牛,跛著腿不顧一切的朝著敵人的陣營衝了過去,看著麵前滾滾硝煙,我咧開嘴笑出了聲,這才叫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