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婆第九次拋下我去安慰抑鬱症的白月光時,我忽然覺得這段婚姻沒有意思。
於是答應了國家研究所吳老的邀請,參加國家航天的機密研究。
我填好報名表交了上去,吳老接過後有些遲疑地看著我:【你跟柳如煙商量好了?這一去,可能要三五年都不能跟家裏聯係。】
我語氣堅定:【放心吧,老師,她知道的,為國家效力,是我的榮幸。】
吳老激動得眼含熱淚:【好孩子,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研究所歡迎你的加入,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好好跟柳如煙告個別吧。】
我點了點頭,一個月的時間,夠我和她離婚了。
提交報名表的第三天,我在醫院走廊裏遇到柳如煙。
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向皓軒,兩人見到我,才停了下來。
向皓軒眼中頓時蒙上霧氣,委屈兮兮地說:【對不起,季宴澤,我不是故意的,像我這樣的人,讓我死了就好了,你為什麼要救我呢?如果你因為我出事了,我會不安心的。】
柳如煙都沒有看我,搶聲安慰他:【別說傻話,你會好起來的。】
向皓軒又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問了句:【你的胃痛沒事吧?】
我還沒回答,柳如煙又急著說:【隻是受了點涼而已,你別多想,好好在醫院裏休養。】
明明我的臉色已經那麼蒼白了。
明明我在醫院住了三天,隻要柳如煙稍微找護士打聽下,就知道我的胃已經切掉一半了。
可她偏偏沒有,哪怕知道了,為了安慰向皓軒,她或許也會這麼說。
我跟柳如煙還有向皓軒是一個大院裏長大的青梅竹馬。
向皓軒長得瘦瘦弱弱的,喜歡穿著白色的襯衫黑色西褲,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柳如煙喜歡向皓軒,兢兢業業地守護了他二十年。
可向皓軒卻跟一個玩搖滾的老外跑到了國外。
五年後,柳如煙又將他接了回來。
【那個女人出軌了,養了很多小狼狗,經常打罵小軒。】
【小軒在國外受了很多苦,現在精神不太好,咱們是他的老朋友,照顧他是應該的。】
在出事之前,我已經胃痛了三個月。
可向皓軒卻抑鬱症發作,站在了頂樓。
千鈞一發之際,是我拉住了他,在巨大的慣性下,我的胃狠狠地撞上了圍欄。
等柳如煙和警衛員趕到的時候,隻看到捂著肚子倒在血泊中的我。
以及瑟縮在牆角,哭得梨花帶雨的向皓軒——
【對不起,是他非要衝上來救我......】
柳如煙二話不說,先把向皓軒抱上了車。
還是警衛員許洋見我疼到站不起來,將我背下來的。
軍區醫院內,柳如煙看了眼我衣服上的血跡,扭頭對醫生說了句——
【隻是簡單著了涼,先給向皓軒做檢查吧。】
現在,對著疼痛虛弱到扶著牆壁快站不起來的我,他又說:【小軒受到了驚嚇,需要在醫院裏再觀察幾天,你沒事的話,就先出院吧,這幾天我得留在醫院裏陪護小軒。】
【你有事就給許洋打電話,他那邊,我打過招呼了。】
我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好啊,那你照顧他吧。】
2
柳如煙陪著向皓軒在醫院住了一周才回來。
直到醫生告訴他,向皓軒隻是受了點驚嚇和皮外擦傷,她才終於放了心。
這一周,我也挺忙的,把家裏的書籍和衣服之類的雜物全都收拾了出來。
我把書寄到山區學校和當地圖書館。
我把以前柳如煙送給我的禮物,也都捐給了慈善組織。
既然決定離開,這些東西留著也沒用了。
從外麵回來,就看到柳如煙和向皓軒在收拾行李。
家裏缺了這麼多東西,柳如煙卻沒有發現。
隻有跟向皓軒有關的事情,她才會事無巨細地關心。
見我回來,向皓軒迎了上來:【季宴澤,你回來啦?】
我將目光放在他們的行李箱上,向皓軒又解釋說:【柳如煙要去京市開會,非要帶我一起去,正好我也想去京市看升旗,你有什麼想從京市買的,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捎帶。】
我淡淡地拒絕說:【不用了,謝謝。】
在我們剛剛結婚的時候,柳如煙接到邀請,要去京市參加一場聚會。
當時她還不是柳教授,領導拍著我倆的肩膀說:【帶上家屬一起吧,也讓季宴澤去京市看看。】
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可柳如煙卻皺起眉:【你去幹嘛?被人看到了笑話。】
向皓軒的行李箱中,疊放著他最喜歡的那件毛呢大衣。
是柳如煙給他買的,高級定製的外國貨,足足花了她兩個月的工資。
以前,我也想買件毛呢大衣,總共三十二塊,還不夠柳如煙工資的零頭。
可她看都不看一眼,便敷衍說:【不用買,你穿不合適。】
那件大衣,是我預備買來給我倆結婚當喜服用的。
還是父母見我實在喜歡,掏錢買下來,讓我穿在了結婚喜宴上。
當時柳如煙瞧見了,不冷不熱地扯著嘴角:【你實在喜歡,直接跟我說就是了。】
她永遠不明白,京市我自己可以去,大衣我也可以自己買。
我想要的,是她對向皓軒那種,下意識的偏愛。
靠向她索取才能得來的東西那叫施舍。
3
柳如煙也站了起來。
她動了動唇,向我通知說:【這次去京市,可能是一周,也可能是半個月,難得的機會,我想帶小軒多逛逛,陪他散散心,這個月體檢,你自己去吧。】
柳如煙從不陪我做體檢的。
有次我想讓她休假半天陪我去醫院,她滿臉不耐煩:【院裏那麼忙,我哪兒有時間?】
去醫院的距離很遠,每次都要等半個小時的公交。
我捂著胃擠在狹小的車廂內,被人群撞來撞去的很不方便。
有次想搭柳如煙的車去醫院,她卻冷著臉表示——
【你不過是個小小的胃病,就占用院裏的車,你這是以公謀私!】
可現在,趁出差帶向皓軒在京市旅遊半個月就可以。
向皓軒的母親因高血壓犯頭暈給她打電話,她開車幾百公裏送去省城醫院也可以。
我笑了笑,對她說:【一路順風,玩得開心。】
柳如煙和向皓軒的京市之行玩得很開心。
兩人去遊覽了故宮,去看升旗拍照合影,還去爬了八達嶺的長城。
回到的時候,向皓軒還帶了不少紀念品。
他將那些紀念品分發給親朋好友,送給我的是一本相冊。
裏麵全是他跟柳如煙的合影。
向皓軒笑眯眯地說:【京市果然是京市,就是跟咱們小地方不一樣,季宴澤,這次你沒去,實在是太可惜了,不過好在我跟柳如煙拍了不少合影呢!你看著照片,也算有點參與感。】
也許是旅行後的好心情,向皓軒的氣色紅潤了不少。
親友誇讚他精神好了許多,向皓軒還含羞帶怯地看了柳如煙一眼,咬著唇說——
【哪裏,都是柳如煙照顧的好。】
柳如煙盯著我手裏的那本相冊,大概覺得過分了。
她動了動唇,許諾說:【也沒什麼好玩的,如果你實在想去,等你病好了,再去一趟。】
我握緊手裏的相冊,淡淡一笑說:【不用了,光看照片就飽了。】
晚上,為了給他們接風洗塵,好友安排了飯局。
不明真相的服務員在我和向皓軒麵前同時倒了一杯酒。
柳如煙直接端起向皓軒麵前的那一杯:【你身體不舒服,我來替你喝。】
向皓軒看向我,微勾的唇角意味深長地說:【可季宴澤胃病呢,他不是更不能喝酒?】
柳如煙轉向我,不悅地皺起眉頭:【別人不知道你胃病,自己心裏沒點數?】
【什麼事都要我提醒,你是三歲小孩嗎?】
4
一番話,讓現場的氣氛尷尬起來。
還是好友先反應過來,推搡了柳如煙一把,打圓場說:【顧教授,心疼老公就心疼老公,能不能好好說話?你這是在把季宴澤當班裏的調皮學生訓呢?】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著勸說:【季宴澤,你別生氣,她這也是關心則亂。】
昏暗光線下,我摳緊了手,對上柳如煙投過來的目光。
我咧嘴一笑,故意問她:【柳如煙,有你這麼關心人的嗎?】
柳如煙避開我的視線,木然地說:【先吃飯吧。】
晚上回去時,向皓軒的抑鬱症又犯了。
柳如煙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床沿邊,溫柔耐心地陪他說著話。
我懶得理他們,關門回了臥室。
之前擬好的離婚協議書還放在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裏。
我拿出來看了眼,思忖著該如何找機會讓柳如煙簽了字才行。
睡到半夜,我隱約聽到有人抽噎哭泣的聲音。
我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地出門,站在向皓軒的臥房門口。
透過那條縫,向皓軒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帶雨地摟著柳如煙的脖頸。
【柳如煙,我現在好後悔,為什麼我當初的選擇不是你?到現在想挽回都來不及,你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每天看著你們在一起,都讓我更加痛苦......】
【你放我走吧,季宴澤是個好男人,你要好好珍惜他,我不想再耽誤你們的感情了。】
昏黃燈光下,我看見柳如煙身體輕顫,抬手愛惜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動容的吻了下去——
【別犯傻了,你乖乖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第二天早上,柳如煙把助理許洋叫來了。
她頭也不抬地對我說:【你回自己家養病去吧。】
對上我的視線,她又遮掩地解釋說:【最近小軒病情反複,我沒太多時間和精力照顧你。】
我苦澀扯唇,痛快地答應:【好啊。】
我將離婚協議書混雜在房子的過戶轉讓手續上,拿給她簽字——
【對了,你上次不是說想把南華路那套房子轉給向皓軒嗎?】
【手續辦下來了,你簽個字吧。】
那套房子,是我跟柳如煙最初的婚房,現在空置下來了。
柳如煙早就想轉到向皓軒的名下,還說算是她回國生活後的保障。
柳如煙接下來,正要翻看資料時,向皓軒從臥室中走出來了。
他揉著太陽穴:【柳如煙,我今天忽然有點頭痛,你請假陪我去醫院,好不好?】
柳如煙立刻放下了資料,轉去關切向皓軒的情況。
我目光落在被她放在桌子的那疊資料上,拿起筆塞給她:【先簽字吧。】
柳如煙想都沒想地在上麵簽了字,然後吩咐許洋:【去備車。】
他們離開後,我也拖出了藏在臥室裏的行李箱。
【導師,我已經準備好了,您讓他們在巷子入口接我吧。】
臨走之前,我給柳如煙留了兩樣東西,放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一份是他剛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一份是醫院開給我的病例。
柳如煙,無論是你還是這裏的一切,我全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