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從小就被寄宿在舅舅家，天天吃不飽睡不好。

直到那天舅舅的兒子把手偷偷伸進被子底下偷摸我的大腿，我終於崩潰。

我跟媽媽說了這件事，迎來的卻是一個巴掌。

她說：【如果不是你穿得少，人家怎麼會摸你？】

【摸摸怎麼了？又不會少一塊肉。】

我心如死灰，媽媽，你還不知道吧。

我快要死了。

都是因為你。

1

醫院給我打電話，說體檢報告出來了。

看到單子上的字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渾身無力，癱軟在醫院的地麵。

周圍的行人都側過頭看著我，有人想走過來看看我怎麼了。

可是當他們抬頭看到頭上的牌子。

婦科。

卻沒有一個人想走過來。

沒錯。

我患了性病。

我跟醫生說我沒有過性經曆，是怎麼患上性病的？

醫生說，隻要是私處接觸過患性病者的東西，都有可能被傳染。

我突然想到。

我在舅舅家洗澡時用來擦身的那條黃色毛巾。

2

我從小就被寄宿在舅舅家，偶爾才能回一次家。

等媽媽把我送到舅舅家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又要受苦了。

我在舅舅家，睡的是沙發，吃的是糟糠剩飯，甚至還沒有舅舅家養的那條狗吃得好。

我想洗澡的時候，舅媽不允許我進浴室洗澡，隻是讓我自己拿點水擦擦身子打發過去。

她說：【小孩子身體哪裏臟，擦擦就行了。】

可是那時候，正是南方的夏季啊。

三十多度的天氣，出去一秒都會出汗，上完學回來，我感覺我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直到有一次，我的舅舅偷偷對我說，他允許我進浴室洗澡，並且現在舅媽還沒有回來，他幫我看著，等舅媽回來了就提醒我。

我當時可開心了，心中將舅舅奉為我的天神。

可當時的我完全被這一點小甜頭迷昏了頭。

完全沒有想過，這件事，會為我的未來，從天堂上高高地拋下去。

墜落至泥濘的地底下。

因為我很久沒有洗過澡了，所以我格外珍惜這次偷來的洗澡機會。

我不停地用力搓身上的泥垢，把頭發洗了三四次，直到把皮膚搓成紅色才罷休。

洗完澡，我沒有急著穿衣服。

我隻是對著鏡子看著眼前的自己。

十八歲的身體，已經有了初步的弧線，洗過澡的皮膚也露出了它本該有的光澤。

其實在學校也有人跟我表過白。

不過那是在以前了。

當我住進舅舅家開始。

我在學校，經過別人，別人都會捂住口鼻皺著眉看著我。

【她好臭啊。】

我好想回家啊。

我好想媽媽啊。

可是不行。

3

我家是單親家庭，自從媽媽和爸爸離婚後，我就跟著媽媽生活。

媽媽帶著我一個小孩子不容易，她要出去工作沒空照顧我。

所以我從小就住在舅舅家，偶爾才會被媽媽接回去。

每次接回去我都很開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母愛。

可是自上次回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媽媽還沒有來接我。

每天晚上我都縮在小小的沙發上，小聲啜泣著。

我好想媽媽啊。

媽媽你怎麼還不來接我。

舅媽天天打我，我都要痛死了。

舅舅忽然在門外小聲呼喊，說舅媽回來了。

我趕緊拿起舅舅提前給我的那條黃色毛巾擦幹身體，穿好衣服。

等我急匆匆抱著衣服低頭出來的時候，卻直直撞進了舅媽的懷裏。

她看了看我身後浴室熱氣騰騰的水蒸氣，看見我懷中抱著的衣服，聞到我身上的沐浴露的味道。

她瞬間明白了。

她眉頭一豎，嘴唇大張，麵龐變得猙獰。

【誰讓你進去的？】

【你個小賤人，你這麼臟這麼臭，別臟了我們家！】

我張了張口，想解釋是舅舅讓我進去洗澡的。

但是這時舅舅突然從旁邊走出來，輕輕攬著舅媽的肩。

【對啊，我回來的時候她就在洗了，我讓她出來她都不肯出。】

舅媽聞言更氣憤了，指著我的鼻尖，尖銳的聲音進入我的腦海：【賤人，果然是幹這偷偷摸摸東西的料！】

她揚起手，大大的巴掌就往我臉上襲來。

我瞬間頭昏眼花，耳朵嗡鳴，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聚焦不起的眼睛朝舅舅的方向看去，得到的卻是一個得意的笑容。

我瞬間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我進去洗澡，故意讓舅媽看到，故意在舅媽麵前說我。

那一刻，我宛如遁入地獄一般，刺骨的冰涼融進我的每一滴血液。

我百口莫辯，畢竟，沒有一個人相信我不是嗎？

如今想來。

舅舅是故意讓我去洗澡，故意給我那條。

已經染了性病的黃色毛巾。

他毀了我的一切。

4

我拿著單子回去，剛進門，舅媽就拿起雞毛撣子往我身上打。

【你是不是又偷偷洗澡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雞毛撣子往我身上砸地生疼，仿佛受了幾百大鞭子，那種痛苦深入骨髓，讓人無法忍受。

我終於忍不住了，單手抓住雞毛撣子。

舅媽眉毛一豎：【你還敢還手了是吧！】

我說：【我沒有洗澡。】

自從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在這裏洗過澡了，我自己偷偷在外麵找公共澡堂洗澡。

舅媽看著我的臉，卻不知道突然明白了什麼，驚呼一聲，趕緊往房間裏麵跑。

沒過一會兒，她罵罵咧咧地出來，再次給了我一巴掌。

【你個賤人！偷偷洗澡就算了，還偷錢！】

舅媽這一巴掌，比剛剛用雞毛撣子打我的更用力。

仿佛要置我於死地一般。

我感覺我腦袋充血，從耳朵深處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了。

粘稠的。

我緩緩倒下去，兩眼發黑。

因三天沒吃過一頓飽飯，我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昏過去前，我恍然想起。

前不久，舅媽的兒子悄悄從舅媽的房間出去。

手裏拿著一遝現金。

5

等我醒來，發覺我竟然還倒在浴室門口。

沒有一個人管我的死活。

我拍了拍褲子上的鞋印，隨便擦了一下流到臉上的血，渾渾噩噩地站起來。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吃一點東西。

我走到客廳，舅舅他們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飯。

舅媽看見我，厭惡地說：【真是晦氣，趕緊給我滾，今天沒有你的飯。】

【還有，】舅媽把碗狠狠一摔，【明天你再不把我的錢還回來，你就給我滾！】

我緊握著拳頭，氣得渾身顫抖：【你憑什麼說是我偷的？】

舅媽怒不可遏，拿起手邊的碗就朝我扔過來。

碗中還有熱氣騰騰的湯。

【還敢嘴硬！】

如果被砸到，我可就會被燙傷了。

我側身，避開襲來的碗。

但還是避免不了濺開的湯汁，滾燙的湯濺到我的小腿。

剛出鍋的湯，我的無感漸漸鈍化，觸覺全部都凝結在小腿上。

承受著火燒一般的劇痛。

我死死咬住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在我這裏偷錢，趁我不在的時候還偷偷洗澡，我看你在學校也偷同學的錢吧！】

【說什麼沒在這裏洗澡，我看是勾引男人去酒店開房去了！】

【跟你那個媽一樣！】

我猛地撲向她，用力撕扯她的頭發：【你不可以說我媽媽！】

舅媽瘋了一般，雙手不停揮舞，我的臉上都是她的掌印。

舅媽尖叫：【你個賤人！給我滾！】

舅舅連忙過來拉開我們兩個，他們的兒子就摸摸地坐在那裏看著我們。

惡心。

太惡心了。

我轉身朝外麵走去。

舅媽在我身後尖叫大喊：【有本事你出去就再也別回來！】

不回就不回，我是這樣想的。

直到第二天，我在學校的抽屜裏，突然出現了一遝現金。

6

班長說要交資料費了，我跟她說能不能寬裕幾天。

她瞪大眼睛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你不是已經交了嗎？】

她說，她看我不在，偶然看到我的抽屜裏有錢，就拿了一些交上去了。

現在我的抽屜裏還有剩下的一些錢。

我手腳冰冷，渾身宛如墜入冰窟。

我緩緩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舅舅的兒子，王剛。

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不明的笑容。

我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舅媽的聲音突然在教室門口響起。

【程映晚！你個小賤蹄子！竟然偷了我的錢！】

她踩著高跟，一下一下朝我怒氣衝衝走來。

不由分說就給我一巴掌。

我被打得歪了臉，眼神看向牆角的一盆枯萎的盆栽。

像我一樣。

舅媽大聲著嗓門，仿佛想要全校的人都知道。

【看！這個人！你們的同學！自己偷了我的錢出去玩！我可是她的舅媽啊......】

她一邊指著我的鼻子怒罵一邊又捂著胸口痛心一般。

【她媽跟野男人跑了，留下一個女兒，我從小把她養到大，沒想到她就這樣報答我......】

她不由分說，當著全校師生的麵，給我定罪。

說我是小偷。

說我是賤人。

罵我不得好死。

【怪不得......前段時間有幾個人的錢被偷了。】

【說不定就是她偷的呢。】

我死死咬住唇，直到輕微刺痛從唇邊傳來，直到我嘗到一些血腥的味道。

這才發覺我咬破了唇。

我轉頭想看班長，她卻躲過我的目光。

舅媽衝到我的座位上從我的抽屜裏拿出現金，炫耀道：【看，這就是證據！】

【她一個小孩子哪來的這麼多錢！】

【不是偷的就是去賣的！】

【哄——】的一聲，全班炸開了鍋。

我徹底成了學校的笑話。

7

學校讓媽媽來接我。

但是打電話過去卻沒有人接。

學校看天色晚了，終於放我離開。

我在街頭流浪直到半夜才回去。

我回到舅媽家，縮在熟悉的小沙發上。

小狗狗過來聞我的頭發，轉頭又跑回狗窩睡覺去了。

我看著軟軟的狗窩，心裏苦笑。

我甚至還沒有一隻狗活得好。

我也累了。

我閉上雙眼，夢裏卻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東西。

有怪物，是舅媽幻化而成的。

有殺人犯，是舅舅幻化而成的。

我忽然感覺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

被子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我猛地睜眼，對上了王剛的視線。

看到我醒來，他忽地笑了。

我身體猛地一僵，感受到王剛的手正在我的大腿流離。

我咬牙，想要踢開他。

他卻在我耳邊低聲說：【你也不想讓他們醒來看到這個場景吧。】

【你就乖乖給我受著就好了。】

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仿佛有陰冷的蛇在我大腿上爬。

我抬手把他的手打掉，他卻怒了。

他朝我撲過來跟我擠在小小的沙發上，想要過來撕扯我的衣服。

【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大聲尖叫，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一時之間，沒有任何一個人動。

在黑暗中，我能清楚地看清王剛那蠢蠢欲動的眼神。

令人嘔吐。

【啪】的一聲，刺眼的燈光被打開，仿佛驅散了黑暗下隱藏的罪惡。

舅媽轉頭看見我們這個姿勢，氣得渾身發抖。

我暗道不妙。

【好啊你，你竟敢勾引表哥了！】

【還衣衫不整的，我看你跟你媽一樣！】

【我這就打電話給你媽！讓她看看你的狐媚樣！】

我趕緊掙紮想要躲開王剛，他卻越來越放肆。

他說：【媽！沒錯！都是她勾引的我！】

他又以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說：【你就是欠睡！】

我的血液在身體裏奔騰不休，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著。

【殺了他......殺了他......】

我渾噩著腦袋搖搖頭。

不可以......這樣媽媽就不會要我了。

我感覺我的臉色已經很扭曲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顫抖著手拿出枕頭底下的東西。

【你給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