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侯爺為了求娶我,整個京城都知道他愛我至深。
我也曾這樣以為。
直到後來親眼看到他與我身邊的宮女親昵。
我這才知道他騙我多深。
再次睜眼時,裴小侯爺跪在我腳下,滿眼堅定地同父皇承諾著一雙人。
我摸著發髻微微一笑。
這次,我可承受不起你的愛了。
01
裴小侯爺裴子言,是滿京城裏人人皆知的情種。
他為了求娶我,不惜一擲千金,惟願換我一笑。
滿京城都知道他對我情根深種,婚後也對我一心一意,再無旁人。
可是我身懷六甲時,卻親眼看到他與我身邊的宮女親昵。
「避開她的眼線可真是不容易,為了同你在一起,我不知忍了她多少脾氣。」
我是當朝唯一的嫡公主,性子嬌氣,是我父皇慣出來的,但他不喜大可不要娶我。
為了跟素月在一起,忍了我這些年的脾氣,如此費盡周折,確實是「情深意重」呢!
當夜我小產而死時,他還在跟我的宮女素月膩在一處。
再睜開眼,我回到了他跪在我的腳下,滿眼堅定想要求娶我的時候。
我的視線向下,先看到了我鞋尖上華麗耀眼的東珠,隨後才看到裴子言的臉。
裴子言看向我的目光溫柔充滿愛意,我卻扶了扶發髻上的步搖,衝著他微微一笑。
「父皇,兒臣自覺盡孝不足,還想在父皇身邊多待幾年呢,不急此事。」
02
我眉目流轉,看了一眼素月,「倒是素月的年紀夠了,也該出宮許人家了,裴小侯爺若不嫌棄,素月許給你,也是極好的。」
父皇不讚同地看了我一眼,語氣中卻沒有幾分斥責,「又胡說了,小侯爺怎麼能娶個宮女呢?」
我捂嘴嬌笑一聲,「素月本來也是前朝的貴族小姐,伺候我委屈了。父皇又總說善待前朝,倒不如抬個郡主,配給裴小侯爺,倒也是件美事。」
父皇沉沉看了素月一眼,唇角笑意收斂,「素月竟然還有此等身世?既然你這樣說了,那便吩咐下去吧。」
我起身盈盈一拜,「兒臣在此替素月和裴小侯爺,多謝父皇成全了。」
我揚唇看向裴子言,裴子言臉上還殘存著意外與驚喜,見我看了過來,立刻換出了副可憐模樣。
我摸著臉頰,此時我還沒有跟著裴子言一同經曆侯門爭權之事,臉頰還是宮裏養出來的順滑嬌嫩。
「裴小侯爺,素月是本宮最倚重的大宮女,又是前朝貴族本朝郡主娘娘,你可要好好待她呀。」
裴子言躬身對我一拜,我看著他垂下頭後揚起來的唇角,哼笑一聲。
本宮這一世直接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你們可不要讓本宮失望呐。
03
素月是前朝貴族這件事還是我前世聽到的。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發現裴子言和素月的齷齪,還當素月是我最親厚的大宮女。
那日我剛剛從宮裏探望父皇回府,便聽到府裏有下人說素月是前朝遺民。
我從未聽她提起過,於是叫了她過來。
前朝遺民本非什麼大事,但是她卻隱姓埋名在我身邊伺候這麼多年,我實在心驚。
素月跪在我跟前梨花帶雨,「公主,您待奴婢這樣好,奴婢也是實在不想離開公主啊,奴婢害怕您會因為這個趕奴婢走,這才不敢同您交代,公主,奴婢知錯了,公主罰奴婢吧。」
素月還是花容月貌,同我嫁人前一般,這些年的歲月好像都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甚至愈發漂亮。
我看著她的臉,忍不住恍惚著摸上了自己的臉頰。
裴子言頂上有個極能幹的庶兄,老侯爺也糊塗,聽著妾室的耳旁風,一心給庶子謀劃前程。
近些年裴子言為了保侯爺的爵位,我在他背後為其出謀劃策、開拓人脈,已經許久不曾保養容貌。
終究是從小服侍我長大的情分,我歎了口氣,將她拉起來,下令不許妄議此事。
誰知道後來她竟會認為這是我在阻礙她恢複小姐身份,風光嫁給裴子言!
04
回宮之後素月便問起了這件事,「公主,奴婢......當日奴婢害怕您不選奴婢跟在您身邊伺候,特意瞞了這見不得人的賤身份,您又是什麼時候得知的,汙了您的耳朵。」
我抬起手,看著手上新染的丹蔻,漫不經心道:「忘記誰同本宮念叨過一句了,仿佛是裴子言?你也是的,父皇善待前朝,你說了總不會委屈你來伺候我,少說也能得個院子養著。」
素月臉上的笑從我說出「裴子言」的名字那刻起,便很是僵硬。
我輕聲笑了下,看來我是猜對了,她不僅跟裴子言早有聯係,還跟他說了自己的身份。
「愣著幹嘛,坐吧。你的婚事可打算如何準備?」
05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便又戳了她的心肺。
我下旨說裴小侯爺急著成婚,婚事速辦,於是這婚事就很是倉促,跟尋常郡主比起來是差著的。
素月勉強笑了笑,「已經交由內務府備著了,月底就該出嫁了。」
「哦。」我應了一聲,語氣尋常,「你畢竟不是正經的郡主,婚禮不宜大辦。」
素月這次笑不出來了,臉上有些難堪,低聲道:「是。」
我移開目光,在桌上轉了半圈,「事情訂得急,本宮也沒給你備出嫁妝來,便把這個添你吧。」
我拿起了剛才賞玩過後,隨手扔在桌上的瑪瑙手串,遞給素月。
素月接過手串,語氣稍有凝澀,低聲道:「多謝公主的賞。」
我宮裏的東西自然不必多說,這瑪瑙雖在其中不出彩,但那也都是極好的成色,隻是有些人跟在我身邊久了,眼光高了,自然是看不上這些尋常玩意。
我笑了笑,「主仆一場,不必多謝。明兒鎮南王郡主有場宴,你也收拾收拾,我帶你出去認認人。」
素月複又驚喜地抬起頭。
京中權貴女子她跟在我身邊當大宮女的時候早已認全了,現在說的認人,那就是要親自介紹她的郡主身份了。
我笑了笑,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出去。
素月滿臉歡欣地退了出去,沒有看到我眼中的冷意。
06
鎮南王郡主顧吟聲是我從小的手帕交,與我最為親厚。
她是跟著母親留在京中,父兄在外駐守,我母後沒有薨逝之前也對這對母女多有關照。
顧吟聲見我來了,起身迎上來,拉著我的手故作抱怨,「你呀,是最難請的啦,你瞧我請了你幾回,這才肯賞臉見我一麵。」
宴上請的都是關係好的,聽了這話就一齊笑起來,生生將我身邊的素月給忽視了。
素月臉色有些僵住,顧吟聲這才注意到她一般,捂嘴詫異一笑,「這便是咱們新的郡主妹妹了?素月郡主?」
顧吟聲陰陽怪氣是有一套的,其他人聽出了不對,但瞧我麵不改色地入席淨手,品出了幾分意思,於是也跟著打趣了幾句。
我瞧著素月眼眶泛起紅色,於是放下了帕子,不鹹不淡地嗔道:「好了啊,畢竟也是本宮給求的恩典,這郡主是名正言順的,不要胡鬧了,今兒是為什麼擺了席呀?」
顧吟聲回到我身邊,攬著我親昵道:「你猜是誰回來了?」
我瞧了瞧她,揚眉反問:「不會是你父兄吧?」
06
顧吟聲笑嘻嘻的,「答對啦,不過隻有我兄長一個人。」
我卻沒聽說父皇召了顧吟潮回京,臉色微變,「你可不要鬧啊。」
顧吟聲擺擺手,「沒有鬧啦,真的。我兄長年紀大了還沒定個親事,我娘讓我爹去求的恩典,讓我兄長回京議個親事再回去。」
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放心下來了,撇了撇嘴,「顧吟潮待的那地方,哪家小姐受得了哇。」
上一世我這個時候剛答應了裴子言,正在宮中待嫁,沒參加這次宴,於是也不知道,顧吟潮其實在場。
我這話剛出口,顧吟潮就在我身後道:「公主這話倒是沒錯,像您這般嬌氣難養的,自然會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