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屍走肉般回到了廚房,正在工作的法醫們看見我,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
我緩步走過去,用力把守在冰櫃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妻子一把推開。
“滾!你不配呆在這裏,你給我滾!”
妻子縮在角落裏不停地抽噎。
可我此刻已經看不見她。
我走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兒子抱出了冰櫃。
我把兒子攬在懷裏,手在兒子扭曲變形的臉上一下下輕輕摩挲著。
“小南,爸爸來了......”
“爸爸給小南吹吹,小南別怕。”
“爸爸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爸帶你回家。”
“兒子,咱回家......”
旁邊兩個剛工作的新警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見多識廣的老法醫紅著眼眶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孩子給我們吧,相信我們,相信法律。”
我抬頭看了老法醫一眼,額頭最後一次在兒子冰涼的小臉上貼了貼,終於萬分不舍地把兒子放在了裹屍袋裏。
然後我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地給老法醫磕了個頭。
“我的小南他很怕疼,以前打點滴都要我幫他捂著眼睛。請您解剖的時候手一定要輕一點兒......”
“他還怕冷,剛入冬就鬧著要穿羽絨服。”
“他......”
我再也說不下去,以頭搶地泣不成聲。
“我求求你們,為他伸冤!”
“我求求你們!”
老法醫跪在我身邊,把我顫抖不止的雙手緊緊握在手裏。
“你放心,我們一定還孩子一個公道!”
“絕對會讓凶手付出慘重的代價!”
然而我抱著兒子的遺像等來的消息卻並不盡如人意。
經過法醫鑒定,常帥並沒有動手,動手傷害我兒子的人是那個小畜生常凱。
可是常凱卻沒有滿14周歲。
所以按照法律,他竟然不用接受刑事處罰。
常帥在看守所裏呆了不到一個月就出來了,出來那天他竟然來到我家,試圖跟我談和解。
“陸風,反正現在你兒子也死了。”
“小凱還小,根本不會判刑,你簽了諒解協議,我給你錢,咱們不是雙贏嗎?”
而妻子竟然也在旁邊幫腔:“是啊陸風,這都是意外,小孩子之間下手沒輕重,小凱也不是故意的,咱們現在如果真的抓著不放,小凱留下案底,就再也參加不了拳擊比賽了,那他一輩子不就毀了嗎?”
我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妻子,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當媽的人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