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我七歲那年從人販子手裏找回來，這句話我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我也曾經廢寢忘食的練琴，隻為得到她的一句認可。

可她隻是看著我練到發抖的手指，不屑的冷笑：「廢物，比不上寧浩一根手指頭。」

是啊。

我一個每天靠吃餿飯活下來的小乞丐，怎麼可能比得上在她身邊無憂無慮，傾盡所有培養的小兒子。

即使我再努力，也沒用。

我知道她們都恨我。

我媽恨我一個乞丐為什麼活的好好，被她放在手心裏的小兒子卻被醫生診斷活不過29歲。

我的妻子恨我，因為我的存在，她無法和青梅竹馬的蘇寧浩在一起。

長子和長女聯姻的家規誰都沒能力打破。

可我無數次提出離開，她們卻又都拒絕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媽罵罵罵咧咧的扯著他們離去。

蘇寧浩回頭，衝我挑釁的勾了勾嘴角，無聲的張了張嘴。

我讀懂了他的唇語。

「臟貨。」

我身體一僵，下一秒，我踉蹌的爬起身，衝進浴室，站在花灑下用力將身體搓的通紅。

剛結痂的傷痕往下流著血，每一處都泛著鑽心的疼。

但我覺得還不夠。

還是好臟，好臟。

良久，我看著鏡子裏渾身流著血水的自己，低低的笑了一聲，嘴角嘗到一絲苦澀。

沒用的，我已經是個臟的不能再臟的臟貨了。

剛躺上床，林歲歲進來時，看著空空如也的床頭櫃愣住。

「你沒給我準備水？」

我垂下眼眸：「忘了。」

她胃不好，所以每晚臨睡前我都會給她準備一杯溫熱的白開水

這個習慣，自從知道她是我未來妻子後，便堅持了十二年。

即使低著頭，我也能感受到她放在我身上的視線。

片刻，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脫吧，媽說了，今年必須要有個兒子。」

「我們離婚吧。」

林歲歲脫衣服的動作一頓，臉色一沉，快步走到我身邊，捏著我下巴強迫我直視她的眼睛。

她難掩怒氣：「蘇子夜，你消失了三天，回來又發瘋又要和我離婚？外麵有人了？」

隨即眼神一冷：「聽好了，我林歲歲生命裏隻有喪夫，沒有離婚！」

林歲歲甩開我，冷著臉摔門而去。

我平靜的蓋上被，閉上眼睛。

無所謂，我隻想好好活著，活著就好。

很快，隔壁房間傳來她和蘇子夜說笑聲。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聲音的位置似乎正對我床。

我壓下心底的苦澀，不禁想起被綁架的第一天晚上。

看守我的綁匪喝醉，不小心將電話忘在桌上。

我隻記得她的電話，毫不猶豫的打給她。

鈴聲足足響了十幾秒，就在被接聽的那一瞬間，她毫不猶豫的掛斷了。

那是我離獲救最近的一次，也是希望破滅最快的一次。

一秒間，我聽到了她和蘇子夜的笑聲，一如現在。

很快綁匪便意識到手機丟了，他憤怒又色眯眯的盯著我。

一棍子又一棍子打在我身上，掰折我指骨，電擊到尿失禁，拍下色情視頻......

那天晚上是我不敢回憶的噩夢。

我緊緊環抱住自己，依舊清晰記得當時自己的絕望和崩潰。

迷迷糊糊間，我感受到旁邊的床塌陷，當一雙手緩緩摸上我腰間時，我身體一僵，猛的坐起身，臉色慘白的喘著粗氣。

林歲歲忙打開燈，看著我難看的臉色，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

「你睡眠什麼時候這麼淺了？」

以前的我，常常因為在她身邊睡得熟，被她笑罵上輩子肯定是頭豬。

我也不生氣，更開心她能和我開玩笑。

但此時的我，隻覺得渾身冰冷。

意識到我現在很安全，我緊繃的身體漸漸鬆懈下來，閉了閉眼。

沒辦法，那三天但凡我要是睡著，他們就會把各種蟲子，老鼠，蛇扔到我身上。

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我疼到聲嘶力竭的喊叫，逗得他們哈哈大笑。

怎麼可能睡的不淺......

「沒事，我累了，先睡了。」

我攥著被，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緊緊挨著床邊，仿佛這樣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

林歲歲就坐在一邊，晦澀不明的盯著我。

也是，之前隻有我纏著她親近的份兒。

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