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生日是媽媽的忌日。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我，媽媽就不會死。

哥哥恨我，他恨我奪走了他媽媽的生命，所以他領養了一個新的妹妹。

我要為哥哥過生日，因為身材矮小我打了半個月的工才湊夠了給哥哥買蛋糕的錢。

我興衝衝地拿著蛋糕想要給哥哥，卻被兩個人圍在小巷子裏，

我害怕了，撥了很久哥哥的電話換來的卻是一句冰冷的話，

「我今天過生日，你能不能不要煩我！」

「哥哥！救我...」

電話被無情地掛斷了，我在那個小巷子裏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而身為法醫的哥哥在生日的第二天被召回警局做屍檢，是我的屍體。

1

哥哥是第二天一早就被叫到警局的，他是警局最厲害的法醫。

他滿臉疲憊，但一提到工作還是強撐著來了警局。

因為昨天是他的生日，領導甚至給了他一天假來休息休息，可今天早上還是把他叫過來了。

陳濤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兩人是從兒時就開始時好友，一直到工作。

「沈辭，還是把你叫過來，昨晚應該很熱鬧吧？小凡那孩子......」

誰知哥哥把眼一瞪，看向了陳濤，疑惑中帶著慍怒，

「你跟我提她幹什麼？昨晚我和小諾一起過的生日，至於她，我可不想看見她。」

陳濤張了張嘴，但直接被哥哥製止了，

「好了陳濤，不要跟我提她了，一提到她我剛剛的好心情都沒有了。」

我聽到這話，隻覺得連心臟都被狠狠揪住，每一次呼吸都帶了痛，這周圍的空氣仿佛都是玻璃渣。

陳濤知道我為哥哥打工買蛋糕的事情，我身材矮小，即使已經成年看起來仍然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我為了買那個蛋糕，刷了半個月的盤子。

但我就死在了昨天，死在了為哥哥送蛋糕的那個晚上，兩個小混混把我堵在小巷子裏，

「這個小姑娘這麼幹巴啊？營養不良吧。」

「免費的你還挑什麼挑？再說長得倒是不錯，也能吃的下去。」

我轉身就想要跑，一邊跑一邊給哥哥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

「哥......」

嗓子裏的話還沒有吐出來，我聽到了哥哥的聲音，是不耐煩的，

「我今天過生日！你能不能不要煩我！」

緊接著就是沈諾的聲音，「哥哥！看我給你買的蛋糕！」

「好，哥哥馬上就來。」這時候，哥哥的聲音是溫柔的，我從未聽過。

電話被掛斷了，他們也跑了上來，一下子把我打翻在地，

「小賤人！跑的還挺快！看老子一會兒給你好果子吃！」

我的右臉火辣辣地疼，蛋糕也被打翻在地，碎成了一塊一塊。

和我一樣。

2

我不知道那晚什麼時候才結束，隻知道他們不停地欺負我，我很痛，他們卻不停地打我，

「臭婊子！哭成這樣算什麼樣子！你不爽嗎？！啊？告訴老子你不爽嗎？」

「兄弟，你這技術不行啊，讓我來！」

在那一刻，我徹底地死掉了。

他們結束後，已經是淩晨兩三點了，看著要升起的太陽，他們慌了，

「老大！你說我們不會坐牢吧！」

「不會！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那沈家小姐給我們錢，我們也爽了，這有什麼不好？」

沈家小姐？我一聽到這話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衣不蔽體的樣子簡直想要立馬死掉，

「你們說的是沈諾嗎？！告訴我是不是她？！」

我一下子急了，因為昨晚喊了一晚上，我的聲音嘶啞又難聽，這時候因為過於激動，嘴裏更是有了一股血腥味。

其中一個小混混急了，一巴掌把我打在地上，我像是一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人遺棄。

「奶奶的！她怎麼知道！老大，她要是報警把我們供出去！我們就完了！我看不如這樣......」

隨後他把手橫在脖子上，做了一個動作。

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為在那晚，我就已經死了，不，或者是說，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應該死掉了。

哥哥看了眼屍體，臉部已經被毀了容，昨晚他們在我臉上亂劃的時候，我跪著求他們不要動我的臉，因為我怕去了地下，連媽媽也不認得我了。

媽媽是唯一一個對我好過的人，當初她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

可卻讓我的父親殉情，我的哥哥認為我是殺人犯。

最後我被扔到了福利院，而我的哥哥接了另一個和我同齡的小女孩，把她當作妹妹。

「求求你們......不要動我的臉，不要動......你們殺了我！可以把我分屍！但不要動我的臉......」

可他們沒有，他們想要看我痛苦的樣子，就按著我的手，將我這張臉毀了。

而哥哥在看到我的屍體的時候，皺了皺眉頭，

「這殺人犯也太狠了，居然把臉活生生地毀了！簡直應該千刀萬剮！」

陳濤也在一旁歎了一口氣，一臉憤恨，

「這應該是個小姑娘！本就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卻被強奸後分屍，最後隨意扔到了野地裏，我們發現的時候，就連身子也被野狗吃了一部分......」

3

我看著自己那毫無人樣的屍體，隻感到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沒了聲音。

這下，真的沒人能夠認出我來了吧......

就連媽媽，也不認識她拚命生下的女兒居然變成了這副樣子吧。

哥哥直接查看起屍體來，最後給出結果報告，

「死者應該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體內發現大量體液，應該是強奸後死亡，殺人犯活生生地把死者的臉部毀容，最後一點點讓死者失血過多死亡。」

哥哥皺了皺眉頭，顯然也是從未見過這樣手段如此殘忍的案子。

陳濤直接在一旁罵道，

「狗東西們！等老子查出來，一定把他們碎屍萬段！」

我看著這場景內心一片荒涼，查出來，如果查出來是我的話，哥哥還會這麼義憤填膺嗎？

哥哥把結果報上去之後，就摘了手套，

「告訴全城的百姓吧，看看誰家的女兒丟了，來認領一下屍體。」

「對了，給死者做了DNA報告，可以比對一下。」

陳濤都記下來，半晌後猶豫著問道，

「沈辭，你昨晚真的沒見到小凡嗎？她明明和我說......」

「夠了陳濤！」哥哥一聽到我的名字就不耐煩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見到她，她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不過也就是想要破壞我的生日罷了。」

「現在我要回家了，不想聽到她的任何消息，小諾應該要醒了，我要給她做飯。」

哥哥提到沈諾的時候，臉上的不耐煩一掃而空，而是一臉溫柔的樣子。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被揪緊了，原來哥哥不是不知道如何做一個好哥哥，隻不過不是對我罷了。

我低下了頭，想要哭卻發現自己根本哭不出來。

原來，我已經死了啊，也隻有死了，我才不會看到哥哥在我麵前一臉厭惡和不耐煩的樣子。

甚至可以看到他笑，因為他聽到了沈諾的名字。

陳濤想要說些什麼，哥哥卻直接離開了。

他歎了口氣，就去做DNA報告了。

我有些緊張起來，如果做DNA報告，那我的屍體會不會......

到時候，哥哥會有一絲傷心嗎？

4

我的靈魂一下子不受控製地跟上了哥哥，隨著他走了出去。

我聽到哥哥的電話鈴聲響了，哥哥看了一眼備注，連眼神都滿是笑意，

我也看到了那個備注，是小諾，也就是沈諾。

「喂？小諾，你是不是醒了啊？」

「對啊哥哥，我醒了，你去哪裏了？我好餓啊，好想吃你做的飯。」

沈諾在電話那頭撒嬌說道，聲音甜甜的。

哥哥輕笑了一聲，「我來警局有些事，現在馬上回去給你做早飯，小諾想吃什麼，哥哥就做什麼，好不好啊？」

而沈諾一聽到警局兩個字，語氣一下子慌了起來，

「警局......是有什麼事情嗎哥哥......」

我也握緊了拳頭，沈諾當然慌了，因為這件事情可是關乎到她，如果哥哥仔細聽的話，就能聽出沈諾語氣裏的慌張和不對勁......

而哥哥也仔細聽了，聽到了沈諾不同往日的語氣，趕忙問道，

「小諾！你這聲音怎麼這麼虛弱，你是生病了嗎？哥哥馬上回去。」

我一下子呆滯住了，緊接著心臟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痛，原來在哥哥心裏，她沈諾就是一隻需要保護，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而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最後哥哥安慰了沈諾幾句，就掛斷了電話，疾馳而去。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哥哥已經快到了家裏，他路過了那個小巷子，那個蛋糕還被打碎在那裏，有幾隻野狗正在舔食著。

心口有些堵，我隻感到自己的靈魂都在搖搖欲墜。

為什麼......為什麼我死了都不得安寧......

5

哥哥很快到了家，像陣風一樣地跑到沈諾的門前，耐心地敲著門，

「小諾，你在嗎？哥哥回來了。」

沈諾打開門，哥哥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一把把沈諾抱在懷裏，

「妹妹，你沒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要嚇死哥哥了！」

我看到沈諾的眼裏閃過一絲狠辣，隨後抱著哥哥說道，

「沒事的哥哥，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哥哥笑著揉了揉沈諾的頭，就去做飯了。

他陪了沈諾一天，沈諾問起了那個案子，哥哥不以為意地說道，

「沒事，不是你出事就好，你好好的，就是哥哥最大的願望。」

我聽到這話，隻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可是哥哥，出事的不是沈諾，而是你的親妹妹啊！

你既然這樣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種話，隻是慶幸那個人不是殺害你親妹妹的凶手。

我苦笑了一下，原來不被愛的人，做什麼都是錯的。

沈諾笑得很開心，「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哥哥笑得很開心。

一聲手機鈴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寂靜，是陳濤打來的。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難道......難道是......

哥哥看到那個名字，揉了揉沈諾的頭說道，

「你先好好休息，哥哥去接個電話。」

沈諾點點頭，可卻在哥哥走後站起來，跟上了哥哥。

「喂，陳濤，怎麼了？......」

哥哥還沒有說話，就被陳濤打斷了，聲音裏滿是憤恨和焦急，

「沈辭！DNA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