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穿越女占據了身體。
她善良而又溫柔聰慧,幫助李淮奪得太子之位,事成之後予她太子妃之位。
可李淮從未對她有過半分真心,納了白月光為正妃,任她在內宅中淩辱。
李淮不知道的是穿越女得不到他的真心,就會徹底消失。
後來穿越女受盡折磨而死,而我再度回到自己的身體。
而真正的我是個怪胎,睚眥必報,天性淡漠,心狠手辣。
最重要的是,我不愛他。
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我麵前咽了氣。
我的內心陡然生出一股惡趣味。
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和她竟然會通過這種方式認識。
幾個時辰前,她的宮女跑去請李淮說側妃快死了,讓太子去看看。
太子身邊的內侍進去通傳,李淮聞言連個眼神都沒有施舍,卻被李淮嗬斥。
【沒看到我在給太子妃過生日嗎?讓她安生一些,不要使這些小把戲了,更不要肖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宮女複述了李淮的話,許之易艱難的從床榻之上起身,扶著牆角走到了院子裏。
聽到遠處傳來李淮和鄭嬌嬌嬉笑打鬧的聲音,許之易撫摸她和李淮一同種的桃樹,自嘲的笑了笑,流下了最後一滴淚,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靜悄悄的沒了氣息,仿佛她從未來過這個世上一樣。
我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拽進了自己的身體,再睜眼時,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時隔五年,我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我以為這是一場夢。
我叫許之唯,五年前在自己獨創的密牢裏懲處私自迷暈府內下人並販賣的牙人。
我親自活生生拔下了她的牙齒,那牙人疼的暈死過去,我隻覺痛快至極。
我看著自己手上的血,皺緊眉頭,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我在她身上劃下一道道傷痕,看著那血一滴滴的流幹,隻覺的興奮至極。
剛想換一個器皿,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成為了一路魂魄。
而眼前的“自己”,正好奇的駐足銅鏡前打量容顏。
這種怪力亂神之舉並沒有始我失去理智,我很快冷靜下來,眼前使用我身體的女子,不知道此時正寄居在一個怪胎的身體裏。
我是鎮遠候的嫡次女,生母是當今陛下的胞妹慧敏公主。
我出身顯貴,父母視我為掌上明珠。
嫡姐天生病弱,不久便撒手人寰,嫡姐什麼都想著我,對我嗬護至極,在悼念長姐的時候,父母發現了異樣。
不管怎麼哄弄,我沒有掉一滴眼淚。
他們認定我是一個怪胎,把我送清明寺,說讓我靜心濁氣。
我生來沒有七情六欲,對所有的一切都淡然處之,像瘋子一樣,尋求刺激與快感,以殘忍的手段折磨他人為樂。
漸漸地流言滿天飛,都知道鎮遠候的嫡次女是一個怪胎。
這真的是流言嗎?這本來就是最真實的我。
我開始把自己的樂癖擺到明麵上來,親自把府中的牲畜活活摔死,然後開膛破肚,掛在顯而易見的地方。
再大一些,這些牲畜滿足不了我,我開始折磨下人,欺辱庶出的兒女,讓我的手染上他們的血。
人人都厭惡我,對我避如蛇蠍,說我天性惡毒,蔑視人性,簡直當誅。
我出身高貴,看著他們隻能通過謾罵來發泄對我的憎惡,畏懼我背後的權利,我依舊我行我素,壞的心安理得。
開始我並沒有把許之易放在心裏,漸漸的我發現,許之易和我截然不同。
她善良而又溫柔聰慧,總是同情和幫助那些弱勢群體,並對我傷害過的人真誠地道歉。
我想要製止她,卻無濟於事,我生來如此,不需要這些好名聲來襯托,更不想帶著偽善的麵具。
我天生淡漠,看著她用我的身體去做善事,一點一滴的改善我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喊我活菩薩,我隻覺得諷刺。
後來我才知道,許之易是帶著任務來到這裏的穿越女,她的任務就是攻略太子李淮的真心。
所以她費盡心思接近李淮,舉整個鎮遠侯府為他做後盾,到頭來卻是一個側妃。
她以為自己隻是為了完成任務,可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看著真切,她眼底是滿腔的愛意。
她愛上了李淮。
可李淮從始至終對她的隻有利用與欺騙。
我對此嗤之以鼻,我雖然沒有七情六欲,但對他人的情緒感知異常敏感,對李淮而言,許之易對李淮做的簡直都比不上鄭嬌嬌的一根手指頭。
我扒拉著壽衣,虛弱的咳嗽,見到我從自己的身體裏醒來,燒紙的宮女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畢竟,剛剛她是親眼看見我咽氣的。
我的身體還有些虛弱,隻能強撐著坐起來。
我聲音冷漠,【還愣著幹什麼,這燒的都是些什麼,還不趕緊給本宮滅了】
我神情陰鬱,那小宮女飛快反應過來,連忙滅了火,還貼心的為我遞來一杯水。
我瞪了眼那宮女【還算有點眼力見】
這五年裏,我看著許之易用真心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將滿腔熱血贈予李淮。
眾人對她改觀,前朝後宮、布衣侯爵都稱讚不已。
但這些聲名在她臨死之際,有幫上一分嗎?
我拿起熱壺,澆在了宮女的手心。
那宮女想躲,卻被我拽過來【敢躲,我就把你手剁下來喂狗】
那小宮女害怕的抽搐、顫抖,疼的撕心裂肺。
許之易到死都應該不知道,眼前這個侍奉她多年的宮女,其實一開始就是太子妃的人,李淮對她更加的厭惡,這名宮女可是出了不少力。
宮女一邊流淚一邊磕頭【奴婢…不知道做錯了什麼,惹的娘娘動怒,求娘娘開恩饒過奴婢吧】
我沒有錯過她眼底的愕然與躲閃不及的神情。
知道把水壺的水澆幹,看著那通紅腫脹布滿小紅泡的手,遠不及許之易的十分之一,我冷笑出聲【開恩?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本宮開恩】
小宮女見我態度堅決,隻能敢怒不敢言。
不一會小宮女的手就開始流膿,惡心至極【哎呀,這怎麼開始流膿了,真是惡心】
我嫌棄的用帕子擋住口鼻。
我漫不經心的抬眼看去【收拾好了就去太子妃宮中,就說是我送的賀禮】
小宮女驚恐地抬頭【娘娘…這恐怕不妥】
【本宮的命令,容你來置喙】
我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死物,小宮女這才哆哆嗦嗦的離開。
我環視四周。
扯了扯嘴角,讚歎他的心狠手辣、忘恩負義,鎮遠侯府和我母家皆是朝中元老,中流砥柱,那李淮簡直是欺人太甚,竟然隻給我配了一個宮女伺候,還草草了絕“我”的後事。
我正想著,就有太子近侍通傳【太子駕到】
我回到床榻,一副大病不起的樣子【臣妾見過殿下,臣妾久病不愈,實在無法起身,禮數不周之處還請殿下見諒】
李淮看過來,眉宇間充斥著不悅。
一副興師問罪的摸樣。
他的身側跟著嬌弱柔美的太子妃,眼眶通紅,死死拽著李淮的衣角,真是把這個嬌縱跋扈的形象狠狠扣在了我的頭上。
李淮冷聲質問道【許之唯,你這是何意?】
說著,剛才那小宮女捧著包紮的手上前,眼中的得意浮現而出。
太子妃委屈開口道【本宮知道妹妹素來不喜歡我,你我一起侍奉殿下,我本與你結推心置腹的姐妹,可是妹妹怎麼這麼對待我送你的人,你不喜我,何苦為難一個下人】
我勾了勾唇,眉眼彎彎【知道我不喜歡你還眼巴巴的湊上來,是找抽嗎】
李淮怒拍桌子【許之唯,你隻是一個空頂著側妃名頭的人,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我佯裝驚異道【呀,原來這竟是姐姐的人,我見此人手腳麻利,最喜見縫插針、巧舌如簧,與姐姐甚是投緣,本想好心贈予姐姐,沒承想剛送到姐姐那就成了這副樣子了】
鄭嬌嬌攥緊拳頭,“見縫插針、巧舌如簧”不就是說她身為太子妃,確如侍妾一般爭風吃醋、無半點太子妃該有的端莊大氣。
小宮女看見鄭嬌嬌威脅警告的眼神【奴婢的手分明是側妃娘娘弄的】
【放肆!】
我嗬斥一聲,眼神淩冽【你的意思是說本宮冤枉你了,本宮再怎麼蠢笨,也不可能公然針對一個奴婢,分明是你那賤婢栽贓陷害】
鄭嬌嬌愣住了,許是沒見過素日好顏色的側妃竟有如此盛氣淩人的一麵。
鄭嬌嬌語氣溫柔【殿下,臣妾看這宮女膽小的很,斷然不會做出欺騙殿下的事】
我順勢望去,卻見李淮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人都是自私的,這是本性使然,生死麵前又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不如罰她去典獄房中受盡酷刑,日夜折磨就知道何為尊卑】
鄭嬌嬌臉色煞白,挽過李淮的胳膊【殿下…】
李淮看著我隻覺的陌生【本宮以為你痛改前非、沒想到還是死性不改】
我眼神冰冷,【殿下覺得我這件事處理的有問題,本朝向來賞罰分明,按照本朝律法汙蔑主子,該直接賜死,可臣妾心軟,罰她去典獄房,還留著她一條性命,她就應該感恩戴德】
我語速不緊不慢的說著,李淮一時語塞,冷漠的眼底,讓他眯起了眼睛。
鄭嬌嬌仍然不死心【因為這點小事就受刑,豈不是過於殘忍?以後讓別人怎麼看我太子府】
我眨眨眼睛,無辜道【不讓她去典獄房受刑,她怕是不會說實話,既然太子妃這麼憐憫眾生,可憐這小宮女,不如娘娘去走一趟,陪陪這孤單寂寞的宮女】
我巴不得讓鄭嬌嬌消失在我眼前,別在我麵前晃悠,可是李淮舍不得。
李淮也不敢動我。
我背靠鎮遠侯府,有皇家做依傍。
論身份地位、錢財權勢、身材美貌那鄭嬌嬌遠不及我。
如果不是那個許之易眼裏隻有愛情,豈會讓李淮和鄭嬌嬌蹦躂這麼久。
還不惜屈尊降貴也要嫁給李淮,不然我一個侯府嫡次女豈會為妾。
他們得意不了太久了。
鄭嬌嬌還想再說話,李淮揉了揉眉心【對主不敬,以下犯上,賜死,此事就此揭過,不準再提】
說完拂袖離去。
跪在地上的宮女癱軟在地上,看到了鄭嬌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太子妃救我…】
鄭嬌嬌唯恐牽連出自己【來人,快將這以下犯上的賤婢拖出去】
宮女的求救聲嗚咽在唇齒間。
棒棍落在血肉模糊的身軀上的聲音十分沉悶,我冰冷的看著那順著案板留下來的血,伴隨宮女的慘叫聲,臉上才露出了笑意。
下人們看向我的眼神透露著恐慌與畏懼。
懲罰結束,我還有點興致缺缺。
我這一鬧,府中上下皆安分不了。
過了不久,坊間就傳出了太子側妃從前的傳聞。
聽著這些傳聞,我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為之,且背後之人是誰。
我雙手合十,散漫的拍了拍手。
一位黑衣蒙麵的男子恭敬道【主子】
【該怎麼做你心裏有數吧】
【是】
我撚了一顆葡萄送入口中,似笑非笑的看著被刀抵著的倆個嬤嬤【是你們傳本宮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睚眥必報的,哦,本宮想起來了還有一個德不配位】
被刀抵著脖子,早就嚇的六神無主,沒想到我竟然不顧鄭嬌嬌的麵子,強行把他們綁來。
其中一個嬤嬤哆哆嗦嗦道【我們是太子妃的人,娘娘這般橫行無忌,以下犯上不怕太子怪罪下來】
我冷哼一聲【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說教本宮】
【索圖,把刀放下,你看把兩位嬤嬤嚇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挑了挑眉【是太子妃讓你們如此說本宮的】
兩人對視一樣,紛紛低下頭,開口求饒。
【娘娘開恩,都是奴婢的錯,求娘娘饒命…】
我無所謂的笑笑【不說沒關係,我最近迷戀上了食譜,涮、煎、蒸、煮你們選一個】
倆嬤嬤顫顫巍巍的選完。
【索圖,在太子妃宮中按照他們選的處置】
在哀嚎和求饒中被侍衛拖走。
我搬來貴妃榻,在太子妃宮口看好戲。
到門口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我讓人牽來一隻餓的骨瘦如柴的狗,把它們都關進大鐵籠,來一場原始的獵殺遊戲。
下人們都驚恐、錯愕的看著我。
餓狗餓的眼冒金星,看著獵物,不一會就撕裂一塊肉,那嬤嬤血肉模糊。
膽小的下人瞬間吐了一地。
太子妃得了消息急匆匆感到門口,看見眼前的一幕瞬間癱軟下去。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看見了從地域裏爬出的噩夢【快…快去請殿下】
李淮身著朝服,怒容滿麵的趕來,看見鄭嬌嬌哭的梨花帶雨,而我看的津津有味。
待看清籠中是怎樣的一場獵殺,李淮瞳孔一縮。
他麵容冷峻、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大喝【許之唯你瘋了】
我麵露疑色道【殿下何出此言?】
我冷靜的態度讓李淮都忘了安慰哭的梨花帶雨的鄭嬌嬌。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我,不可置信的問【他們究竟犯了什麼錯,竟然讓你這般狠毒】
我眼波流轉、細細道來【我狠毒,他們犯了不敬之罪,竟詆毀太子側妃,我隻是略施小懲,若換做是殿下您,怕是比我還過分】
短暫的沉默過後,李淮看向鄭嬌嬌【你可知道此事】
鄭嬌嬌驚魂未定,眼神驚恐【就算我知道此事,此事屬實,但也不能用“獵殺”這種殘忍的方式吧】
我輕輕一笑,打斷鄭嬌嬌的話,不以為意【上位者掌握生殺予奪的大權,既然犯錯,要罰,怎麼罰就是我說了算,也是給其他人一個警告】
鄭嬌嬌不甘心的瞪著我,可是李淮不說話,她也沒資格置喙。
李淮緊盯著我的臉,仿佛想看出什麼破綻。
想看出其他人的影子。
【殿下,這樣盯著臣妾幹嘛?】
不知從何時起,李淮對我的厭惡不似之前強烈。
我努力回憶從前的事。
許之易頂著我的身份封側妃,李淮就立馬納了鄭嬌嬌為正妃。
鄭嬌嬌隻是個禮部侍郎的庶女,給她個正妃之位實在是高攀,且對李淮沒有任何裨益,實在是抬舉了鄭嬌嬌。
李淮跪在禦書房門口,跪了一天一夜,才讓陛下下旨,任誰都能看出鄭嬌嬌才是李淮心尖上的人。
自此之後,許之易就成為闔宮上下最大的笑話。
許之易去質問李淮【現在都在傳鄭嬌嬌是你心尖上的人,那我呢,我算什麼,你曾說過此生隻愛我一人,絕不負我,李淮,難道那些承諾你都忘了嗎?】
李淮神情毫無波瀾,連頭都沒抬看向書。
【我是為來的儲君,當今的太子,你有什麼資格要本宮給你個解釋,側妃,你犯上不敬了】
許之易癱坐在地上,頭發淩亂,落下眼淚。
【李淮,我說過…若你不愛我,我會死的。】
李淮漸漸的沒了心思哄弄【夠了,別拿你那些鬼話來糊弄本宮,我看你真是得了失心瘋】
李淮拂袖而去,隻留下了狼狽不堪的許之易如行屍走肉的跌跌撞撞回去。
我看著許之易,忍不住罵道,真是廢物。
若我回到自己的身體裏,絕對讓那鄭嬌嬌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