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生日這天,媽媽都會對我說:
“生你的那天我差點死掉,你的生日,是我的苦日,你怎麼還有臉過生日的?”
終於,在她赤口白舌的咒罵之下,我發了火。
我問她:“既然我的出生讓你難過,那我的死亡會讓你快樂麼?”
0
下班回家時,媽媽正麵目猙獰地坐在客廳。
“你又去跟朋友出去過生日了?”
我看著她手中拿出的皮帶,身體有些顫抖。
在努力扼住內心的痙攣後,我顫顫巍巍地道:“沒,部門聚餐——”
隻是話還未全部出口,她的一個皮帶已經抽了過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的生日是我的苦日,你為什麼還要出去慶祝?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我有些不忿,第一次反抗了她:“我隻是回來晚了一些,沒有偷偷出去過生日,是因為公司聚餐——”
但我的駁斥,不僅沒有換來她的諒解。
還讓那條已經有了些許斷裂的皮帶更加猛烈地抽在我的身上。
一邊打,她還在嘴裏一遍罵道:
“你現在翅膀硬了還學會頂嘴了是不是?以後每年的這一天你都給我留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你是我生的,就要什麼都聽我的!”
我咬住下唇,點了點頭,最終還是將所有的委屈吞都吞咽入腹。
02
我媽在我出生時差點難產死掉,可那天,我爸卻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自那之後,我媽不僅開始厭惡男人,更覺得是我的到來給她帶來了厄運。
十八歲成年那天,我曾瞞著我媽和幾個同學在KTV慶生。
那一天,我吃到了香甜的蛋糕,得到了包裝好的禮物,也收獲了一眾好友的祝福。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生日,原來也可以是歡愉美好的。
可是就在我低頭吹蠟燭之際,母親卻衝了進來。
不知是不是那時我的笑容刺痛了她的雙眼,她衝進包間後便將桌麵上的零食砸了一地。
她口中還不住罵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過生日,不準過生日,你還偷偷過是吧?你爸在這一天跟別人跑了,你很高興嗎,還在外麵慶祝?你這個賠錢貨除了會亂花錢氣我,還有什麼用?,”
似是不解氣一般,她又在我們錯愕的眼神中將我的頭按進蛋糕裏。
最終,還是幾個同學反應過來,將她從我的身上拉開。
也是那一次,我的右耳被還未熄滅的蠟燭燙傷,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
那一刻,我看見同學望向我的眼神,有詫異,有不解。
但更多的是同情。
被我媽從KTV拖走的時候,還聽見兩個女同學在屋子裏小聲嘀咕:
“原來希子的身世這麼坎坷啊?她還是單親家庭?”
“你沒聽她媽剛才說麼,她爸是跟人跑了,難怪她媽的脾氣這麼差。這以後誰還敢跟她一起玩啊,好好的聚會搞成這樣,我準備的禮物都被她媽給砸壞了!”
那一刻,我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我抬不起頭來。
那之後,幾個要好的朋友對我都多了幾分疏離。
我曾問過媽媽為什麼這麼對我。
她卻將爸爸的離開歸咎在我身上。
她怪我:“為什麼你不是個男孩?那個女人給他生了個男孩他就留在那個女人身邊了,如果你是個男孩,他說不定就回心轉意了,都是你的出生給我帶來了苦難!”
看吧,她一邊厭惡著男人,又一邊問我為什麼不是個男人!
03
周一下班,路上下起了暴雪。
叫車無望後,我和一名同事一起蹭了男上司的車回家。
下車時,正巧遇到了小區門口的我媽。
她本還殷切的笑臉在看見駕駛位的人時,瞬間垮了下來。
“他是誰?”
我急切地解釋道:“雪太大了,同事送我回來。”
為表禮貌,上司也搖下車窗和我媽打了招呼。
可是還未等同事離開,我媽便將一個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馮希子,幾天沒看住你,你又開始勾引男人了是不是?”
“媽你誤會了。”
此時,上司也意識到我媽的誤會,起身下車。
可是還沒等我們解釋,一大串的臟話便再次砸進我的耳朵:“馮希子,我早就告訴過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以前上學的時候就不學好,被我逮到勾引男同學。現在工作了,又去勾引男同事,離開男人你是活不了了嗎?你忘了你那個爸是什麼德行嗎?”
上司連忙在旁解釋:“阿姨您誤會了,我和小馮隻是上下級的關係,隻是今天今天雪太大,怕她不好打車,才送她回來。而且,我結婚了的,我和她不是您想的那個關係。”
可是上司的解釋卻讓我媽變本加厲道:“有老婆?馮希子你出息了,你現在連有老婆的男人都不放過了,你和當初勾引你爸的那個小三有什麼區別?家門不幸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女兒。”
此時,正是下班時間。
她的爭吵聲時不僅讓送我回家的領導下不來台麵,也吸引了不少鄰居圍觀。
隔壁的張嬸想要過來勸架,卻被媽媽拉住,對著她繼續數落我:
“張姐,你們知道我一個人養大這個閨女有多不容易嗎?從小她爸就跟人跑了,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地將她拉扯大。從小我就告訴她,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可她不聽啊。現在,她居然還學會了勾引別人家男人,張姐,你說這孩子是不是欠打?”
此時,一眾鄰居也同張嬸一般,望向我的目光裏多了些指指戳戳。
而我的臉,此時已被扇的有些紅腫。
我向上司道了歉,先讓他離開。
之後,我又拉著我媽回了家。
但這一路,她不顧我的顏麵,那些難聽的話仍是劈頭蓋臉的砸下。
一直到了樓下,她的目光被一個吊耳啷當的身影吸引,才停止了對我的謾罵。
而對麵的人,是我的堂哥——蔣翰年。
04
在我上初中那年,爸爸和他外麵的那個女人外出旅行時發生了車禍,雙雙去世了。
那之後,叔叔便帶回來一個男孩,說是自己領養的兒子。
而媽媽,似是遺憾自己不能生下一個男孩留住父親。
便把原應放在我身上的愛都轉嫁給了堂哥。
她會克扣我的零花錢拿去給堂哥買禮物,也會為了他罵自己的親生女兒是個會勾引人的婊子。
但我知道,他其實並不是什麼叔叔撿來的兒子,而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05
初一那年,蔣翰年來家裏做客。
媽媽燒菜的時候,發現家裏的醬油瓶空了,便下樓去買,將我和蔣翰年獨自留在家中。
蔣翰年在與我熱絡了一會兒後,便將我叫進了臥室。
他拿出了一根五彩斑斕的棒棒糖,說隻要我願意脫了衣服讓他摸摸,他便給我糖吃。
彼時,雖然我年紀尚小,但也上過幾節生理課,對男女身體的親近,有著過度的敏感與羞恥。
在洞悉了他的意圖後,我急切地想要逃離。
可是蔣翰年比我大了幾歲,先天的體型優勢讓我無法逃脫。
我看著他油膩的雙手過來解我襯衫的扣子,我拚命的大叫想要逃脫。
可是那一刻,滿心的惶然得不到救贖。
驚懼之下,我想到了什麼。
我大聲質問著他:“你是我爸的兒子,我是你的妹妹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壓在我身上的蔣翰年怔愣了片刻,狐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為自己爭取到了些許的時間,忙從他的身下爬出。
彼時,一邊用雙手捂住衣服,一邊顫顫巍巍道:“上次,上次我聽到你和叔叔聊天,他說你是我爸和那個女人的兒子。”
我以為我的話能為自己爭取到片刻的喘息,不想卻激怒了他。
他衝過來鉗住我的雙手,嘴唇貼近我的鼻息。
這種突如其來的親近讓我感到惡心。
就當我以為他要更近一步時,他停了下來,說:
“我不準你提我媽,我才不是你那個愚蠢的爹生的!”
提到我爸時,他的麵容開始變得癲狂。
他繼續道:
“你還不知道吧,在跟你爸在一起之前,我媽就懷孕了,所以我根本不是你哥!”
“可憐那個蠢男人被我媽騙的團團轉,不過這都是他活該,誰讓他不願意給我媽名分?!他明明都拋棄了你和你媽,可還是不願意跟你媽離婚!”
我顫顫巍巍道:“所以你回來後一直不願意改回馮姓,是想隨母姓?”
“沒錯,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些,因為就算你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他們隻會覺得是你嫉妒我,就連你的親媽,也不會幫你的!”
蔣翰年最後的話刺痛了我,就在我撿起掉在床底的台燈想要反擊時,臥室門卻突然開了。
我媽滿臉疑惑道:“你們在幹什麼?”
此時,我已顧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衫衝過去抱住了媽媽。
我滿臉淚痕道:“媽,你總算回來了!”
隻是還沒等我再說下去,迎來的確是我媽的一個巴掌。
我被這一巴掌打的有些不知所措。
可此時,她的眼神卻有些淩厲。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蔣翰年,道:“我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女兒,你居然勾引自己的堂哥?”
06
我拚命地搖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媽媽繼續道:“你可真是隨了你那個渣爹的多情種,看到個男人就想貼上去是不是?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賤的女兒?”
一邊說著,她一邊拿起床上的晾衣架朝我身上打來。
那一次,我相信了蔣翰年說的話。
我的親媽不會信我,她寧可相信她情敵的兒子也不會相信我。
在她眼裏,我是這世界上最肮臟的人。
07
思緒回籠。
此刻,在看著對麵已經長得比從前高大的男人時,我隻覺得心下一陣寒顫。
蔣翰年留在家裏吃了晚飯,期間,我一直沒有說話,隻聽著他們二人在一起寒暄。
這一刻,仿佛對麵的那個男人才是她的兒子。
而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吃過晚飯,我看見蔣翰年起身要走的時候,心中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不料他走到門口時,又突然轉身:“大伯母,外麵天黑了,今天又下了暴雪,我回去怕是不太方便,不如,我在您這住一晚吧。”
我心下一驚,連忙開口拒絕:“不可以,我家沒有多餘的房間。”
可此時,我媽卻在旁蹙了蹙眉頭,對我嗔怪道:“你這孩子今天怎麼回事,剛剛在外麵還沒被我罵夠嗎?你堂哥好不容易來一次,你把房間讓出來給她,晚上你去睡客廳。”
蔣翰年在旁笑了笑:“不用的伯母,我睡客廳就行。希子畢竟是個女孩子,還是要注意隱私的。”
他特意加重的“隱私”二字,似乎是在提醒著我什麼。
晚上,我將臥室門反鎖後,又拿了把椅子堵在了門口。
但心下依舊覺得不安。
我拿著手機,端坐在床上很久。
最後,還是在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可就在我沉睡之時,卻感覺到一雙濕熱的大手在我的脖頸摩挲。
極速的恐懼,讓我瞬間驚醒。
而此時,蔣翰年正坐在我的床邊,像看獵物一般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