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女兒生日當天,我偷偷到她校門口想給她驚喜,卻聽到她在和其他同學炫耀自己的爸爸。
「我爸爸天天穿西裝開車送我媽媽上下班,特別威風!」
我滿心歡喜想抱起她,可下一刻,女兒卻笑著叫妻子的助理爸爸,上了他的車。
我回到家後,更撞見妻子和助理抱成一團,而女兒拍著小手叫好,要爸爸媽媽親一個。
可我如妻女所願離開後,她們卻追過來,哭著問我為什麼不要她們了。
「你們這算什麼,我爸爸天天穿西裝開車送我媽媽上下班,特別威風。」
校門口,六歲女兒安安挺著胸脯,一臉驕傲地和同學炫耀。
我忍俊不禁。
安安性格獨立,最討厭我來接她上下學。
今天是她生日,我偷偷來想給她個驚喜,卻沒想到,是她先給了我一個驚喜。
我在她心裏的形象竟然這麼好。
安安和她媽媽一樣,都是麵冷心熱的小傲嬌。
我剛想出去給她一個擁抱,安安就轉過身來,大喊一聲:
「爸爸你來啦!」
我滿臉微笑,伸出手。
卻沒想到,安安徑直撲進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懷中。
我瞳孔一縮。
笑著將安安摟入懷中的人正是妻子秦雅萱今年新招的助理,江皓謙。
回去的路上,我安慰自己。
接安安的事情我沒告訴雅萱,所以她才安排助理去接。
安安正是喜歡攀比的年紀。
江皓謙又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對安安來說自然是年輕帥氣,說出去有麵子,回去後好好引導就行。
卻沒想到打開門,江皓謙和秦雅萱正抱成一團。
秦雅萱麵帶紅暈,雙手搭在江皓謙的胸膛前,一副欲拒還迎的樣子。
而江皓謙一手摟著秦雅萱的細腰,一手環著秦雅萱的薄背,距離極近。
安安還在一邊拍手,興奮地叫著爸爸媽媽親一個
瞬間,怒火衝上我的大腦,我攥緊拳頭。
秦雅萱抬眸看見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迅速推開江皓謙,解釋道:
「沈觀,我剛才差點摔跤了,皓謙扶我一下而已。」
「安安她是電視劇看多了,我回頭好好說說她!」
江皓謙難掩失落,一臉深情,忍辱負重道:
「沈觀哥,看你臉色難看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誤會了。」
「既然安安已經安全到家,我就先走了。」
我還沒說話,安安哭叫著捶我肚子。
「我不要江叔叔走,你壞,你要趕走江叔叔!」
說著,她小手不斷推著我,卯了勁把我往門口推。
我瞪大眼睛。
怎麼也不敢相信,我親手帶大的女兒會因為一個外人把我趕出家門。
秦雅萱秀眉微皺,扯過安安,嗬斥道:
「沈安安!你怎麼能這麼沒有禮貌?」
「你爸爸辛辛苦苦給你做飯買蛋糕,你竟然想把他趕走?去!和爸爸說對不起!」
我心中一暖,卸下一口氣來。
看來真的是我誤會了。
雅萱還是像以前一樣維護我,她心裏有我。
我不禁有些愧疚。
我和雅萱畢竟結婚十年了,怎麼能懷疑她。
江皓謙也附和秦雅萱,摸著安安的腦袋教育道:
「安安,你爸爸這麼多年辛苦照顧你,你要懂得感恩啊。」
抬手間,他故意露出了手腕上的石英手表。
款式精致古典,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我如遭雷擊,動彈不得。
一個月前,秦雅萱專門在拍賣會上拍下這塊表。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收集經典款名表的愛好,紛紛祝賀我,說我有個好老婆。
我也暗自歡喜,原來雅萱一直牽掛著我呢。
隻是,我一直沒等到她送我這塊表。
我想著秦雅萱可能是有儀式感,想在特殊日期送我。
卻沒想到,這塊表正戴在江皓謙的手上。
瞬間,往日秦雅萱那些不對勁都紛至遝來。
一向工作穩定的她突然說要加班,總是深夜回來,其實是和江皓謙一起共度吧。
一向公開的朋友圈全刪除了,說討厭別人關注,其實是怕我發現蛛絲馬跡,屏蔽我了吧。
我又想起女兒突然說別讓我接她上下學。
本以為是她性格獨立要強,現在想想,看江皓謙接她那熟稔樣子,不是第一次了。
我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顛倒,旋轉,扭曲了起來。
荒謬!
我覺得幸福美滿的家庭,早就被江皓謙滲透得千瘡百孔。
秦雅萱和安安這娘倆把我排除在外,當作傻子一樣蒙在鼓裏。
要不是我今天撞見這一切,恐怕還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心如刀絞,疼痛地幾乎難以呼吸。
秦雅萱一臉擔憂看著我,手伸過來要摸我的臉頰:
「沈觀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我下意識拍掉秦雅萱的手:
「別碰我,我嫌臟!」
2
秦雅萱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她迷茫道:
「沈觀你說什麼?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
我回過神來。
剛才我那句話聲音不大,她似乎沒聽清。
她的身後,江皓謙一臉得意看著我,眼中滿是挑釁。
我平複了下呼吸,強壓心中怒火。
今天是安安的生日,我還不想撕破臉,鬧得太難看。
我強顏歡笑道:
「沒事,可能有點餓了,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秦雅萱笑著應下。
江皓謙眉眼一耷,一臉羨慕道:
「雅萱姐,我是孤家寡人,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圓了,我這就走。」
說是這麼說,他腳下紋絲不動。
「不行!我要江叔叔陪我!」
安安急了,死死抱著江皓謙的腰不放。
秦雅萱一臉為難,偏頭對我開口道:
「沈觀,皓謙年紀輕輕怪不容易的,安安還這麼喜歡他,不然就讓他留下吧。」
我自嘲一笑。
我真是太遲鈍了。
秦雅萱一向注重紀律,從不和員工有除了職務以外的稱呼,對別的員工更沒有這麼多同情心。
可笑我今天才發現她的異常。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拒絕,隻能頷首。
落座後。
我先給安安盛湯。
江皓謙卻故意作妖,同時伸出手來給安安夾菜。
他的手背碰到湯勺,燙得倒吸一口涼氣,嘶了一聲。
下一秒,安安掀翻桌上的碗,把熱湯往我臉上潑,大罵道:
「你是壞人!你欺負江叔叔!」
滾燙的湯水順著臉頰往我的脖頸胸膛流淌,皮膚像被滾爛了一般通紅。
「沈觀,你沒事吧!」
秦雅萱尖叫一聲,急忙湊過來,眼中甚至泛起了淚花。
我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劇痛,悶哼一聲。
下一秒,我衝進衛生間衝洗。
冰涼的水拍在臉上,我心如刀絞。
原以為安安隻是單純的喜歡江皓謙,現在看來,她還對我厭惡至極。
這就是我拋棄如日中天的事業,捧在手心嗬護的孩子。
要知道,安安出生起就孱弱,幸虧我認識享譽國內外的醫學聖手,才讓她平平安安活到今天。
誰曾經不是西裝革履的青年才俊。
我一個大男人為了安安學做飯,學洗衣服,在全是媽媽來的母嬰班,頂著眾人訝異的目光學習。
周圍所有人都說我沒有以前那麼意氣風發了,我卻甘之如飴。
可安安卻不知感恩,一心維護江皓謙一個外人,讓我無比心寒。
水龍頭壞了,水流怎麼都關不上。
我狠狠皺眉。
驀地,秦雅萱那雙閃著淚花的眼睛占據了我整個腦海。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心中鬱結也得到了一絲緩解。
或許,她和江皓謙隻是因為一起工作,產生了一絲悸動。
我和她開誠布公,再教育好安安,也許還能回到原來的幸福。
想著,我走回餐廳。
轉角處,我卻聽到了秦雅萱小聲安慰江皓謙的聲音。
興許因為有水聲,秦雅萱以為我還在衛生間,她毫不遮掩。
「好了,我知道你疼,這不是在陪你嘛,等公司上市了,我就直接給你提拔成經理好不好?」
3
秦雅萱聲音柔和,滿是縱容寵溺之意。
我如墜冰窖,周身寒徹。
秦雅萱含淚關心我的畫麵瞬間出現裂口。
難怪她沒追上來,因為那句關心隻是敷衍。
耳邊,江皓謙驚喜道:
「真的嗎?」
隨後聲音低落下去:
「可是沈觀遲早也要回公司的,他肯定會看不慣我的。」
秦雅萱耐心哄他:
「你放心,他對我言聽計從,到時候我讓他在家帶安安,他怎麼找你麻煩?嗯?」
他們郎情妾意,我心中隻有一片冷意。
秦雅萱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把我當什麼,工具嗎,用完就扔。
可她明明曾經深情捧著我的臉,告訴我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給了我。
她曾對我溫柔無比,隻因為我少吃了一頓飯就心疼不已。
現在,這些她愛我的記憶變得模糊不堪,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出去,故作剛洗完臉叫道:
「雅萱,這水龍頭壞了,回頭找個人來修理修理。」
餐廳裏,說自己有潔癖的秦雅萱正給江皓謙徒手剝蝦。
安安殷勤地抓起蝦投喂江皓謙。
一片其樂融融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家三口。
見我回來,秦雅萱毫不關心我的傷勢,她眼也不抬,反而埋怨道:
「沈觀,你真該小心點,皓謙的手都被你燙紅了,水龍頭又被你弄壞了,你怎麼做什麼都不行。」
「他手不方便,我幫他剝幾個蝦,你不會連這也要吃醋吧?」
我嗤笑一聲。
要是以前的我,被秦雅萱拿捏慣了,沒準真要自責是自己粗心大意。
可是現在,我無比清醒。
她不就是拿管理員工那一套來精神控製我嘛。
我嘴角諷笑,陰陽怪氣道:
「秦雅萱,我受傷了你不知道安慰我,你去安慰江皓謙。」
「究竟誰是你老公啊?」
她這才抬眸,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又迅速隱藏下去。
她將剝好的蝦往我嘴邊遞,笑道:
「當然是關心你啦,來,你也吃。」
我一臉冷漠:
「秦雅萱,我從不吃蝦,你忘了嗎?」
秦雅萱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看出來我情緒不對,在故意找茬。
我沒再理她,這頓惡心的飯我實在吃不下去了。
我回屋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越想越覺得委屈,憤怒。
我和秦雅萱是人人羨慕的校園情侶,天作之合。
畢業後我拿出所有積蓄開了公司,我讓她當總裁,自己跑上跑下。
秦雅萱生了安安後,我更是直接放棄如日中天的事業,一心伺候她們。
安安上學後,我原本想回公司幫秦雅萱,秦雅萱的管理才能不行,公司這些年一直不溫不火。
誰知秦雅萱說我沒有責任心,生怕自己在公司沒了聲望才想著回去。
但轉頭來,又小意溫柔地示弱。
她要我在家幫她處理業務,讓我把自己認識的人脈推給她,還要我把自己投資賺來的錢全部打到公司賬上。
我一直覺得我能和秦雅萱走到白頭,心甘情願做秦雅萱身後的男人,事事應允。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縱容,讓秦雅萱以為把我徹底拿捏住了。
直到現在,秦雅萱有恃無恐地帶著自己的助理小奶狗登堂入室。
我才發現自己頭頂綠的可以跑馬。
十年婚姻,終究走到盡頭。
房門被敲響,秦雅萱推門進來,柔聲道:
「沈觀,你別生氣了,臉還疼不疼,我給你拿了藥膏。」
「安安她隻是個孩子,不是故意的,你別和她生氣。」
她走過來,頓了一下,隨後道:
「沈觀,我還想告訴你個好消息呢,咱們公司就快上市了。」
「明天咱們大投資人王總就要來了,你跟我去公司一趟吧。我也不是不可以答應你回來工作。」
我內心諷笑。
終於暴露出真實意圖了。
我說為什麼秦雅萱明明有了小奶狗還要掩飾,假裝和從前一樣。
我說秦雅萱怎麼給小奶狗畫起公司上市後升職的大餅了呢。
不是愛我,而是需要我的錢和人脈幫助公司上市,跟我在這裏虛與委蛇。
王總我知道,一直看中我之前做的項目,早就想和我合作了,隻認可我。
可惜,我不會再傻傻地幫秦雅萱了。
我打斷秦雅萱:
「不用那麼麻煩,我不會去。」
「還有,我們離婚吧。」
4
秦雅萱愣怔。
我平靜道:
「我不需要回公司工作,也不想繼續和你的婚姻,我們好聚好散。」
秦雅萱眉頭越皺越深,似乎想到了什麼,無奈一笑:
「沈觀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以後別這樣了。」
「我知道,今天你是受委屈了,你是我老公,我怎麼會不心疼呢,以後我會好好教育安安的。」
她一臉不以為意,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自說道:
「王總這次特地路過咱們這,就是為了見你,我已經和他保證你一定會到場的。」
「他說了,隻要和你談的好,資金的事情都好說,不光上市的事情解決了,以後的合作更是源源不斷。」
她觀察著我的反應,發覺我一臉淡漠,頓了一頓。
隨後抓著我的胳膊,搖晃著,像以前她每次要求我為她做事時一樣,撒嬌道:
「沈觀,你那麼聰明,知道這事的重要性對不對?等明天咱們合作談成了,我們一家三口就去旅遊怎麼樣?」
我巋然不動。
秦雅萱的話我左耳進右耳出,肯定是給我畫大餅。
就在這時,安安突然擠進屋內,不分大小地喊我:
「你怎麼還不洗碗?」
命令式的口吻,聽著真刺耳啊。
我第一次對安安冷漠道:
「憑什麼要我洗?」
安安瞪大眼睛,理所當然道:
「你天天花媽媽的錢,在家裏呆著,居然連洗碗都不願意!」
「你就是老師說的那種蛀蟲,一點用都沒有,一點都比不上江叔叔,他和媽媽才般配呢!」
我心冷。
在安安心裏,我就這麼不堪。
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衣食住行是誰提供的。
這些年來我雖然人沒去公司,但是自己投資炒股,賺了不少錢,從沒想過吃軟飯。
既然她這麼不喜歡我,也好。
以後我不用再低聲下氣聯係醫學領域的大拿為她檢查身體,也不用為了照顧她起早貪黑,樂得自在,
秦雅萱有些尷尬,捂住安安的嘴讓她別說了。
我輕笑一聲:
「秦雅萱,這不光是安安的心裏話,也是你的心裏話吧。」
「我捫心自問,這些年對你不薄,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我目光灼灼,希望秦雅萱能和我說句實話。
看在結婚十年的份上,我興許還能給她留一點麵子。
秦雅萱卻皺眉,一臉不耐煩:
「沈觀你今天怎麼總說一些有的沒的,我看你需要冷靜冷靜!」
「我帶著安安出去住一晚上,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說完,她抱著安安摔門出去。
我冷笑一聲。
我知道,她肯定是因為我剛才對她讓我去公司的事情態度模棱兩可而惱怒,故意用激將法激我。
要是以前的我,早就追出去,低聲下氣求秦雅萱回來了,答應她的所有要求。
但現在她還想著用自己和安安拿捏我,想太多。
從前的我確實是個妻奴女兒奴,可現在,我已經失望透頂。
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她這樣的消耗浪費。
既然她們不珍惜我,那我也不會再對她們好了。
不是覺得我沒用,覺得我是個蛀蟲嘛。
我倒要看看,我這個蛀蟲走了。
這對母女倆的生活,是不是更瀟灑,更幸福。
真想知道,秦雅萱知道自己要錯失這次寶貴的上市機會時,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最早去國外的航班隻有翌日清晨的。
一清早,我提著行李要出門時,卻撞見了來取文件的秘書。
秘書臉色一變,堵在門口,勉強笑道:
「沈先生,今天有重要會議需要您參加,您拿著行李是?」
說著,她拿出手機給某人撥打電話。
我沒有回答,擠開秘書,男女力量懸殊,她抓不住我,勉強扯著我的衣角。
電話一直處於忙音狀態,秘書緊咬著唇瓣,認清自己根本攔不住我,急急忙忙地離開。
我搖頭冷笑,知道她這是要給秦雅萱通風報信。
隻是現在,我壓根不在乎了。
就算秦雅萱來了又如何,我去意已決。
......
公司會議室裏,已經落座的秦雅萱反複看著手上腕表。
她殷勤地為王總倒茶,賠笑道:
「今天堵車,沈觀晚點到,王總您千萬不要介意!」
王總擺手一笑:
「沒關係,隻要他到了就行,對於人才,我還是很有耐心的。」
秦雅萱微笑,和王總聊公司的發展近況,變著花地找話題。
就在此時,秘書匆忙衝進來,氣喘籲籲道:
「秦總,大事不好了,沈先生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