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秋節，妻子嫌棄我爸媽是農村人，故意寄劣質月餅，造成我全家食物中毒。

我著急趕回家，才得知我媽搶救無效死亡。

前往火葬場的路上，卻刷到妻子男秘書發的短視頻。

聲稱在公司加班的妻子，在陪他全家過中秋，還送上價值十萬的純金月餅。

「老板大氣，送我爸媽金月餅，筆芯！」

我點了個讚。

「尊重，祝福。」

「林峰，你有病吧？給季晨點讚評論幹嘛？」

「我隻不過陪他過中秋，你搞這一出，所有員工都以為他插足咱們婚姻，嚇得他趕緊把月餅退回來，讓我幫著澄清！」

剛評論完，一直聯係不上的妻子薑雨薇，就馬上打來了電話。

她非常憤怒，命令我馬上刪除留言。

結婚七年，她的命令我從來不敢違抗，因為我太愛她了，舍不得惹她生氣。

可現在，我卻不想接她的話。

離婚兩個字在我嘴裏盤旋了很久，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雖然我決定了離開，可想起我們才剛滿六歲的女兒，心就疼得厲害。

「評論我會刪，但我想讓彤彤回趟老家。」

我媽生前最疼愛這個孫女，就算馬上要火葬，來不及見最後一麵。

女兒也理應回來祭拜。

電話那頭很嘈雜，我似乎聽到女兒在小聲說話。

「媽媽，爺爺奶奶家窮死了，都沒遊樂園，我要在季晨叔叔家玩！」

「季爺爺季奶奶可喜歡我了，帶我出去買玩具，我才不要回那個破山村......」

一瞬間，我的心恍若被重擊，疼到窒息。

原來我最愛的女兒，也去陪季晨過中秋了。

「媽媽，你當初為什麼嫁給爸爸啊，季晨叔叔長得帥，年輕又時尚，爸爸總是穿得很土，像個鄉下人，還花你的錢，那不就是窩囊廢嘛。」

「彤彤不想要廢物爸爸，想要季晨叔叔當爸爸！」

女兒的聲音還在繼續，不過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斷了。

隱約間，我還聽到妻子説：「等媽媽考慮一下......」

一滴淚猝不及防落了下來。

我自嘲地笑了，想起剛才我還在因為女兒，遲遲做不出離婚的決定。

隻覺得諷刺極了。

2

回想當初我和薑雨薇的結合，本就門不當戶不對。

她是出身京城的天之嬌女，我隻是從鄉下考上大學的芸芸眾生。

可薑雨薇還是執意要嫁給我。

我感動她的付出，對她更加百依百順，工資全部上交。

即使她嫌棄我爸媽是農村人，不願跟公婆打交道，我也從中斡旋，從不讓她委屈。

每次過節，我給我爸媽買的禮物，都說成是她送的。

直到今年中秋，她破天荒的提出，這次月餅她準備好寄回去了。

我驚喜交加，以為她終於要接納我的家庭。

可沒想到，她竟然會拿過期的劣質月餅寄給我爸媽。

我爸媽知道這是兒媳婦親自寄來的月餅，並沒有檢查，直接吃了。

結果雙雙食物中毒，被送去醫院搶救。

我爸吃得少，身體沒出大毛病，可我媽卻搶救無效，去世了。

當我得到消息後，馬上就想趕回家見我媽最後一麵，可最近正值中秋，機票漲價。

而我全身上下隻不過五百塊，所有錢都上交給薑雨薇了。

聲稱在公司加班的她，始終沒有接我電話。

我隻好找朋友借錢，這才飛回去。

我家住在小縣城，從機場坐大巴車顛簸五個小時，才終於趕回來。

一進火葬場，我爸就拿著拐杖重重打在我背上。

「畜生！你還知道回來！你那城裏媳婦送的毒月餅，把你媽害死了！」

「有了媳婦你就不要你爸，不要你媽了！」

「你忘了當初是誰賣血供你考得大學，你結婚後又回來過幾次......」

我爸佝僂著腰，指著我破口大罵。

我卻哽咽得說不出半句話，緊緊握著拳頭，任由他發泄怒火。

為了能供我讀書，我爸常年在外地打工，我媽身體不好，也做零工貼補家用。

後來我考上985，他們怕我到學校被人看不起，到處借錢。

我媽甚至偷偷去賣血，隻為了讓我多帶點生活費，在人前能抬起頭。

可我卻始終沒有好好報答過他們。

尤其是娶了薑雨薇後，她不喜歡我回老家，讓我專心照顧我們的小家庭。

我竟聽進去，漸漸忽視了對爸媽的關心。

如今，我終於醒悟，世界上永恒不變的愛，隻有父母。

可我媽卻不在人世了。

我的心痛得流血，眼淚模糊了眼眶。

還是親戚過來攔住我爸，把我推過去，讓我看我媽最後一麵。

看到我媽慘白蒼老的臉時，我再也控製不住，撲了上去。

「媽！」

從小到大我媽照顧我的記憶，都湧現了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孝順她，她就不在了。

我是個不孝子。

很快，我媽被拉去火化，我爸仿佛老了幾十歲，靠在角落裏抽煙。

我想上前安慰，手機卻響了起來。

是薑雨薇打來的，她是間接害死我媽的凶手，我現在沒有心情麵對她。

可她並不罷休，我不接，就一直打過來。

我隻好接通，還沒說話，薑雨薇盛氣淩人的聲音就震痛了我的耳膜。

「林峰！誰允許你回農村的！」

「我不接你電話，你還學會跟朋友借錢買機票，你能耐了啊？」

「我知道你爹媽食物中毒，那又死不了人，你回去他們就能好了嗎？」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現在，馬上給我滾回來做飯！」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一如既往的強勢。

我的手機沒有開免提，可在場的親朋都聽到了薑雨薇的聲音。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滿和鄙夷。

有人當著我的麵罵：「你林峰娶個城裏老婆，真成白眼狼了！我呸！」

我想解釋，卻找不到任何理由辯駁。

我爸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走過來，盯著我，聲音沙啞：

「你要是不跟那個薑雨薇離婚，就永遠別回來！這裏不是你的家！」

說完，他就讓親戚把我趕了出去。

外麵暴雨傾盆，望著裏麵的我爸，我的淚水早已流了滿麵。

最後，我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頭，才起身離開。

回京城的路上，我打給了做律師的朋友顧雲，谘詢離婚的事宜。

他驚訝得連續問了我好幾遍：「你確定要跟薑雨薇離婚？這些年你愛得那麼卑微，現在怎麼突然想通了？」

我沒有解釋太多，隻是確定我是認真的。

我跟薑雨薇這段感情，是該結束了。

3

回到京城，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我打算收拾些行李，就搬出來，再走離婚的流程。

可沒想到，家裏的門鎖，卻識別不出我的指紋。

我敲了門，無人回應，正想打電話給薑雨薇，卻忽然看到遠處兩大一小手牽手走過來的畫麵。

是薑雨薇，季晨，和我的女兒林彤彤。

他們有說有笑的，宛若一家三口。

「季晨，等會回家，你陪彤彤玩，今晚我給你們倆露一手。」

「麻煩薇姐了。」

「季晨叔叔別客氣，我和我媽媽都喜歡你來家裏！嘻嘻！」

他們邊說邊走了過來，才看到站在路燈下的我。

薑雨薇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化作了略帶一絲譏諷的冷漠：

「你還回來幹什麼？喜歡農村，就一直住著唄？」

「你現在翅膀硬了，連我跟女兒的家都不要了。」

女兒也一臉嫌棄的指著我：

「爸爸，你待在爺爺奶奶的土房子好了，別回來蹭我媽媽的別墅住！」

「媽媽說了，以後我可不能找你這樣沒用的男人。」

她們的話如尖刀，洶湧朝我刺來。

我原以為我會承受不了，可真正麵對，才發現並沒有想象的心痛。

我平靜地說：「抱歉，不會打擾你們很久的。我取一下東西，今天搬出去住。」

薑雨薇臉上的表情有些狐疑，看了我一眼，忽然冷笑起來：

「林峰，你可真有意思，不按時回家，我還沒處罰你呢，你倒要離家出走了？」

「行啊，今天你要是不走，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時一旁的季晨出來打圓場：「薇姐，別跟峰哥置氣。他肯定是發現進不了家，才生氣了。」

「峰哥，你別急，我去開門。」

說完，他就走過去用指紋解鎖，哢嚓一聲。

我進不去的家，被他打開了。

即使已經做好離開的準備，可看到這一幕，我還是不免心生悲涼。

我什麼都沒說，自顧走進了客廳。

薑雨薇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靜，換作以往，家裏指紋被刪，換成季晨，我早就會生氣了。

她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

反倒是季晨很有眼色地對我説：「峰哥，你別誤會，昨晚薇姐生你氣，才刪掉你指紋，等會就加上你了。我的指紋隻是因為昨天過來送東西，方便我進來，才錄入的。」

我笑了下：「謝謝你，但你不用跟我解釋的。」

季晨的表情有一瞬的錯愕。

我走到陽台，打算把自己的衣服收一下，等會一起裝進行李箱。

卻無意間碰掉了一條男士底褲。

但，不是我的。

薑雨薇忽然走過來，把底褲撿起來扔到一旁，表情有些心虛：

「那是季晨的，昨晚他做飯湯汁澆上去了，才臨時換下來洗的。」

見我沒反應，她的聲音忽然有些尖銳：

「還不是怪你，誰讓你昨天不回家的！我跟女兒餓了，不想吃外賣，季晨過來做飯也是幫你照顧我們！」

「我都主動給你爸媽送月餅，已經夠給你麵子了！你竟然還得寸進尺？」

「我說過沒有，你每次回去，都得跟我報備，我不許你回，你就不能回！」

我平靜的情緒，驀地被挑起了一絲怒意。

就是因為我當初足夠聽她的話，所以我媽去世了，我都沒有機會孝順她。

我深呼吸一口氣，沒搭話，隻是繼續取衣服。

我不想跟薑雨薇爭吵，沒有意義了。

可她卻格外氣憤，一把揪住我手上的衣服，摔在地上，還用力踩了幾腳。

「林峰，我在跟你說話！」

「當初結婚你媽説過，讓你以後聽我的話，你現在還無視我了？」

「信不信我現在馬上打給你媽，讓她禁止你回家。」

提起我媽，我再也控製不住壓抑的怒火，大吼了一聲：

「夠了！薑雨薇，你還沒資格提我媽！」

我媽知道薑雨薇嫌棄我們家是農村的，很少主動來京城，怕惹她不高興。

還經常叮囑我要對老婆好，可薑雨薇，卻把她害死了。

我用力掐著手心，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件事我不想多說什麼。

隻想劃清界限，先把婚離了。

薑雨薇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從認識到現在，我從未對她大聲說話，可這次，卻吼她了。

一旁的季晨聽到動靜，趕緊走過來勸我：「峰哥，你怎麼能吼薇姐呢？她帶彤彤去我家過節，是我邀請的，你別怪她。」

「要不這樣，薇姐送我的車，我還給你，你們別吵了。」

他掏出一串車鑰匙遞給我，是勞斯萊斯的標誌。

足夠薑雨薇給我一百年生活費了。

我還沒說話，薑雨薇就走過來，一把奪過鑰匙，塞到季晨手裏：

「給他幹什麼！這麼好的車，他一個鄉下人會開嗎？」

這時女兒也氣憤地跑過來推我：「壞蛋爸爸！你別想搶季晨叔叔的車！」

「季晨叔叔答應我，以後要接送我上學，你搶了他的車，就沒人接我了！」

看著被我捧在掌心的女兒，對我惡語相向的樣子。

我的心悲涼極了。

4

女兒剛出生的時候，體弱多病，需要有人照顧。

薑雨薇怕她被保姆虐待，於是我放棄高薪工作，做起全職爸爸。

後來女兒生病，我每次問薑雨薇要錢，她都會抱怨，是我的質量不好，生出來的孩子才會體質差。

我開始學著做營養餐，全心全力照顧她。

等她幼兒園，每天晚上讀童話哄她睡著，再回到書房做副業賺錢。

我的生活比上班族還要辛苦，薑雨薇卻在背地裏跟女兒説：「你爸整天在家享受，就會做做飯，心安理得花媽媽的錢。」

我本以為女兒長大一點，就會明白我的付出。

可現在看來，她已經被薑雨薇洗腦，把我當成徹頭徹尾的寄生蟲了。

我搖了搖頭，把過去的回憶拋到腦後。

「我收拾完行李，就搬出去，僅此而已。」

說完，我就想回臥室，可薑雨薇卻攔住了我的路。

她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上下打量著我：「林峰，你真要走啊？你所有東西，都是我買的，你有本事，就直接滾出去，什麼都別拿。」

我知道薑雨薇是在威脅我，在她眼裏，我永遠離不開她。

可現在，不一樣了。

我直接答應，並提出：「你把我媽當初送你的玉鐲給我，我馬上走。」

此次回來，拿走我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才是目的。

其他的，薑雨薇不讓拿，那我就不要了。

薑雨薇的臉色忽然有些不自然，過了幾秒，她才說：「那個玉鐲，我送人了。」

我頓時有些生氣，「送誰了？」

那是我媽從祖上傳下來的鐲子，結婚時送給薑雨薇讓她好好保管。

可她嫌棄不值錢，從來沒戴過。

這時季晨走過來笑著打圓場：「原來鐲子是令尊的啊，薇姐本來打算送給我媽的，不過還沒送呢，在我包裏，我還給你。」

薑雨薇有些不悅：「一個破玩意，我都答應送出去了，你還要回來幹什麼！故意丟我的臉嗎？」

我忽然有些不耐煩了，冷聲道：「我隻要我媽的鐲子，給我，我馬上走。」

薑雨薇被我幾次三番懟回去，正要發怒。

季晨連忙攔著她哄了幾句，她才沒發作，很快，季晨拿來了玉鐲。

「峰哥，就是這個吧，給你。」

我剛伸手去接，季晨卻忽然鬆開了手，玉鐲啪地落在地上，碎成了幾段。

我清晰地看到，季晨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

他是故意摔玉鐲的。

看著我媽唯一的遺物碎成這樣，我再也控製不住，一拳打了過去。

「林峰！」

下一秒，薑雨薇就衝過來，一把推開了我。

我踉蹌幾步，還沒站穩，忽然被人絆了一腳，身體猛地撞在了酒櫃上。

一排排酒劈裏啪啦朝我砸了下來。

薑雨薇卻沒看我一眼，擔憂地看季晨的臉，：「小晨，我送你去醫院。」

一旁的女兒趁機撿起地上碎裂的玻璃瓶砸在我身上。

「壞蛋！你欺負我季晨叔叔！砸死你！」

這時薑雨薇拉起女兒，瞪了我一眼，帶著季晨匆匆離開。

我倒在血泊裏，想爬卻爬不起來，身體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

血不停地從傷口流出來。

我拚盡全力拿出了手機，想要撥電話求救，可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隱約間，我看到了我媽在笑著朝我招手。

媽，我來找你了......

5

等我再次睜開眼，已經在醫院了。

顧雲一臉激動地看著我：「林峰，你終於醒了！醫生説幸虧送來的及時，不然你就沒命了！」

從他的話裏，我才知道我被碎片割了動脈。

當時顧雲想來找我，打電話，很久才接通，卻聽到我虛弱地在喊媽媽。

他意識到不對勁，直接闖進來，看到我身邊滿地的血，才把我送進醫院。

我想向他道謝，卻發現左臉一陣刺痛。

緩了好久，才發出聲：「我怎麼......」

顧雲臉色有些凝重，歎了口氣才說：「你的左臉壓在鋒利的玻璃碎片上，醫生説毀容了。不過你別難受，先把身體養好。」

「隻是，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啊？」

我看著顧雲好奇的目光，心裏的悲涼將我淹沒。

我曾經摯愛七年的妻子和女兒，眼睜睜看著我受傷，卻無一人在乎。

就算養條狗，也該處出感情了。

怪就怪我當初眼瞎，將最好的青春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簡單的跟顧雲說完，他氣得火冒三丈，大罵薑雨薇沒良心，太過分了。

這時薑雨薇、林彤彤和季晨走進了病房。

薑雨薇上來就指著我教訓：「林峰，你有完沒完？我送小晨去醫院，你就馬上讓你兄弟聯係我，說你也住院了！你就算爭風吃醋，也該有個限度！」

「我告訴你，就算你裝受傷，我也不會心疼你。」

「剛才在家你推小晨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他的手指都被劃破了。」

說著就要上前推我，我艱難的抬起頭。

在看見我臉上的傷痕時，她忽然怔在了原地，「你，你的臉......」

女兒林彤彤看到後，也嚇得瞪大了眼，輕聲嘀咕：「媽媽，爸爸的傷是裝的嗎？看起來好真。」

薑雨薇遲疑了幾秒，很快恢複冷漠的表情：「林峰，你裝得還挺像那回事！要不是我親眼看到小晨沒碰你，就被你騙了！」

「是你先動的手，我也隻不過推了你一下，我們走的時候，你可沒這麼誇張！」

「就算被酒砸了，你不知道站起來嗎？」

一旁的顧雲徹底忍不住了，操起旁邊的水果刀就衝她比劃：

「我他媽在你臉上劃兩道試試！看看是裝的還是真的！」

薑雨薇嚇得連忙後退，見顧雲放下刀子，才指著我邊喘氣邊大罵：「好你個林峰！你朋友敢這麼對我不敬？你就不說句話？」

「就算你臉真毀容了，大不了給錢讓你去整容。你要知道，現在是誰養著你！」

「我隻給你三秒鐘，馬上滾下床，跟小晨道歉！」

「否則，我就跟你離婚！」

薑雨薇正要倒計時，我直接打斷：「不用數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