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戀愛十周年紀念日當天，女友裝窮說她沒錢給我買禮物，可轉頭卻給資助的男學生買超跑。

晚上的燭光晚餐她再次爽約，還若無其事地給我畫餅：

「我現在是有點拮據，不過，這個月我就能把債還完，就能和你結婚了！」

可她不知道，我已經訂好了今晚出國的機票。

千金小姐玩弄平民的遊戲，我不奉陪了。

「許言，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要加班，不能和你吃晚飯了。」

眼看著過了我預定的那個點半個小時了，女友洛雪寧才給我打來電話。

高級西餐廳裏，我揮動刀叉嘎吱嘎吱切著牛排，隨口應道：

「行，沒問題。」

洛雪寧那邊靜了下。

「你在切牛排？許言，你怎麼不等我，自己吃上了。」

「這頓飯挺貴的，花了我半個月工資，我怕涼了不好吃了。」

我聽到洛雪寧背景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輕笑聲。

洛雪寧有些惱怒。

「我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你就請我吃這一次好東西，還不等我，你什麼態度？！」

我有點無語了。

這牛排真難切啊。

我幹脆直接叉住整塊牛排啃起來。

大口吃肉就是爽，嘴邊都是黑胡椒汁。

我含混不清說道：

「你不是要加班嗎，反正你不來。」

洛雪寧沉默一瞬。

「許言，你是不是還在為我沒給你買禮物而生氣？」

「我現在是有點拮據，不過，這個月我就能把債還完，就能和你結婚了！」

我有些愣怔。

這十年裏，我無數次提出要和洛雪寧扯證。

可洛雪寧說自己爸媽去世，留下百萬債務，不想拖累我，想等到債務還清再說。

為了幫洛雪寧減輕負擔，我主動提出和她一起還。

這一還，就是十年。

如果是以前的我聽到她的保證，肯定高興地不得了，恨不得飛過去找她。

現在，我沒吭聲。

洛雪寧身邊那個男聲卻傳了過來，年輕又富有朝氣：

「好了，雪寧姐，我都餓了，快找個餐廳吃飯吧！」

這次我聽得真切。

這人是洛雪寧的學弟，顧子奕。

他們在一個公司上班，關係一直不錯，洛雪寧很照顧他。

今天我還看見洛雪寧在4S店一擲千金，給顧子奕買超跑呢，我記得那車落地價二百多萬了。

洛雪寧慌亂地掛了電話。

我沒在意，也沒發消息追問，迅速吃完飯，一抹嘴走人。

今天是我和洛雪寧的十周年紀念日，也是我們戀愛的最後一天，想不到過得冷冷清清。

回家，我打開電腦，回複國外的企業人事，告訴她我今晚就到。

對麵馬上發郵件回複：

「許言先生，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要知道，我們老板已經等你三年了！」

三年來，這家企業不斷聯係我，說我是個人才，給我開了十倍高的工資。

但是洛雪寧一點沒有想去外國的意思，我是個戀愛腦，也就一直婉拒。

直到一周前，我的同事來我家取文件，看見我放在角落的包，直呼我是隱藏富二代。

那是洛雪寧不要的包，隻因為上麵有一條細小劃痕。

她說自己買的包都是大牌的假貨，很便宜，扔掉也不可惜。

我心疼地抱緊她，發誓以後給她買無數真品。

我最終還是舍不得扔掉，便拿來裝東西。

同事說我這個包價值上百萬。

我笑著告訴他這隻是我女朋友買的假貨。

他卻一臉嚴肅，說他對奢侈品研究頗深，不可能是假的。

從那天起，我才開始仔細觀察洛雪寧。

發現她接過我給她買的零食時，眼底滿是不耐煩，轉頭分給了別人。

發現我提出要帶她吃頓好的時，她微不可見的撇嘴，說沒必要，還是省點錢吧。

發現她來我家時，總是如坐針氈，沒過多久就要離開，說是員工宿舍有門禁。

我一直以為她是善良，是心疼我賺錢不容易，是矜持。

現在才知道，那是嫌棄我。

思忖間，門被敲響。

我去開門。

洛雪寧對我莞爾一笑。

她穿著普通襯衫，紮著馬尾，素麵朝天。

任誰都不能把她和白天給顧子奕買豪車的華服千金對應成一個人。

見我麵無表情，她毫不在意，一隻手摟過我的脖子，踮腳親了我一口。

「行了，許大帥哥，你還生氣啊？」

「公司的事情實在太要緊了，我這不是特地回來陪你了嗎？」

她將藏在身後神神秘秘的手拿出來，赫然抓著兩支紅蠟燭。

在我眼前揚了揚，她眉眼彎彎：

「咱們在家也能吃燭光晚餐！」

要是從前看到這麼明媚的洛雪寧，我不知該有多麼幸福，多麼心動。

可現在，我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褲兜裏，我的手機響了一聲。

軟件提示我航班還有三小時起飛，讓我合理規劃時間。

2

洛雪寧沒聽清，捧著我的臉一臉愧疚，鄭重道：

「許言，你放心，以後的紀念日，我一定會送你喜歡的禮物。」

我自嘲一笑。

她還真是滿嘴謊言。

「不用了。」

洛雪寧有些迷茫看著我。

「許言你今天怎麼了，這麼奇怪？」

我直勾勾看向洛雪寧，問：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你晚上究竟和誰呆在一起？」

洛雪寧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還沒說話，敲門聲再度響起。

她忙不迭去開門，隨後我聽到她充滿驚喜的聲音：

「子奕，你怎麼來了？」

顧子奕擠進來，原本就不大的出租屋一下子顯得擁擠昏暗。

他皺了皺鼻子，眼中滿是嫌棄。

下一秒，他提起手中蛋糕，對著洛雪寧一臉開朗：

「雪寧姐！聽說今天是你們十周年紀念日，我給你們買了蛋糕慶祝！」

洛雪寧當即將他迎了進去。

顧子奕按了按肚子，撒嬌似的。

「雪寧姐，你著急回來，我都沒吃飽，有沒有零食給我墊墊？」

洛雪寧含笑讓他自己找找。

他掃視一圈，隻看到一個塑料袋裏裝著泡麵，飛快扔了回去，仿佛那泡麵上淬了毒一樣。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

洛雪寧一敲腦袋，笑道：

「巧了不是，我們正好要吃飯，子奕你也順便吃點吧。」

破天荒的，她提出自己要做飯，特意對我道：

「許言，每次都是你做飯給我吃，這次我做給你，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說完，她鑽進廚房篤篤切菜。

我知道，洛雪寧是怕我繼續追問，給顧子奕做飯順便哄我一下。

以前我每次被她一哄都被迷得七葷八素，覺得她說的什麼都對，什麼都能原諒。

現在我攥緊拳頭，眼神晦暗不明。

顧子奕脫下自己的外套墊在沙發上，這才坐下來，人畜無害般笑道：

「許言哥你怎麼住這麼老破小的房子啊，真是勤儉節約！難怪雪寧姐這麼喜歡你！」

我冷嗤一聲，不想和他兜圈子。

「你什麼都知道，幫著大小姐玩弄我一個平民有意思嘛？」

顧子奕瞪大眼睛，一臉天真：

「許言哥，原來你已經猜到了？」

「別太生氣了，雪寧姐她是首富千金，但不是故意隱藏自己的身份的。」

「當年她和朋友們玩真心話大冒險，不小心找上了你，又沒有時間說明真相，才......」

後麵的話我已經聽不見了。

我驀地看向背對著我切菜的洛雪寧。

十年前，大學時期，我走在路上被洛雪寧借錢，她手指攪著衣角，耳尖通紅，一臉拘謹。

也許是想到她和我一樣家境不容易，我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給了她。

此後在食堂或者學校超市遇見，我總會給她買些吃的，一來二去，竟然走到了一起。

卻沒想到，原來緣起，隻是一場真心話大冒險。

十年啊，洛雪寧從沒和我提起她的真實家境，反而編織謊言，麵不改色地欺騙我。

就好像我從來沒有走進她的世界，隻是她消遣的玩具。

心中的傷口像被人活生生撕開，鮮血淋漓。

「嘶——」

洛雪寧慘叫一聲，捧著左手，眼眶瞬間紅了。

我下意識跑過去查看她的傷口，發現她的食指往外湧著血珠。

顧子奕卻擠過我，幫著捧起她的手，連忙吹氣，一臉心疼道：

「雪寧姐，你的手這麼嫩怎麼可以做這種粗活呢，都破皮流血了，咱們去醫院！」

洛雪寧欲蓋彌彰似的縮回手，瞥了我一眼：

「什麼粗活，我從小無父無母自己做飯吃都習慣了，隻是被許言寵壞了，好久沒握刀了而已。」

我心中下意識的慌亂盡數散去，隻剩下了諷刺。

到現在還在裝窮欺騙我。

為什麼她能這麼坦然地聯合一個外人騙我。

見我巋然不動，洛雪寧有些委屈，咬唇道：

「許言，我受傷了你沒看到嗎？」

「你以前都會給我包紮，安慰我的......」

心中的傷口越來越大，透心涼。

我自嘲一笑：

「洛小姐，你玩夠了嗎？我不是你消遣的玩具。」

洛雪寧瞪大眼睛，還要裝作懵懂。

我直言道：

「今天你在4S店的時候，我送文件的時候正好路過。」

「一擲千金給顧子奕買超跑，你好大的手筆啊。」

說話的時候，我的心都在像在滴血。

洛雪寧愣怔。

我心中竟有一絲快意。

企圖從她臉上看到一絲慌張，懊悔，難堪的神情。

我甚至希望她能解釋這十年來對我的戲耍。

可下一秒，洛雪寧的話讓我如墜冰窖。

隻見她眉眼飛揚，輕快笑道：

「原來你自己發現了，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呢！」

3

我呆看著洛雪寧，不明白她怎麼能笑得出來？

顧子奕站在洛雪寧身邊，小心翼翼道：

「許言哥，雪寧姐隱瞞你也是為你好，給你個驚喜嘛！」

「恭喜你啊，聽說雪寧姐快要和你結婚了，以後你就是首富的乘龍快婿了！」

洛雪寧有些害羞，嬌嗔般推了下顧子奕的胸膛：

「你怎麼就說出去了！」

她抬眸看我，一臉得意：

「許言，恭喜你成功通過了我們家的考驗，沒有辜負我的努力！」

我覺得荒唐，聲音艱澀，失聲問：

「你說什麼？」

洛雪寧滿是驕傲之色，：

「這十年我放下錦衣玉食，選擇吃糠咽菜，就是為了磨練你，培養你不愛慕虛榮的品質！」

她挽過我的胳膊，不停埋怨：

「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年為了你，吃了多少垃圾食品，穿了多少破衣服，皮膚都要爛了，以後你可得給我好好彌補回來！」

她一臉不滿，仿佛她才是這段關係中奉獻最多的人。

顧子奕眼中閃過一絲暗光：

「那我可要提前祝你們新婚幸福了，其實我早就想告訴許言哥了，一直憋著悶死我了！」

「許言哥，你現在的工作就是雪寧姐名下企業的，以後啊，你可就是名副其實的金龜婿了！」

我如遭雷擊，腦中一片轟鳴，仿佛山崩石摧。

我在公司奮鬥十年，到現在還是個小組長。

同期的同事早早升遷，對我冷嘲熱諷，頤指氣使。

我每次和洛雪寧說我自己不得誌，想要跳槽。

她都皺眉，要我不要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勸我金子總會發光。

她循循善誘，說我要是失業，和她結婚就遙遙無期了不是嗎？

為了她，我隻能咬牙堅持，在公司做小伏低不說，還天天加班，身子垮了大半，都不敢去看病。

這些年攢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從牙縫裏省出來的。

卻沒想到，我的不得誌，可能是洛雪寧一手造成。

我每次興衝衝地和她說自己發了多少工資的時候，想必她都在心裏笑話我吧，覺得我井底之蛙。

我不敢置信看著洛雪寧，顫聲問：

「洛雪寧，是你授意，不讓我升職加薪的嗎？」

洛雪寧更是得意，笑顏如花。

「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想想這十年來，你變得多堅強，多穩重，要沒有我鼓勵你給你製造挫折，你又怎麼會成長？」

我踉蹌一步。

洛雪寧還在笑著：

「許言，你放心，以後我和你結婚了，一點虛職算什麼，公司都是你的，不是嗎？」

好美的一張臉，好毒的一顆心。

我渾身顫抖起來，覺得這個曾經深愛的女友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顧子奕一臉深情隱忍：

「許言哥，雪寧姐真的很善良。要不是她資助我上大學，我壓根走不到她麵前來。」

「她每年都會往我的賬戶上打五十萬，對一個陌生人都這樣，對你，肯定是不會虧待分毫的。」

洛雪寧一臉嬌羞，嘴角噙著笑意，沾沾自喜地看向我。

好像一切事情已經翻篇了。

我應該對她頂禮膜拜，感恩戴德。

五十萬。

我低低笑出聲來。

這十年來，我當牛做馬幫洛雪寧還的債務，也就五十萬。

洛雪寧的一場自以為是的考驗，卻幾乎毀了我最好的青春，毀了我的一生。

我深吸一口氣，隻覺得每一次呼吸，心臟都抽痛一下。

我看向洛雪寧，淒然道：

「洛雪寧，你騙我騙的好苦啊......」

洛雪寧忽視我鐵青的麵色，挽著我的胳膊在我懷中嬌笑：

「先苦後甜嘛！你可不要恃寵生嬌了！」

「你說，咱們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比較好？蜜月旅行是去斐濟還是——」

她眼神明亮，滿眼期盼。

我一臉冷漠地甩開她。

「洛雪寧，我一點也不覺得高興，更不想娶你。」

暢想被打斷，洛雪寧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她濃密纖長的睫毛顫動幾下，強顏歡笑道：

「許言，你別開玩笑了，你的夢想不就是和我結婚嗎？」

說著，她翻開自己的包，指尖撚著我上次和她求婚時送她的婚戒，一臉欣喜地遞到我身前：

「你看，這戒指我一直留著呢！」

「這次我允許你和我跪地求婚，我可以答應你！」

我扯開嘴角，隻覺得諷刺。

她這副自以為是的嘴臉，真讓我覺得惡心。

我接過洛雪寧指尖的戒指。

她的目光也一寸寸亮了起來。

在她耳尖微紅，一臉嬌羞期待的模樣前，我反手將這枚戒指扔出窗外。

我冷漠一笑：

「洛小姐，你說完了嗎，說完了我還趕時間登機，沒空陪你玩過家家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