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決賽當天,我被女友的初戀關在郊外,他盜走我的賬號宣布投降,還買了前往國外的機票,營造我未戰先怯的假象。
再出現時,隊伍錯失有史以來最接近世界冠軍的機會,我成為不戰而逃的千古罪人。
女友怒斥我就是個懦夫,曾經的豪言壯語全是作秀,比不上初戀有半點責任心。
父母一臉不屑說我果然爛泥扶不上牆,不務正業打遊戲就是喝西北風的命。
可當真相曝光後,俱樂部用上億工資換我回去,他們後悔不已,哭著求我原諒。
「很遺憾,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麼失去了,還不知道下次闖入決賽是什麼時候,實在讓人惋惜。」
我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到會場時,正聽到主持人在台上感歎。
遊戲館內,全場人高聲嚷著要主辦方給個說法,破口大罵:
「邵軒這個懦夫,沒種的東西,怎麼不去死啊!」
「不戰而逃,電競曆史上第一窩囊廢,臉都不要了!」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眼前一黑。
昨天晚上,我收到女友薑雪給我發的消息,讓我去郊外,說要給我驚喜。
我不疑有她,卻被人迷暈。
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倉庫,手機被砸毀扔在腳邊。
我費盡力氣砸破窗戶跳了出來,手腳都被玻璃割破,忍著劇痛走到會場,卻還是晚了一步。
回過神來,所有人都一臉憤怒地盯著我,眼神銳利,恨不得除我而後快。
人群中,我看見薑雪在抹淚,而她的初戀夏塗川正輕聲安慰她。
瞬間,我心頭火起。
昨晚迷暈我的人就是夏塗川!
夏塗川也是電競選手,當初稍微打出了點名氣就拋棄了和他相伴走來的薑雪。
我出道後,他很快被碾壓,在戰隊長期做我的替補,一直嫉恨我。
卻想不到,他會在電競世界決賽中做手腳。
他不光毀了我,更毀掉了電競界裏程碑的一刻。
我走上前,想要揭穿夏塗川。
薑雪卻瞪圓了眼睛,狠狠推我一把,厲聲道:
「邵軒,你就是個懦夫,曾經的豪言壯語全是作秀,我瞎了眼才相信你這樣沽名釣譽的騙子!」
我一臉焦急。
「不!小雪你聽我解釋,我是被夏塗川迷暈了,不是故意缺賽的!」
夏塗川沒辯解,隻是眉頭微皺,一臉隱忍。
眾人冷笑。
「邵軒,你看看自己的賬號!不光發了投降書,還曬出了去國外的機票,這還不是故意的?」
「還有臉回來,我看是因為這事鬧大了,做的太明顯對麵不給錢了吧!」
我呆呆看著全場觀眾臉上的冷漠,諷刺,挖苦。
隻覺得天旋地轉。
一定是夏塗川用了我的手機作妖,然後砸壞手機,毀屍滅跡。
想不到他竟然做的這麼絕,想讓我身敗名裂。
下一秒,一個捏癟了的可樂瓶子衝我扔來,殘餘的可樂撒了我一臉。
接下來給我應援的燈牌,為戰隊加油的熒光棒如雨般落下。
我極力抵擋,還是頭破血流。
血色的視野中,薑雪紋絲不動。
我雙手攥拳,嘶吼道:
「我沒有!投降書是——」
「邵軒!」
薑雪直接打斷我,冷嗤一聲:
「你要是承認自己的錯誤,我還敬佩你有點擔當,可你到現在還想狡辯!」
夏塗川拉了下薑雪的衣角,輕歎道:
「薑雪,你別怪邵軒,看他怪可憐的,肯定是有什麼苦衷,咱們聽一聽他的解釋吧。」
我隻覺得胃部翻湧,無比惡心。
害我淪落到這般境地的不就是他這個惡人!
我定了定神,對著薑雪苦口婆心:
「小雪,是夏塗川把我關起來,還把我手機偷走——」
「夠了!」
薑雪一臉鄙夷,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
「邵軒,算我看錯你了,塗川幫你說話,你還倒打一耙陷害他,你根本不配當電競選手!」
眾人對我的憤怒水漲船高,將我團團圍住。
一拳捶向我的後背。
「對外懦弱對內重拳出擊,豬狗不如的東西,惡心!」
一腳踹向我的腹部。
「夏塗川之前多好的苗子,我看就是被他活活耽誤了!」
我胸膛起伏了幾下,嘴裏發苦。
為什麼就是沒人願意聽我的解釋?
我吼道:
「如果我是故意的,我何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被你們打?」
薑雪一副看透了我的表情,唇角諷笑。
「邵軒,你就是賣慘,想繼續撈金罷了。」
我不敢置信,眼前的薑雪讓我覺得陌生。
從前的薑雪明明對我百般體貼,無比關心,全然信任我,說我是她的光。
難道這才是她的真實想法,在她心裏,我就是貪慕虛榮的小人。
這麼想,我也這麼問出聲了。
薑雪滿臉厭惡:
「是,你在我心裏,壓根比不上塗川一根手指頭!要不是看你在電競方麵有點天賦,我怎麼可能和你這種人在一起。」
說完,她拉著夏塗川憤然離開。
我踉蹌一步,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眼神漸漸失去焦距。
「軒兒!」
恍惚中,我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喚。
轉身,我竟然在觀眾席中竟然看見了我爸媽,他倆神情複雜。
我心頭一動。
兩個老人一向很傳統,沒想到為了我竟然親自來現場看電競比賽。
我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白白辜負了他們的期待。
我下意識走過去,渴望得到一點安慰。
我爸大手伸過來。
我心頭一暖,剛要說我沒事,我不疼。
他就一巴掌將我的頭扇歪,厲聲嗬斥。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2
麻木過後,我的臉頰迅速的紅腫脹痛起來。
我捂著臉,看著我爸嚴肅的表情愣神。
以前會一臉心疼維護我的我媽此時冷著臉站在一旁。
我爸雙手背在身後,一副長者模樣教訓道:
「以前就和你說了,別打遊戲,都是不正經的,你非不聽!你啊,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喝西北風的命!」
我媽也附和埋怨道:
「是啊,軒兒,以前你好歹能往家裏拿錢。」
「剛才你老板給我們打電話了,要和你解除合同,還要我們賠違約金,一千萬!」
她哭天抹淚,哀怨道:
「我們從哪裏湊這一千萬啊,你這不是要了我們的老命嗎?」
我不敢置信看著他們兩個。
一開始我打遊戲他們是不認同,說我不務正業。
可是後來我打出成績了,往家裏拿錢,甚至家裏的房子都是我給他們買的。
他們也漸漸支持,偶爾還跟我要比賽的票送給鄰居家的孩子,說自己麵上有光。
我一直覺得,我和他們的關係已經修複好了,已經是幸福的一家人了。
可現在,我被人陷害,滿身是傷,他們卻不聞不問,隻知道計較錢。
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很疼,後知後覺的,我覺得渾身鈍痛,心臟更疼。
我喑啞著嗓子,顫聲道:
「爸,媽,我比賽沒去是因為我被人害了——」
我爸一擺手,從包裏拿出我第一次得了全國冠軍時的獎杯。
我眼睜睜看著他高高抓著獎杯,狠狠往地上砸去。
「別給我在這裏找借口,自己的責任自己承擔!這麼大歲數了,別想著讓我給你擦屁股!」
一向疼愛我的我媽此時一聲不吭,隱隱用眼神譴責我。
我看著地上破碎的獎杯,心臟也像破了個口子。
天知道我當時得到這個獎杯多麼興奮,想告訴爸媽我做到了,我實現了自己的理想。
可現在,我爸媽卻將我的夢想無情摔碎。
在他們眼中,隻有賺錢的我,讓他們有麵子的我,才是他們的兒子。
這些年,我辛辛苦苦訓練打遊戲,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光天賦高,也是戰隊裏最刻苦的人。
我為的,不光是自己的理想,也是想讓爸媽過上好日子,想讓薑雪跟著我錦衣玉食。
可現在,我一朝蒙塵,卻沒人接納。
突然覺得自己好孤獨,就好像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
我眼眶幹澀,不再期待爸媽的安慰,淒然一笑:
「爸,媽,錢我會自己還的,不會讓你們二老跟著受罪。」
我媽眼神一亮,遲疑道:
「真的嗎兒子,咱家的房子也不會被收走了?」
我的心涼了個徹底,覺得諷刺。
原來他們擔心的是這個。
「不會的,你們放心。」
我媽終於露出笑容,這才注意到我身上都是血,哎呦了一聲。
她從衣兜裏拿出手帕,想給我擦臉,柔聲道:
「你也別怪你爸凶,實在是你今天犯了大錯。」
我搖頭,冷靜地求他們借我十塊錢車費。
捏著那十元紙鈔,我在眾人嘲諷眼神中轉身離開。
我先去警局報案,錄完口供後警察說會嚴肅處理,讓我等消息。
隨後我回了基地,想找老板談談。
卻在路過訓練室時,發現自己的位置上的東西被清潔工垃圾一樣掃走。
我連忙阻攔,清潔工卻說有別人要坐這裏,是夏塗川。
夏塗川。
我咬牙切齒咀嚼著這三個字。
怎麼又是他!
「呦,這不是咱們電競第一人邵軒嗎?怎麼這麼狼狽啊。」
身後,夏塗川笑吟吟地走進來,對清潔工溫柔道:
「不用管他,你收拾就好了,務必把垃圾清理得幹幹淨淨,我也來幫你。」
說著,他一臉嫌棄拿起我的鼠標,扔在地上。
我眼睜睜看著那鼠標摔成幾片,下意識去撈。
這是薑雪和我剛交往時給我買的禮物,我一直視若珍寶。
雖然薑雪辜負了我,但是這鼠標好歹陪我度過了艱難歲月,有著特殊意義。
可以說,沒有這鼠標,也沒有今日的我。
我從地上撿著鼠標的碎片,目眥欲裂,死死看著夏塗川:
「夏塗川!你會遭報應的,你不得好死!」
夏塗川卻裝作無辜:
「對不起,邵軒,我也是不小心的。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盡管對我來好了,隻要能讓你消氣,沒關係的!」
「邵軒!你竟然還敢欺負塗川哥?!」
轉身,隊友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我,麵露不善。
「你這個雜種怎麼還敢來基地?」
他們摩拳擦掌都想揍我。
我咬牙,原來剛才夏塗川是故意激怒我。
「我是被陷害的,你們難道不相信我的為人嗎?」
隊友卻更加惱怒。
「你放狗屁,你他媽就是個慫包!要不是你,我們早就拿了世界冠軍了!」
「我告訴你,你在基地就是個垃圾,塗川哥現在才是我們的建隊核心!」
看著往日稱兄道弟的隊友,如今對我惡語相向,我隻覺得自己生活在另一個世界。
明明以前我和他們一起訓練的時候,他們一口一個邵軒哥熱情的不得了。
明明沒有我,他們根本連進決賽的能力都沒有。
可現在......
我雙拳難敵四手,目露絕望,已然閉上了眼睛。
「你們在做什麼!」
薑雪清冷的聲音傳來。
我心中閃過一絲希冀,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起來。
我就知道薑雪不會放棄我的!
夏塗川這才一臉擔憂,勸說隊友別打我:
「你們別生氣了,邵軒剛才罵我不得好死,隻是心情不好而已,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薑雪臉色陡然一陰,拽下手腕上我給她買的定情手鏈,往我臉上砸來:
「邵軒,沒想到你死性不改,對一個無辜的人百般刁難,我們分手吧!」
3
星星手鏈尖銳的邊緣劃破我的臉頰,傳來冰涼刺痛。
我下意識將手鏈攥在手中,硌得手心生疼。
這手鏈,是當時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積蓄給薑雪買的。
當時薑雪一臉感動,哭著說她永遠不會摘下來。
我和她保證,會永遠把她捧在手心,絕不讓她做一點重活。
後來有錢了,我更是把所有錢都給她保管,讓她放縱去花,別人有的她也得有。
她家裏人得了個頭疼腦熱,我都親曆親為去辦,所有人都說她找了個好老公。
她更是一臉嬌羞,說我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想一輩子依靠我。
可現在,我隻不過遭遇了一時危機,她就迫不及待落井下石,狠狠踩我進泥裏。
我算是徹底看清了她。
薑雪還在一旁溫聲安慰夏塗川:
「塗川,你別難過,他就是嫉妒你,晚上我請你吃飯補償你吧?」
我自嘲一笑。
薑雪處處維護夏塗川,我早該看出她對初戀念念不忘了。
而夏塗川滿麵春風,餘光瞥著我,眼中是無盡的嘲弄。
我攥緊拳頭,心中滿是冷意。
他以為郊外沒有監控,又毀了我的手機就有恃無恐,覺得沒人發現他的惡行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有兩部手機。
昨天我以為薑雪要給我驚喜,用自用機打開了錄像模式,卻意外錄下了一切罪惡。
夏塗川將我迷暈的時候,自用機正好摔落在地,隻剩下那部工作機被帶走砸成碎片。
從倉庫逃出來後,我發現那部被遺失的手機因為墜落撞擊無法開機,於是交給了警方拿去緊急修複。
用不了多久,真相就會大白。
就在此時,老板聞風趕來,我還沒開口,他劈頭一句:
「邵軒,一千萬違約金一分不能少,你該不會想賴賬吧?」
我徹底心灰意冷,淒然一笑,拿出我放在身上的卡。
老板滿意接過,將卡劃過POS機,下一秒卻臉色大變。
隻因為POS機上顯示我這卡裏隻有二百多元。
老板將卡往我臉上砸去,抓著我的衣領吼道:
「邵軒,你耍我呢?錢呢?」
我無力地搖頭:
「我所有的錢都在薑雪身上,由她保管。」
我幾乎把全部身家都壓在她的身上,給了她所有的信任和愛。
可是她,又是怎麼對我的......
夏塗川卻咦了一聲:
「可我記得你不久前才買了一套房,好像就是用這卡支付的......」
老板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無比,一拳砸向我的顴骨:
「還不說實話,你剛打假賽能沒錢嗎?」
他目光在屋中轉了一圈,對夏塗川囑咐道:
「塗川你去,把桌上的水果刀拿來。」
夏塗川依言把那把鋥亮的刀恭敬地遞到老板眼前。
我心跳一陣錯拍,後背升起一股冷意。
好一個夏塗川,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真不怕引火燒身啊。
無暇顧及其他,我轉身就想離開。
昔日的隊友卻將我摁倒在地。
把我的頭顱壓進清潔工的簸箕裏,滿臉灰塵。
耳邊,是隊友的聲討聲:
「快說,你把錢藏哪裏了!」
老板幽幽道:
「邵軒,你要是不把違約金給我還上,我就剁了你的右手,看你以後還怎麼打遊戲賺錢!」
說著,他將尖刃在我的手腕上比劃。
我幾乎能感覺到刀尖的寒鋒,下意識地往回縮手,卻被老板死死踩住。
夏塗川叫道:
「老板你冷靜啊,就算他做錯了事情,也不能這樣啊!」
眾人自然幫著老板說話。
「我們懲罰他是為民除害,就這種為了錢出賣大家的,抓起來都不為過!」
薑雪目光一凜,皺眉道:
「邵軒,你別再逞能了,把錢交出來一切好說。」
我苦笑。
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我怎麼交出來?
老板長歎一聲:
「我看他是存心守著這點錢了,不想要這隻手了。」
說著,他刀尖往下壓。
我死命掙紮,手腕青筋暴起,下意識看向薑雪。
她身上有錢,那些我給她的存款足夠還上違約金了。
我隻求她說一句住手。
薑雪卻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微閉雙眼,一臉憐憫,開口:
「我沒有意見。」
轟隆。
腦海中一聲驚雷炸響。
她那麼善良,看見路邊的乞丐都忍不住垂淚,看見流浪的貓狗都會投喂。
可看到有人要活活剁下我的手,卻視若無睹。
我怎麼也沒想到,曾經的枕邊人會對我如此無情。
我心中隻剩下蒼涼,掙紮的力度也小了些,滿心絕望。
眼看著刀刃就要落下。
「慢著!」
警察衝了進來。
老板手上的刀瞬間掉落在地,滿臉驚慌失措。
我劫後餘生,長舒一口氣。
終於來了!
夏塗川一派鎮定,站出來笑著解釋道:
「警察同誌你們別誤會,我們這隻是好兄弟在打鬧而已。」
他無比坦然,眼中甚至閃過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得意。
可下一刻,警察卻給夏塗川扣上鐐銬,嚴肅道:
「夏塗川,你涉嫌犯罪,麻煩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