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當天,別人在家闔家團圓,我卻被確診重度抑鬱,急需吃藥治療。
身為總裁的妻子卻直接將我拉黑,反手拿著我的存款給她的男助理獎勵了一輛新車。
「幾盒藥要一百塊你怎麼不直接搶?業績沒做出來,要錢的理由倒是不少!」
我辭職回家休養,父母卻要和我斷絕關係,說我年紀輕輕就想回家啃老將我拒之門外。
用命救活的女兒更是直言我隻是供養她的生物爹,讓我有病就死遠點別妨礙她打遊戲。
可當我如願死在他們麵前時,他們卻又慌了,哭著求我諒解。
薑妍掛斷電話後,我自嘲一笑,對著醫生擺擺手:
「沒事了醫生,您幫我把藥退了吧。」
我在手機裏鼓搗了半天,才終於湊夠了二十塊的掛號費。
我拿出手機正準備掃碼付款。
可屏幕亮起的一瞬間,我卻看到了薑妍的男助理,顧北辰的朋友圈。
照片裏,是一輛嶄新的跑車,流線型的車身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配文是:「感謝薑總,努力的人一定會有回報!」
我苦澀一笑,薑妍為了我一百塊的藥錢斤斤計較,卻舍得給一個剛認識不到三個月的助理獎勵一輛跑車代步。
我搖了搖頭,強忍著眼眶的酸澀,用僅剩的二十塊錢付了掛號費,離開了醫院。
剛回到家,薑妍正坐在沙發上敷著麵膜,見我回來,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喲,去哪兒鬼混了,還知道回來?」
我麻木地換上拖鞋,走到她麵前,沉聲說道:
「薑妍,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薑妍卻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要是還想著要錢免談,今天你曠工的事情我都還沒跟你算賬......」
可不等她說完,我就從口袋裏掏出一份辭職報告,放在她的麵前。
薑妍隻是看了一眼,便惱怒地將辭職報告扔在地上。
「陸楓,就因為今天多說了你幾句,你就要辭職?
「家裏老人還要養,女兒還要上學,哪樣不要錢?」
「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你看看人家北辰,這幾周天天加班,陪我出差應酬,你呢?除了裝病要錢花天酒地,你還能幹什麼?」
聽到薑妍又一次提起顧北辰的名字,我自嘲一笑。
顧北辰是薑妍今年新招的助理。
和我不同,顧北辰是大山裏走出來的孩子,薑妍或許是可憐他,又或許是聖母心泛濫,入職後就處處偏袒他。
同樣的工作,我哪怕加班到深夜也隻能換來她一句「效率低,淨給公司拖後腿」。
而顧北辰加班,她就在會議上當作楷模嘉獎,甚至心疼他受苦,給他一周帶薪休假。
今天我因為確診抑鬱,曠工了半天。
她更是肉疼的不得了,甚至直接把我的卡給凍結了。
我永遠忘不了,我連20塊錢的掛號費都掏不出來的時候,周圍人異樣卻又飽含同情的眼神。
眼看我低頭不語,薑妍雙手環胸,愈發得意地看著我。
「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心虛了是吧?」
聞言,我卻並沒有和她爭吵,隻是自嘲一笑,將口袋裏那張薄薄的診斷書遞到她麵前。
「薑妍,我沒騙你,我真的病了。」
「重度抑鬱,醫生說必須住院治療才行。」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可握著診斷書的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薑妍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抑鬱症?」
「陸楓,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盡搞些歪門邪道?」
「不好好工作賺錢養家,淨整這些有的沒的,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她想都沒想,直接將診斷書拍在了桌上,動作粗暴,仿佛那是什麼肮臟的東西。
「與其在這兒裝病,不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別一天到晚就知道拖公司後腿!」
我苦澀一笑,心像被針紮了一下,細密的疼痛蔓延開來。
可她似乎忘了,當初如果不是我傾盡所有資助她創業,她早就被債務纏身,一輩子翻不了身。
就在這時,房間裏傳來一陣輪椅滾動的聲音。
我的女兒,陸曉曉,坐在輪椅上緩緩從房間裏出來,彎腰撿了地上的診斷書,眉頭微微皺起。
「重度抑鬱?」
我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兒,心中不由一暖。
這些年,女兒就是支撐著我活下去的信念。
我害怕女兒因此擔心我,下意識安慰道:
「曉曉,爸爸沒事,隻是......」
可不等我說完,女兒卻猛地將診斷書扔進了垃圾桶,精致的小臉上滿是厭惡。
「有病就死遠點,別待在家裏礙眼!」
「還有......你隻是供養我的生物爹而已。」
「別叫我什麼女兒,惡心死了!」
2
我看著女兒一臉厭惡,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我萬萬沒想到,得知我的病情,我最愛的女兒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看到我愣住,陸曉曉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報複的快感,語氣更加尖銳。
「怎麼,心痛了?」
「比起你當初害我癱瘓,毀了我跳舞的夢想,這算什麼!」
「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父親!」
我看著女兒對我的冷漠和恨意,心中五味雜陳。
女兒說的,正是六年前的那場車禍,也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女兒六歲那年還很貪玩,趁我不注意,偷偷在刹車板下放了石頭。
結果,車子失控,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女兒內臟破裂,生命垂危。
是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一半的肝臟移植給了她,才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為了不讓女兒背負心理負擔,我一直隱瞞著真相,告訴她是我自己開車沒注意。
可因為那場車禍,女兒的腿落下了殘疾,再也無法像正常孩子一樣奔跑、跳舞了。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她才不肯原諒我,不肯認我這個爸爸。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看著女兒冰冷的眼神,所有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裏,不知怎麼開口。
看我低頭沉默不語,女兒更加得意,操縱著輪椅,毫不留情地將我推開。
「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根本不配待在這個家!」
「你看看人家顧叔叔,年輕有為,事業有成,哪像你,一事無成,還整天就知道拖累別人!」
「我要是你,早就從天台上跳下去了。」
我苦笑一聲,徹底沒了解釋的念頭。
我太累了。
為了這個家,這些年我幾乎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可到頭來,我又得到了什麼?
當晚,趁著薑妍和女兒熟睡後,我便收拾好行李,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了茶幾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我要回老家,回到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一個人,好好療傷。
......
推開老家斑駁的木門,一股熟悉的飯菜香氣撲鼻而來。
「媽,我回來了。」
我強打起精神,對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
「哎喲,楓兒回來了!」
我媽聞聲從廚房裏探出頭來,臉上堆滿了笑容,手裏還拿著鍋鏟。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妍妍呢?」
我媽一邊解下圍裙,一邊走到我身邊,接過我手中的行李。
「公司忙,她回不來。」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掩飾著內心的苦澀。
「也是,你們年輕人工作都忙。」
我媽並沒有懷疑,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行了,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
我媽已經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了桌,三菜一湯,都是我愛吃的。
「來,楓兒,多吃點,看你瘦的。」
我媽不停地往我碗裏夾菜,臉上滿是慈愛。
我的心不由一暖,果然。
有愛的地方,才是家。
一旁,我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突然冷不丁開口道:
「對了,兒子你什麼時候上班,張姨家的兒子一直想找個好工作,正好你跟妍妍說一下......」
不等我媽說完,我便打斷了她的話。
「媽,我已經辭職了。」
下一刻,我媽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手中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
我媽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太累了,辭職了想先休息一段......」
啪!
不等我說完,我媽手中的水杯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臉上,冰冷的水珠順著我的臉頰滑落,刺痛著我的肌膚,也刺痛著我的心。
「你個不孝子!」
我媽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媽我辛辛苦苦一個人將你拉扯大,我都沒覺得累,你還覺得累了?!」
「一個大老爺們,什麼累不累的,矯情死了!」
我頓時愣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在我印象裏,我媽明明是個忠厚老實的慈母形象,從來不是不講理的人。
我以為是我表述的問題,我媽誤會了。
「媽,你聽我說......」
我試圖解釋,我媽卻粗暴地打斷了我
「說什麼說!你還有臉說!」
「我省吃儉用,讓你吃好的喝好的,讓你讀大學工作,不是聽你來發牢騷回來啃老的!」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送禮也好,給人家跪下道歉也罷,必須給人家張姨的兒子安排上工作。」
「你媽我海口都誇下了,要是辦不成,你讓我在村裏怎麼抬起頭?」
我媽的話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口,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這才明白,原來,我媽之前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
她生我,養我,並不是因為愛我。
隻是因為我爸拋棄了她,她需要找個人養她,讓她重新在村裏麵拾起麵子。
「媽,我得了抑鬱症,醫生說需要休息......」
我無力地解釋道,我媽卻一臉不屑。
「抑鬱症?你還抑鬱上了?!」
「當年我當個單親母親,被人家嘲笑,隻能背著你打工的時候,我都沒抑鬱!」
「想在家待著是吧?行,一晚上一萬!」
聞言,我將身上僅剩的錢全都給了她,可還是湊不夠一萬塊。
看著我拮據的模樣,我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連一萬塊都拿不出來,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圖什麼?」
「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剛工作就大把大把地往家寄錢,你呢?」
「真是沒用!」
「早知道當年就該把你扔給那個負心漢,改嫁得了!」
一旁,我媽還在喋喋不休地嘮叨我,我卻打斷了她,自嘲一笑。
「我知道了,我會把這些年的錢都還給你的。」
說罷,我連行李都沒拿,轉身離開了這個家。
3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臉上,卻抵不過我心裏的冷。
明明是中秋團圓的日子。
可現在,我卻隻能像一隻喪家之犬,在這個城市裏遊蕩。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就像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牢籠裏,無法呼吸,無法逃脫。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間,我來到了一棟薑妍的公司。
可我並沒有去找她,低頭請她收留,而是默默去了天台。
風很大,吹得我的衣服獵獵作響。
我扶著欄杆,看著下麵渺小的行人,突然有一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就在我準備邁出那一步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陸哥!你冷靜點!千萬別衝動!」
我回頭一看,是顧北辰,他身後還跟著薑妍。
我苦澀一笑。
他們怎麼來了?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顧北辰跑到我身邊,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卻立馬裝出一副焦急的模樣看著我:
「陸哥,我知道我最近可能和薑總走的有些近,可你真的誤會了我和薑總的關係。」
「你沒必要用裝抑鬱跳樓這種手段,隻要你下來,我願意離開公司和薑妍,沒必要鬧到離婚這一步。」
「但你也要理解薑妍,她一個女人,要撐起這麼大一個公司,真的很不容易......」
遠處,薑妍也走了過來,她看著我,眼神複雜,卻沒有說話。
我看著她,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她果然還是在意我的,對嗎?
「薑妍,我......」
我剛想開口,卻被薑妍一個響亮的耳光打斷了。
「陸楓,你鬧夠了沒有?!」
她冷冷地看著我,眼裏滿是冷意。
「又是辭職,又是鬧離婚,現在還要跳樓?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事情,公司的股價已經跌了不少!現在網上都在傳我們公司要完蛋了,你知不知道?!」
「你是非要毀了我,你才高興嗎?!」
薑妍指著我,歇斯底裏地吼道。
我捂著被打的臉,愣愣地看著她,心像被撕裂了一樣疼。
也是,她這樣高高在上的總裁,怎麼可能會在乎我的死活。
她在乎的,隻是她的公司,她的利益。
「我......」
我剛想開口,薑妍卻不耐煩地打斷了我。
「你什麼你!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想死,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別在這裏給我丟人現眼!」
「別在我麵前繼續演戲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媽都給我打電話了,讓我給你家親戚安排工作,還要我替她在村裏蓋棟房子,說到底,你們一家不就是為了錢嗎?裝什麼冰清玉潔!」
說罷,她從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我麵前。
「說吧,你要多少?十萬?二十萬?還是一百萬?!」
「夠了吧?!」
我看著女主的嘴臉,突然笑了。
可笑著笑著,眼淚卻又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原來,我要自殺,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嘩眾取寵的手段。
從始至終,都沒人相信我真的得了抑鬱症。
十年的婚姻,真是可笑至極。
沉默半晌,我沉聲道:
「薑妍,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吧。」
聞言吧,薑妍先是一愣,隨即一臉嫌惡地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道:
「陸楓,你又在發什麼神經?」
「錢我已經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嫌一百萬不夠是吧?」
「我給你一千萬,陸楓,你滿意了嗎?」
我低頭看著薑妍手裏的銀行卡,隻覺得無比諷刺。
這就是我的妻子,這就是我愛了十年的女人!
在她眼裏,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絕望,都隻是為了錢在嘩眾取寵!
可我想要的,隻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關心。
半晌,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彎腰撿起了那張銀行卡。
「好!」
薑妍看到我拿起卡,眼裏閃過一絲得意,還有輕蔑。
「嗬,我就知道,說到底,不還是為了錢嗎?」
「拿著錢,趕緊滾吧!別再讓我在公司看到你!」
薑妍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像是在驅趕一隻討厭的蒼蠅。
我看著她,突然笑了,笑得無比淒涼。
下一刻,我當著薑妍的麵,將那張銀行卡掰成兩半,然後扔在了地上。
「薑總,你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
說完,我再也沒有任何猶豫,轉身,決絕地朝著天台邊緣走去。
「陸哥,別衝動!」
顧北辰驚呼一聲,裝模作樣地想要衝上來拉住我,卻被薑妍一把拉住。
「別管他!他不過是為了錢嚇唬人罷了,我就不信他真敢跳樓!」
薑妍冷冷地說,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聞言,我站在天台邊緣,低頭看著下麵渺小的行人,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可這一次,我的心裏卻格外平靜。
「薑總,如你所願,我這就從你的世界裏消失!」
下一刻,我張開雙臂,縱身一躍。
可看著我急速下墜的身體,薑妍卻瞳孔一縮,急忙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