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秋當天，女兒頻發哮喘，急需手術。

我求人借遍了錢，甚至賣血籌錢，可醫藥費仍差一萬。

無奈，我隻能打電話向妻子求助。

她卻冷漠拒絕：「哮喘還要做手術，騙誰呢？現在是公司上市的關鍵時刻，資金本就緊張，能不能別鬧了！」

可我前麵明明就看見她花一百萬給小助理買了鑲鑽手表。

女兒死後，我跪在妻子麵前，求她給安葬費。

她卻冷笑：「說謊上癮了是吧？正好來福也剛埋，你讓甜甜和它拚個墳吧！」

來福，正是她小助理的狗。

「對不起，甜甜，爸爸這就帶你回家......」

墓地裏，我雙眼猩紅地跪在地上，發了瘋地用手刨墳。

手指早已血肉模糊，指甲更是外翻掉落，鮮血直流，甚至不惜上嘴啃，弄得一臉灰土，很是狼狽。

但就算這樣，我卻絲毫沒有停下刨墳的動作。

我絕對不能眼看著我的女兒和狗拚墳！

這是對她的侮辱！

眼看我就要把女兒甜甜的骨灰盒給刨出來，妻子季晴卻冷哼出聲，眼裏滿是不屑。

「林佑，你鬧夠沒有！」

「一個破麵粉，演得還挺真？說白了，不就是想騙錢嗎？」

她身邊的小助理薑晨更是趁機拱火，有意無意地說道。

「佑哥，晴晴一個女人，賺錢本就不易，何況現在還是公司上市的關鍵時刻，資金緊張。你更應該體諒理解她，而不是增加她的壓力......」

「再說，就算你急著要錢，也不能拿甜甜開玩笑，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薑晨假意要來扶我，可卻在靠近我時故意露出了手上的鑲鑽手表，挑釁意味十足。

鑽石很耀眼，我卻酸了眼眶。

季晴明明說公司資金緊張，可她卻能花一百萬給薑晨買下這個鑲鑽手表。

在我拚命湊醫藥費救甜甜的時候，薑晨卻在朋友圈炫耀自己剛得手的天價手表。

一百萬！上麵隨便一顆鑽都足夠救甜甜的命了。

季晴有錢給薑晨買手表卻不肯拿出一萬來救甜甜。

當時就隻差這最後一萬！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甜甜死前因為窒息，小臉青紫難受的模樣。

還有她咽氣前拚盡全力說出的那一句：「爸爸，別怪媽媽」。

甜甜到死都念著季晴，可季晴卻連她的最後一麵都沒見。

甜甜病發的時候，她在給薑晨買手表，甜甜咽氣的時候，她在陪薑晨埋狗。

在她眼裏，薑晨的一切都比我和甜甜重要......

在我愣神間，季晴嫌棄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行了，阿晨，別和他廢話！」

「之前是甜甜病了要醫藥費，現在又是要安葬費，我看他就是掉錢眼去了！」

「為了錢連親生女兒都可以詛咒，就他這樣的根本不配當爸爸！」

說著，季晴冷眼看我，嘲弄意味十足。

「林佑，不是說要安葬甜甜嗎？現在墓地有了，你怎麼又要把甜甜刨出來？」

我不由一愣，心臟頓時針紮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季晴的故意戲耍，她從始至終都沒有信過我。

也怪我，還對她抱有期待。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去找她......

甜甜死後，為了讓她體麵下葬，我抱著甜甜的骨灰去公司找季晴。

更是不惜跪在她麵前，哀求她給安葬費。

季晴沉默片刻後終於鬆口同意：「當然可以。」

我為之歡喜了好一會兒，覺得季晴是想通了。

畢竟是母女，季晴到底不會這麼狠心的。

沒想到，她竟然把我帶到來福的墓地前。

「正好來福剛埋不久，你就讓甜甜和它拚個墳吧！」

來福是薑晨的狗，她居然讓我的甜甜和狗拚墳！

我自然不願，抱著甜甜的骨灰就要走。

可季晴卻攔住了我的去路，不顧我的反對強行把甜甜的骨灰盒塞了進去，而後冷笑看我。

「既下了葬，又省了錢，一舉兩得！」

「這還是個風水寶墳，你們不虧。」

心寒，失望和憤怒一瞬間噴湧而出，對甜甜的愧疚更是讓我拚了命地刨墳。

期間我不止一次地哀求季晴，求她把甜甜放出來。

她卻冷眼旁觀：「裝，繼續裝！」

而現在，季晴又在冷嘲熱諷，看我笑話。

我沒有搭理她，繼續上手刨墳。

每刨一下都是對季晴的心寒。

在她和薑晨親密恩愛，同吃一塊蛋糕的時候，我沒心死，在甜甜死的時候，我對她仍然抱有期待。

可現在，我的心卻徹底涼了，我們的婚姻也是走到頭了......

挖出甜甜後，我淚流滿麵，把甜甜緊緊護在懷裏，生怕再出一點意外。

季晴卻是滿臉不屑。

「連親生女兒都詛咒，還在這兒裝什麼深情父愛？真讓人惡心！」

我攥緊了手，深吸了一口氣。

再次抬眼，眼眸布滿冰冷，我走向季晴，一字一頓道。

「季晴，我們離婚。」

季晴一愣，更是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你說什麼？離婚？」

薑晨嘴角瘋狂上揚，卻偏偏假意勸架。

「佑哥，你別衝動，就算要不到錢你也不能賭氣離婚啊！」

「晴晴，佑哥定是被我的朋友圈刺激到了，才會這樣要錢。這手表，我還是還你好了......」

薑晨作勢要摘下手表，卻被季晴製止。

季晴想到了什麼，瞪我一眼。

「林佑，這也是你用來要錢的把戲對吧？」

「阿晨是公司功臣，給個獎勵有問題？倒是你，整天無所事事不說還無理取鬧，煩不煩？」

訓完我後，她更是皺眉給我爸媽打去電話，讓他們趕緊把我帶走，別在這裏惡心人。

我氣笑了。

薑晨隻是陪她出個差，打印一下文件就成功臣了？

而我盡心盡力地照顧家庭卻成了無所事事，無理取鬧？

爸媽來了也好，正好在他們的見證下把這婚離了。

很快，爸媽趕到，二話不說就朝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認為他們要給我撐腰。

可下一秒，我爸卻反手給了我一巴掌。

2

「你又發什麼瘋？這些年你吃晴晴用晴晴的，就是個吃軟飯的廢物，你哪來的臉提離婚？」

我爸氣得破口大罵，我媽也是滿臉失望。

我爸這一巴掌力度不算小，直接給我扇懵了，嘴裏滿是腥甜。

我捂著紅腫發燙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爸媽。

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看我？

吃軟飯的廢物，這居然是我的親生父母給我的評價！

我心裏瞬間湧起委屈，憋悶至極。

他們都說我花季晴的錢，可他們忘了這公司當初是我和季晴一起打拚的，甚至大部分都是我在出錢出力。

隻是後麵為了給季晴安全感才把公司過戶給她當保障的。

為了更好照顧季晴，讓她能心無旁騖地專心事業，我主動退居幕後，不顧眾人的白眼當起了家庭煮夫。

可我的犧牲換來了什麼？換來了季晴的不屑和背叛，更換來了父母的不解和羞辱！

我冷笑一聲，轉頭看向季晴：「你也是這麼認為的？」

「難道不是？這些年要不是我養著你，你早死了！」

季晴儼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全然忘了當初我的犧牲和付出。

突然覺得自己多年的辛苦付出像個笑話，自己更是像小醜一樣可笑。

明明是我受了委屈，爸媽卻略過我忙著哄季晴。

「晴晴，這些年多謝你的大度，還不嫌棄我們是累贅，你辛苦了。」

「你個逆子，愣著幹嘛，還不向晴晴道歉！」

我不由自嘲一笑。

「季晴，和我結婚這麼委屈，那離了吧。」

「反正甜甜也沒了，這段婚姻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離了正好成全你和薑晨......」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爸厲聲打斷。

「閉嘴！甜甜可是你女兒，你怎麼可以咒她死？」

「看來晴晴說的都是真的，為了騙錢賭博你已經喪心病狂了！」

我爸越說越氣，抬手對著我又是一拳，直接把我的牙打飛了兩顆。

我媽全程冷眼看著，一點上手要攔的意思都沒有。

「不孝子，你居然還敢賭？你是不是忘了當初那三百萬就是這麼被你敗光的！」

「得虧人家晴晴仁慈不計較，這些年還經常幫襯我們，好吃好喝好住地供著我們，要不然我們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晴晴幫了我們，你卻造謠她的不好，還要和她離婚？」

「我不允許！」

爸媽的話像利刃一樣刺向我的心臟，反複攪到稀爛。

沒想到在他們眼裏，金錢遠比我這個親生兒子來得重要。

比起我，他們更愛自己和金錢......

聽了爸媽的話，季晴得意挑眉。

「林佑，你們家可還靠我供著。勸你擺正自己的位置，別再發瘋作鬧！」

薑晨眼裏閃過一絲幸災樂禍，裝小白花趁機拱火。

「佑哥，我和晴晴清清白白，就是單純的上下屬的關係，你可千萬別誤會......」

他話還沒說完，季晴就把他心疼地護在懷裏。

「阿晨，別理他，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爸媽也是擠出笑容，瘋狂討好季晴，幫著她訓我。

「晴晴說得對！別說沒什麼，就算真有什麼，你一個贅婿也沒資格指手畫腳！」

「能娶到晴晴這樣的好媳婦，已經是你的福氣了！」

「就是，而且晴晴就算真喜歡小薑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看小薑，年少有為，再看看你，一把年紀了還一事無成！就你這樣的爸爸，甜甜說出去都嫌丟臉！」

「如果你非要離，那你就不是我們兒子！」

爸媽各種貶低我，挫敗我的自尊心，為了不讓我離婚，更是不惜用和我斷絕關係來威脅我。

因為他們知道我孝順，肯定割舍不下這段親情的。

可是我早已心涼，又怎麼會在乎斷絕關係呢？

我垂下眸子，淡淡道：「好，那我不當你們兒子了。」

聽我這麼說，爸媽瞬間傻眼，季晴也頗感意外。

反應過來後，我爸氣得就要衝上來揍我，我媽則是笑著討好季晴。

「前麵都是那混崽子瞎說的，你別往心裏去。」

他們更是壓著我要給季晴下跪道歉。

「反了天了，你有什麼資格提離婚？非要把這個家搞散才滿意？趕緊道歉！」

我不願，他們就猛踹我膝蓋，更是把我的頭往地下摁去。

拉扯中，我懷裏的骨灰盒摔落在地，甜甜的骨灰瞬間撒了一地。

「甜甜！」

我氣得大叫，想甩開他們衝過去把地上的骨灰撿起來。

季晴卻煩躁地一腳踢飛骨灰盒，更是狠狠踩住了我的手：「林佑，沒完了是吧？」

她的高跟鞋尖似要把我的手骨踩斷，我疼得冷汗直冒。

爸媽更是趁機我整個人往骨灰上摁，絲毫不顧我被陶瓷碎片割傷的膝蓋。

他們態度極為強烈。

「扯什麼甜甜，趕緊道歉！今天你不道歉休想起來！」

心中的弦突然就斷了，我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一把推開他們，跌撞地撿起了破碎的骨灰盒，試圖把地上的骨灰重新裝回盒子裏。

但無濟於事，風一吹，骨灰就散了。

我抱著殘破的骨灰盒無助落淚。

「甜甜，對不起，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這破麵粉怎麼可能是甜甜，我看你真是瘋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爸媽還是覺得我在演戲。

憤怒委屈在這一刻傾瀉而出，我怒吼出聲。

「都說了甜甜死了，死了！這是甜甜的骨灰！為什麼你們都不信我？」

「非要逼死我才滿意是嗎？好，我死，我死行了吧！」

說著，我拿起碎片就要割腕。

季晴卻冷嗤：「離婚行不通就開始搞要生要死的戲碼了？無不無聊？」

「我告訴你，林佑，今天就是你死了，你也要不到一分錢！」

「還有，要死也給我死遠點，別在這裏礙眼！」

她篤定我不敢死，可惜這次，她要失算了。

「嗯，聽你的。」

下一秒，我抱著安安的骨灰衝到了欄杆外，整個人縱身一躍，毫不猶豫地跳下山崖。

3

死亡，似乎沒有想象中那般疼痛，反而莫名地輕鬆和解脫。

再睜眼，我已然成了靈魂，整個人飄在上空，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沒想到我真的會去死，見我跳崖，眾人都震驚不已。

季晴更是當場傻眼，好半天才緩緩開口，聲音顫抖到不行。

「怎麼會......林佑他居然真的去死了？」

「他沒開玩笑，是真的想死！是我......親手逼死了他......」

季晴臉色逐漸變得慘白，她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和動搖，想要下山找我。

爸媽和薑晨卻同時拉住了季晴，出聲安慰。

「晴晴，這不是你的錯，誰都沒想到佑哥真的會跳崖！」

「是啊，孩子，你別太自責了，是林佑自己心裏素質差，說幾句就受不了，怨不得你。」

「這個不孝子死了也好，不然整天賭博，吸血拖累你不說，傳出去還家門不幸，丟我們老林家的臉！」

「晴晴，當初那三百萬，我和你爸心裏一直過意不去。」

「你好心給林佑投資，他卻輸得精光，還騙你是投資失敗。後麵更是找借口不工作，靠你養他，在家就會伸手要錢，還教唆甜甜裝病騙你......」

「現在他死了，我們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聽著爸媽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縱使是靈魂我還是氣到發抖。

這些事情我明明就沒做過！

當初，我是向季晴要了三百萬去投資，但我是投資成功的。

可我還沒有和季晴分享成功的喜悅，公司就出問題了，股票暴跌，資金鏈更是斷裂。

當時季晴愁得每晚都睡不著，所以我便匿名把賺來的六百萬拿去填補公司的資金困難。

季晴一直是一個很要強的人，為了不打擊她的自信，這事我一直瞞著，還謊稱自己是投資失敗了。

之後更是辭職在家照顧季晴的飲食起居。

沒想到在他們眼裏我卻成了隻會吸血的廢物？

而且我什麼時候教唆甜甜裝病騙季晴了？

甜甜一直都有病，這點季晴是知道的！

當初她孕期不注意，再加上後麵為了身材堅持不肯母乳喂養，所以甜甜才會體弱多病，天生哮喘。

我看向季晴，以為她會解釋幾句。

可她卻垂眸，點頭默認了這件事情。

一提起這些，季晴的眼裏重新覆上冷意。

「林佑怎麼廢物吸血我都忍了，但他偏偏不該為了騙錢就去利用甜甜！」

「當初要不是阿晨發現不對，我還不知道他給甜甜吃的一直都是維生素，根本就不是什麼哮喘藥！」

薑晨立馬裝老實人：「晴晴，我當時也是好奇，沒想過讓你和佑哥吵架......」

「你沒做錯，不然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我卻懵了。

我給甜甜吃的明明就是哮喘藥，怎麼會是維生素？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不等我細想，爸媽已經提出讓季晴先去幼兒園接甜甜，表示好久都沒看見孫女了。

還讓薑晨跟著一起去，更是有意無意地撮合他們。

「雖然林佑死了，但你仍然是我們的兒媳，是我們孫女的媽媽！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是啊，晴晴，我看小薑人不錯，還靠譜，你倆看著就般配。」

他們說笑著離去。

沒有人關心我的屍體，也沒有人想著給我收屍。

他們就這麼一笑而過，繼續該幹嘛幹嘛，好像我在他們眼中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回首往事，我這一輩子也活得真是太失敗了。

為了別人犧牲了自己的一切，為了家庭放棄事業，為了維護季晴自尊忍辱負重，背負了失敗者的罵名。

為了不讓爸媽吸血季晴，他們的房子車子都是我買的，生活費也都是我給的。

但我想讓家庭更和睦，想讓爸媽看好季晴，所以把功勞都歸到了季晴的身上。

到頭來他們是和睦了，我卻落得個慘死的下場，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甚至我連甜甜都保護不了，甜甜是唯一能理解我，毫無保留地信任我的人。

可她卻因為我死了，我的愧疚自責是無法言喻的。

我對得起所有人，卻唯獨辜負了甜甜......

我的屍體摔到了山崖下，早已被摔得扭曲破碎。

在他們去找甜甜的時候，已經有野狗盯上了我的屍體，開始瘋狂地撕咬啃食。

而我隻能在一旁無力地看著，眼看我的手就要被啃斷，下一秒，我眼前一晃。

再睜眼，我被強行帶到了季晴身邊，我意外發現自己隻能在季晴周圍活動，離遠一點就會被強製召回。

彼時，季晴他們正在幼兒園門口，歡喜地等著甜甜放學。

可人都走光了仍不見女兒，他們不免有些著急。

最後一個老師出來後，爸媽一把拉住她，急切詢問。

「老師，林甜怎麼還沒出來？」

老師卻一臉茫然：「林甜？她今天根本就沒來上學啊。」

爸媽不由愣在原地：「沒來？怎麼會？」

「肯定是林佑故意把甜甜給藏起來了，他就是故意和我作對！」

季晴冷聲開口，眼裏閃過不耐和煩躁。

聽季晴這麼說，爸媽也嚷嚷家門不幸，報了警，讓警察幫忙著甜甜下落，更是要警察把我抓起來。

「我們孫女肯定是被他私藏起來了！就算是親生兒子我也要告他，他這是非法囚禁！」

「警察同誌，你們趕緊把他抓起來！」

警察表示會展開調查，核實情況。

很快，警察就打來了電話，表示有消息了。

「是不是林佑把孩子藏起來了？我就知道，他這個心機男......」

不等季晴說完，警察冷聲打斷。

「沒人藏你們的孩子，林甜在中秋那天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