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女兒出車禍當天，性命垂危，妻子置之不理卻拿著女兒的救命錢，豪擲千金為白月光慶生。

「沒錢手術可以緩緩再做，阿遠的生日一年可隻有一次！」

可她不知道，女兒隻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了。

走投無路我隻好賣血籌錢，女兒卻因搶救太遲死亡。

我徹底心死，提出離婚。

可當妻子看到女兒骨灰和離婚協議時，卻哭著求我別拋下她。

「我在陪阿遠過生日，別總拿女兒當借口煩我，錢轉過去了！」

妻子不耐煩地掛斷電話，轉賬兩千塊錢。

可太晚了。

女兒已經死了，天真可愛的模樣永遠蓋在了白布下。

我的心也徹底死了。

一旁的醫生擔憂地看著我：「江先生，還要等您妻子嗎？」

「不用了，女兒的後事，我自己辦。」

前往殯儀館的路上，我的大腦還沒接受女兒死亡的事實。

恍忽間，手機忽然響起一陣震動。

99張妻子的照片發了過來。

上麵的她笑容燦爛，戴著情侶發箍，跟男人貼臉合拍，擺出機靈古怪的姿勢。

結婚八年，我從未見過她這個模樣。

上麵的男人，叫秦遠，是妻子的初戀。

回國後成了妻子的下屬，我經常能看到她半夜偷偷聊微信。

為此我吃了不少醋，可妻子卻不耐煩地指責我：「我跟阿遠隻是工作上的交流，你的心怎麼這麼臟！」

秦遠漸漸成為了我們婚姻裏一觸即發的雷區。

若以前看到這些親密照片，我可能會大發雷霆，爭著要個結果。

可現在，我的心裏卻毫無波動。

關掉手機，對麵又彈出了視頻，我掛斷，又打，隻好接通。

可出現在畫麵裏的不是妻子，而是秦遠。

一接通，秦遠就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雲哥！我剛剛想拿小倩的手機把合照發給我，結果發到你那去了。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他一副懊惱的樣子：「還有，你能刪除一下記錄嗎？我不想讓你跟小倩因為我吵架......」

我還沒說話，鏡頭一陣晃動，妻子也入了鏡。

看到是我，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通吼：

「江雲？你還要不要臉了，給你兩千還不夠？還找秦遠借錢？」

秦遠趁勢趕緊插話：

「小倩你別這麼說，可能雲哥有急事，問我借十萬沒什麼......」

鏡頭裏，他輕而易舉就挑起了妻子的怒火，我卻沒有力氣解釋了。

妻子更加惱火：「江雲，同樣都是男人，你看看秦遠，再看看你自己，你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嗎？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阿遠你別信他，他肯定又拿女兒出事騙你！我那個女兒，就是被江雲教壞了，現在滿嘴謊言，一點也不招人喜歡！」

我的心臟仿佛被利刃刺穿，疼得窒息。

她怎麼說我都無所謂，可女兒都去世了，她怎麼能汙蔑女兒？

「楚倩，苒苒是個好孩子。」

妻子見我第一次這麼嚴肅，譏諷地笑了聲：「好孩子？有你這個爸爸，她就永遠也好不到哪兒去！現在，馬上跟阿遠道歉，否則，我回去就跟你離婚！」

以前隻要她拿離婚兩個字壓我，我再痛苦也會忍。

可現在，我卻無所謂了。

「好，我同意離婚。」

說完這句話，妻子的咒罵聲被我掛斷。

2

今年是我和楚倩隱婚的第八年。

在此之前，我們是青梅竹馬，我從小暗戀她，至今二十年。

她眼裏隻有秦遠，長大後，他們順理成章地訂婚。

就在訂婚宴上，秦遠為了出國拋下了她，一時間，楚倩顏麵盡失，成了雲城的笑柄。

那一刻，我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愛意，跪地求婚，她答應了。

但她要求我隱瞞婚姻關係，還讓我保證不碰她。

我接受了，我相信，隻要以真心付出，一定會感化她。

可我錯了......

無論我怎麼做，楚倩都不願意接納我。

就連我們的女兒，也隻是因為八年前，楚倩聽說秦遠在國外有了女朋友，她那天神情恍惚，喝得爛醉如泥，才跟我發生了關係。

剛查出懷孕，她就堅決要打掉，我抱著她求了很久。

她才終於鬆口，生下孩子的前提，就是讓我把我的公司，財產，和以後賺的收入全都轉到她名下，每月領取三千的生活費。

為了女兒，我也答應了，可沒想到這卻加劇了我們的矛盾。

除了要負責家裏的開支，我還要照顧女兒，錢根本不夠用，多少次女兒喜歡的玩具，我都沒能力給她買。

隻要開口問楚倩要錢，就會迎來無情地謾罵。

有次我答應給女兒買艾莎公主，攢了很久的錢，可買的時候，卻發現漲價了，打不通楚倩電話，我隻好去公司找她。

卻意外撞見她和秦遠從樓梯間出來的畫麵，她唇上的名貴口紅變得斑駁，兩人麵色泛紅。

我還沒開口問，楚倩卻先一步冷著臉把我拽到公司外麵。

不由分說的大罵我是變態。

答應隱婚卻故意來公司曝光關係，心機男。

她還當眾扇了我一巴掌。

我道歉也不夠，必須跪下磕頭給秦遠認錯，才求得她的原諒。

這種毫無尊嚴的婚姻，我一度想要放棄，可每當看到可愛的女兒，又不忍心。

我想過，隻要妻子對女兒足夠好，對我不好我也認了。

可沒想到，楚倩對女兒的那點母愛，在遇到秦遠的時候，就蕩然無存。

去年她就因為工作錯過了女兒生日，今年，她答應幫女兒過，可臨到這天，她卻突然要去找秦遠，為他補過以前的生日。

八歲的女兒委屈難過，竟然偷偷從學校跑出來，要去找媽媽，沒想到路上卻被醉駕司機撞了。

就在搶救的緊要關頭，我打電話求楚倩拿錢，她卻不接電話。

好不容易接通，她卻嫌我打擾她跟秦遠，對我破口大罵。

情況緊急，我給她發了女兒倒在血泊裏的視頻，還跪在地上下跪磕頭，求她快點轉錢過來。

可她更加火冒三丈：「江雲，我賺點錢容易嗎？為了要錢，竟然攛掇女兒陪你演戲，你太惡心了！」

我苦苦哀求，她卻掛了電話。

我趕緊找朋友借錢，才得知楚倩跟所有人說過，任何人不許借錢給我。

我走投無路，隻好賣血湊錢，好不容易湊夠了。

女兒卻因搶救太遲，去世了。

女兒是我跟楚倩婚姻唯一的牽掛。

現在，牽掛沒了，感情也該結束了。

3

火化女兒後，我把骨灰留在殯儀館，獨自回了家。

我要幫女兒過完最後一次生日。

做最後的了斷。

我把她生前最愛的公主娃娃放在椅子上，蛋糕插上了蠟燭。

在心裏輕輕說：「祝我的寶貝，生日快樂。」

閉上眼，吹滅。

下一秒，客廳的門忽然打開，楚倩和秦遠說說笑笑回來。

看到我，楚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冷冷地說：「都要離婚了還回來幹嘛？不是很硬氣嗎？」

她邊說，邊甩臉色，往房間去看。

「秦遠貼心，說小朋友心思敏感，陪我提前回來給她過生日。江苒苒呢？快出來，給秦遠叔叔道歉！」

「江苒苒？！」

找不到女兒，楚倩不悅地皺起眉，剛要問我。

秦遠茶言茶語地勸道：「小倩你別急，今天雲哥讓苒苒跟你開玩笑，這會估計是藏起來了。你不是說過，雲哥向來心思縝密嘛。」

此話一出，楚倩看我的眼神像刀子，恨不得剜我的肉。

她又找了幾圈，才一臉失望地指著我道：「江雲，我真沒想到你這麼無聊，為了圓謊，還把苒苒送去你媽家？你根本就不算個男人！」

我轉身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準備說話。

如果楚倩對女兒上過心，就會看出來，苒苒的東西根本沒少，去我媽家也不可能會是這種狀態。

見我不理會她，楚倩更來氣了，「你做出這幅表情給誰看？江苒苒都被你教壞了！我跟秦遠大老遠回來陪她過生日，她卻不在，你怎麼教的啊！」

見我跟楚倩氣氛越來越僵，秦遠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小倩你少說兩句。剛才回來你不是餓了嗎？我給你切塊蛋糕嘗嘗。」

說著就走過來要拿桌上的蛋糕。

我一把擋住他的手，沉聲道：「家裏有食物，這蛋糕不許碰。」

這是女兒的生日蛋糕，我不想讓它不完整。

秦遠卻好似聽不懂，故意伸手要拿，下一秒，卻把蛋糕推了下去，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攔都來不及，眼睜睜看著蛋糕摔成了泥！

「誒呀！雲哥，你不讓碰，我沒想動的，你怎麼能把蛋糕摔了呢！」

秦遠故作驚訝地叫了一聲：「雲哥，就算你生氣，可也不能摔蛋糕啊！這蛋糕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吃，可我是想拿給小倩吃的......」

給女兒生前精心準備的生日蛋糕，被他故意摔碎。

就好像女兒的離世，我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失去女兒的痛苦再次裹挾了我的心臟。

我再也忍不住，抬拳砸了過去。

可不等我碰到秦遠，楚倩就尖叫一聲，衝過去一把推開了我！

我白天因抽血過多，本就身體透支了。

現在被她猛地一推，直接撞在了擺放酒的櫃子上，好幾瓶酒朝我砸了下來。

劈裏啪啦的玻璃碎裂聲，我頭破血流，倒在了血泊裏。

楚倩嚇得臉色大變，剛上前一步，又止住，神情變幻了好幾下，才咬牙道：「我就推了你一下，你裝什麼裝！」

秦遠掩飾眼底的得意，假惺惺地走過去要扶我：「雲哥，你沒事吧？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我知道你為什麼抵觸我了，是因為我沒借給你錢對不對，你要多少，我借......」

他伸手假意要扶我，卻故意按著我的身體，把我的傷口壓在碎片上！

我疼痛難忍，用力推開了他：「滾開！」

楚倩連忙護著秦遠，怒聲道：「別管他！不識好歹的東西！」

「江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裝成這樣，就是為了要錢！我告訴你，就算你死在這，也別想騙走一分錢！」

我艱難地站了起來，渾身血淋淋的。

楚倩沒有絲毫的猶豫，指著我繼續大罵：「你但凡有點自尊也不該用坑蒙拐騙的方式騙錢！當初我真是不該嫁給你！更不應該給你生下江苒苒那個死丫頭！」

我扶著牆緩了幾口氣，才終於發出聲音：「的確不應該。」

「從今天開始，沒有任何人能阻礙你們，祝你們幸福，鎖死！」

女兒的生日結束，我不想再多看這對男女一眼。

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走出了門。

關上門的一刹那，楚倩拿起玻璃杯狠狠砸了過來。

「滾了就永遠別回來！」

4

我到醫院簡單包紮了下，去酒店暫住了一晚。

同時也跟酒店敲定了明天辦葬禮的流程。

這是我女兒最後的人生大事。

她生前，我就沒有能力給她最好的生活，至今想來，都想狠狠給自己兩巴掌；

她死後，我一定要讓她體體麵麵風風光光的。

關於葬禮，我本不想通知楚倩，可想到女兒對她還心存幻想，還是決定盡一下告知義務。

可當我發通知給楚倩的時候，才發現微信被拉黑了。

也罷，這樣大家都清淨。

翌日早，楚倩的電話驚醒了我。

一開口，就是熟悉的命令口吻。

「江雲，文件在書房，三分鐘內給我送公司來！這......」

不等她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可下一秒，電話又響了起來，我直接拉黑，才獲得清淨。

這下我沒了睡意，就去底下布置葬禮，我昨晚買了很多小女孩喜歡的娃娃，毛絨玩具，骨灰盒買得也是最好的。

這些都是昨天醫藥費退回的錢。

布置好一切，通知的其他親朋好友還沒到，我想多看看女兒生前留下的照片視頻。

可這時，楚倩和秦遠忽然走進了酒店。

我以為她是從別人口中得到的葬禮消息，可下一秒，她就走過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江雲，你還敢拉黑我的電話？你長本事了是吧？」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差點耽誤了重要的合作！幸虧秦遠還有備份，不然，後果你承擔的起嗎！」

她的聲音刺耳，難聽，像個無知的潑婦，讓我心生反感。

但現在是女兒的葬禮，不是吵架的時候。

我淡淡地道：「你太吵了，沒有別的事，可以離開嗎？」

「江雲你......」

楚倩惱羞成怒剛要大罵，忽然注意到前麵擺放的女兒照片，以及靈堂的布置，她愣住了。

不等她問，秦遠就大驚小怪叫喚起來：「雲哥，你為了讓小倩相信，連葬禮都敢隨便辦，你這是在詛咒你親生女兒啊！」

楚倩看我的眼神更加厭惡，指著我：「江雲！為了錢你還真是不擇手段！你這個畜生！」

「來人，把葬禮給我拆了！我女兒還沒死呢！」

跟隨楚倩進來的公司員工連忙動起手來。

我上前阻止，秦遠卻似笑非笑的擋在我麵前，「好了雲哥，還演戲呢？你女兒根本就沒死，早上我還看到她跟一個老太太去買早餐的照片呢。」

邊說邊拿出手機上的照片給我看。

上麵是三個月前我媽帶著苒苒去買早餐的照片，根本不是今天的。

可楚倩看完照片，臉色更加陰沉了，對著砸葬禮的員工吼道：「砸了！馬上給我砸幹淨！」

有個員工拿起桌上女兒的骨灰盒，就要砸下去。

我急得目眥欲裂，來不及解釋，就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堪堪接住了骨灰盒，可秦遠卻故意伸腳，把我絆倒在地！

有了身體的緩衝，骨灰盒滾落到了楚倩腳下。

楚倩彎腰拿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江雲，你說，這就是我們女兒的骨灰？」

我氣得渾身顫抖，卻隻能盡量保持冷靜：「不錯，苒苒她......」

不等我的話說完，楚倩就冷笑一聲，高高舉起骨灰！

「不要！」

我的厲吼聲，伴隨著骨灰盒破碎的聲音響起！

女兒的骨灰被撒了一地！

我猛地撲了過去，捧著一地的骨灰，渾身顫抖。

眼淚奪眶而出，「苒苒......對不起，爸爸沒有保護好你......爸爸沒用......」

明明盡量不跟他們起衝突了。

明明隻想安安靜靜地為女兒辦完葬禮就離開。

為什麼？

為什麼連這點希望都不能滿足？

我眼眶通紅，崩潰到極致，作為一個父親，再也無法忍受其他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女兒！哪怕是她的母親！

我爆發出渾身的力量，抬起手就要扇楚倩一巴掌！

可秦遠和其他員工趁勢撲了過來。

把我狠狠壓在地上！

楚倩一臉不屑地俯視著我，故意將骨灰盒踢到一邊，碾壓著腳底的骨灰，冷笑道：「江雲，你的演技還真是不錯啊！」

「拿著這些麵粉冒充骨灰，都能哭得出來。」

「現在我正式通知你，我要跟你離......」

話音未落，兩名警察走進了現場。

「江先生，撞死您女兒的肇事者已經找到了！」

楚倩的臉色猛然大變，「你們說誰被撞死了？」

警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江太太您還不知道嗎？您的女兒昨天出車禍，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