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車禍失憶後,記憶停留在最愛我的那年。
他忘了自己在外養的小情人,也忘了他曾親口對我說的那句:
「我早就不愛你了,這麼耗著有意思嗎?」
麵對我的冷漠與不耐,他哭紅雙眼,聲音帶著顫抖和絕望:
「小意,你說過最愛我的。」
「你怎麼能不要我呢?」
1、
拿到離婚證後,周硯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副駕駛座上的,是他的新助理——宋媛。
相戀五年,結婚三年。
八年青春換來的就是這個下場。
依稀記得曾經周硯摟著我的腰,聲音拉得很長,懶懶地叫我。
「小意啊,小意。」
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我將所有東西都搬回原來的房子。
收拾完已經是晚上,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喂,是許女士嗎?」
「您的丈夫出了車禍,請來醫院一趟。」
丈夫......?
我愣了一瞬。
忽地想起周硯提出離婚時眼底的厭煩。
「許意,這麼鬧有意思嗎?」
「我們之間早就沒有愛了。」
我頓了頓。
「抱歉,你打錯了。」
掛斷電話,身心都一夜舒暢。
本以為那家夥早已搶救無效死在醫院。
沒想到打開門,卻看到頭上纏著厚厚紗布的周硯蜷縮在牆角。
估計是離開醫院後就找來了這裏。
他被聲響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
看到我後,眼睛一亮,露出燦爛的笑。
「小意,你睡醒啦。」
「怕打擾到你休息,我就沒敲門。」
我頓住,皺眉看著他。
「周硯,你裝瘋賣傻幹什麼?你的要求我都同意了,希望以後不要來打擾我。」
周硯歪頭,「你在說什麼啊小意。」
「今天是我們戀愛三周年紀念日,想好要吃什麼了嗎?」
眼前的一幕一時間令我摸不清情況。
周硯輕車熟路走進我家,進入洗手間,拉開倒數第二個抽屜,找出未拆封的牙刷。
「給我五分鐘,很快就好。」
這個房子是我和周硯初入社會時租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住在這個地方。
後來周硯工作有成,買下了新房子。
我舍不得這個承載了二人五年記憶的小房子,就從房東的手中買了下來。
剛開始,兩人還會回來看看。
漸漸地,隻有我每月來打掃房間。
周硯說,「舊房子到底不如新的好,該舍棄的就要及時舍棄。」
他明明應該早就忘了房間布局。
而現在熟絡的模樣,倒真的像極了五年前的周硯。
他很快收拾好,笑著牽起我的手。
「走吧,你不是老念叨想吃美食街新開的火鍋嗎?」
我彎起嘴角,將手從他手中抽離出。
「口味變了。」
「我現在喜歡吃清淡點。」
他有些詫異,正當要說話時。
來電鈴聲突兀地響起。
周硯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小意」,茫然的抬頭看我。
「我不記得有這麼個人。」
我嘴角帶笑,示意他接聽。
「周硯!你去哪兒了,剛出了車禍你應該好好在醫院休息才對。」
「我在家裏沒找到你,去公司問也沒人知道你的下落......」
宋媛的聲音很大,周硯瞧了我一眼,像是怕我誤會他們二人的關係。
他皺起眉頭,「女士,請你說話注意言辭。」
「首先,我在我女友家;其次,我隻有這一個家。」
他掛斷了電話。
看見這一幕我倒是覺得有些好笑。
出軌的人忘記了曾經犯下的錯誤,一本正經的在受害者麵前表明立場。
他在掩飾什麼,出軌的事情明明鬧得人盡皆知。
就連當初宋媛能進公司,也是周硯一手安排的。
說是看中了她的學習能力與高抗壓的心理素質。
實際是看中了她的臉和身材。
一想到這兒,心裏就直泛惡心。
我不願再和周硯玩什麼重回舊時光的遊戲,將離婚證扔給周硯。
周硯正準備向我解釋,看清手中的證件後卻愣在原地,不可置信道。
「離婚證?」
他抬頭望我,「我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為什麼我完全沒有記憶。」
「小意,就算如此,我也絕不可能和你離婚啊,你是知道我的。」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隻有你一個。」
周硯滿臉寫著委屈,寫著不可能,卻不知道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我將收集來的周硯出軌宋媛的各種證據擺在他麵前。
他翻看著一條條視頻和聊天記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不是,不是這樣的。」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他徑直走出去。
「我們在昨天領了離婚證。而你在當天出了車禍丟失了五年的記憶。」
「證據擺在那裏,剛才的電話你也接聽了。」
「來電人就是你的出軌對象,宋媛。」
「所以啊,周硯,別再跑到麵前來惡心我了。」
2.
本以為周硯已經識趣離開。
卻不想下班時看到宋媛和周硯在樓下爭吵。
「當初是你說會和她離婚來娶我。」
「現在卻說什麼讓我不要再影響你們的生活。」
「周硯,你把我當什麼了?」
麵對宋媛的不滿,周硯麵色冷淡,皺起眉頭。
「鬧夠了嗎?鬧夠了就走。」
「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宋媛一頓,微微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
我暗自加快步伐,決心不參與這些爛事。
偏偏周硯忽地抬眼,我猝不及防與他撞上視線。
他眼神一亮,帶著賠罪的意味。
「小意,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
「我不會再和她產生任何交集。」
我啞然失笑,覺得周硯天真的可愛。
周硯該不會以為,隻要和宋媛劃清界限,我就會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和他度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吧。
見我要走,周硯急忙喊道。
「許意!我失去了五年的記憶,你的各種反應對我而言,就像是相愛的戀人在一夜之間厭棄了自己。我不清楚我們之間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可不管你再怎麼討厭現在的我,也應該記得五年前的我們......」
「正是彼此最相愛的時候啊!」
腳步一頓,我回頭看向他。
周硯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好像在害怕我會將他一個人丟下不管。
「許意,你別不要我。」
他垂下頭。
身後的宋媛臉色慘白,她身形踉蹌,向後退了幾步,匆匆離開。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周硯,我不會給一個人第二次傷害我的機會。」
「可我不是他,小意,我是你的周硯。」
周硯打斷我的話,急切地證明著。
他抬手指著自己受傷的額頭,「你瞧,我已經不是他了。」
「我回來了。」
「我們兩個人一起,好好的。」
他抬手抹去眼尾的淚花。
記憶中他上一次落淚,還是在大學畢業那年。
我們沒錢交暖氣費,兩人在出租屋裏快要凍成冰塊。
周硯罕見地背過身,肩膀微微抖個不停。
等我抱上去,才發現他哭成了淚人。
「都是我沒本事,才讓你這麼委屈。」
「我發誓,以後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
這個時候的周硯一無所有,拿得出手的,隻有滿腔的真心。
周硯的身影逐漸和五年前重疊在一起。
心口壓抑的酸澀感猛地迸發。
占據了整個胸膛。
我垂下眼眸,避開他的視線。
「等你傷好,就立馬離開。」
周硯眼神一亮,滿是欣喜。
他下意識想要抬手抱我,反應過來後卻隻是捏緊了自己的衣角。
「謝謝你,許意。」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周硯的行為舉止,甚至是思考邏輯和一些小動作,都和五年前的他完美重合。
他究竟是五年將我捧在手心,恨不得將愛意昭告天下的周硯。
還是對我厭棄不耐煩,滿心想著另一個女人的周硯。
這個問題從見麵後就一直困擾著我。
我想找出一個答案。
3.
我窩在沙發上邊吃葡萄邊看電影,對周硯拖地擦桌遞水果的行為視而不見。
「寶寶,籽吐我手心就好,我來扔。」
周硯神色自如,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我也不客氣,吐他一手。
見我這樣他也毫不生氣,反而寵溺地笑笑。
「慢慢吃,我買了很多。」
周硯有潔癖。
我在結婚後才知道。
當時我還向朋友炫耀,明明有潔癖,卻還願意用手接我吐出來的果核。
這不恰好證明我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我幻想著兩人幸福到白頭的生活。
而這可笑的幻想,在一個平凡的夜晚被打了個粉碎。
周硯拿著手機不知道和誰在聊天,明明是和往常一樣的動作,他卻暴跳如雷。
「許意,明明垃圾桶就在旁邊,為什麼你非要吐我手心。」
「你不覺得惡心嗎?」
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這幅樣子。
短暫地愣神後便小心將果核拿起扔進垃圾桶。
他起身走進洗手間,來來回回的洗手。
用肥皂一直搓到手心發紅,這才停下。
我自知有錯在先,想要道歉。
卻隻得到了他的背影。
他似乎忘記了......
這個習慣是他幫我養成的。
我看著周硯,他熟練地將葡萄籽扔進垃圾桶,又將一盤洗好的葡萄遞給我。
門鈴響起,周硯前去開門。
回來時手裏卻捧著一大把花。
麵對我的疑惑,他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微泛著紅。
「小意。」
「戀愛三周年,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梔子花。」
梔子花啊,我垂下眼眸。
它的花語是永恒不變的愛。
放到以前誰也不會相信,愛我入骨的周硯會出軌。
甚至為了小三,和我鬧離婚。
現在的我們明明應該一起在海邊,吹著海風。
踩著濕軟的沙灘,兩人在夕陽下慢慢地走。
約定下一次紀念日的旅遊地點。
永恒不變的愛到頭來保質期隻有三年。
這是多麼荒唐可笑。
我遲遲沒有說話,滿眼喜悅的周硯在此時察覺到事情不對,緩慢地垂下眼簾,斂去其中落寞。
「你還是沒辦法原諒從前的我嗎?」
不過很快,他又重振精神道。
「我一定會讓你認可我的。」
麵對我的冷淡,周硯越挫越勇。
一周七天不重樣的飯菜,房間內各處可見的鮮花。
我覺得渾身不自在,於是每天不到七點就出門,直到晚上十一點才回家。
沒想到他困得眼睛也睜不開,卻堅持頂著繃帶等我回來。
他鐵了心要向我證明,自己的愛絕對忠貞。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到了周硯複查的時候。
醫生看到周硯的黑眼圈時嚇了一跳,「我叮囑過病人,要安心靜養。」
「這是怎麼回事。」
我有些心虛的別過頭,周硯笑著打哈哈,「沒事,我感覺自己恢複的很好。」
醫生狐疑地盯著他,最終歎了口氣。
「傷口恢複的差不多了,估計沒多久就可以恢複記憶。」
此話一出,辦公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周硯臉上的笑容僵在臉上。
我道了聲謝謝,接過診斷單後便率先離開。
周硯跟在我身後,「小意,你等等我。」
他的聲音吵得我心煩意亂。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還沒有鬧夠嗎?」
他的眼底劃過悲傷,還想要解釋。
就在此時,宋媛突然出現在周硯身後。
「周硯?」
周硯有些錯愕,他看了看我,又回頭看向宋媛。
「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沒有記憶,你再怎麼纏著我也是白搭......」
宋媛開口打斷。
「我懷孕了。」
周硯聲音猛地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