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清歌戀愛的第三年。
她喜歡上了一個網戀男友。
說那個男孩是她的真命天子,他了解她的一切,懂她所有的隱喻。
後來網戀男友提出見麵,她和我分手。
說終於擺脫了我,可以和自己的真愛在一起了。
可她不知道,
她所謂的網戀男友,從頭到尾,一直是我。
畢竟,我追了她十年,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可她從未為我回過頭。
1
下班回家後,客廳的燈還亮著。
顧清歌窩在沙發上打遊戲,她笑的眉眼彎彎,一口一句。
「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茶幾上是隨意亂放的外賣盒,地上是亂扔的臭襪子和高跟鞋。
遊戲的外放聲與顧清歌一句又一句的討好哄勸聲不停的鑽入我耳朵。
忙碌一天帶來的煩躁感在此刻達到頂端。
我徑直走上前去奪走她的手機退出遊戲,扔在沙發上。
顧清歌瞪我一眼,臉上全是煩躁。
「宋晨,你是腦子有病嗎?」
她很著急的登進遊戲。
「北辰,剛才網線斷了,害你死了一次,放心,我接下來會保護好你的。」
她細心地哄勸,溫柔的安撫。
好似一把把重錘,砸在我心上。
我在她麵前站了好長時間,看著她帶著她的網戀男友又開了一局遊戲。
才心死的走進書房。
我和顧清歌戀愛三年,她出軌了五次,最後一次,是我偽裝的網絡男生。
我故意裝作不經意與她相識,聊天時透露我和她相同的喜好,吸引她,三個月前,她向我表白了。
而那一天,她還在陪現實的我過生日。
門外突然傳來叩門聲。
「阿晨,還在忙嗎?」
她話音溫柔,沒有絲毫的怒氣,似乎剛才隻是一個小插曲一般。
朋友給我發來方才她們打遊戲的具體內容。
我看著這些,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忽然,門把被擰動,顧清歌拿著一條薄毯闖了進來。
「阿晨,你不理我,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她笑的無奈。
眼裏含著對我的寵溺。
我看的入神,心裏卻是一陣反胃。
3
第一次抓到她出軌的時候,她向我誠懇道歉,說自己錯了,以後都不會再犯。
我原諒了她。
後來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現在的第五次,我真的有些累了。
可是顧清歌說。
「阿晨,我和他們隻是萍水相逢,我以後的老公隻會是你。」
我看著她故作深情的麵容,將那句歇斯底裏的話壓回了嗓子眼裏。
她的老公隻會是我又怎樣。
沒有愛的婚姻,不過是一盤散沙。
可我捏了捏拳,低頭藏住自己紅透的雙眼,聲音哽咽。
「好。」
十年的深愛讓我對顧清歌一次又一次包容。
可是三個月前,她向我提了第一次分手。
…
涼澀的秋風通過沒關緊的窗戶吹到屋裏,我凍的顫栗。
顧清歌笑著將薄毯披在我身上,將我冰涼的手握在手心。
「暖氣還沒供,阿晨,再忍一忍。」
她一直揉搓的手為我提供絲絲溫暖。
「有我在,阿晨不會冷的。」
我盯著她眼裏的柔情,忽然想起。
她提出分手後,第二天就後悔了。
她說她離不開我,她要和我糾纏到死。
我將手從她手裏抽出,察覺到她麵上一愣,動作頓在半空。
「阿晨?」
我轉過頭繼續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獻,明明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明明腦海裏全都是她與我的聊天記錄,說我討厭,說我虛偽,說我無聊。
可我還是硬撐著,說出了那一句。
「顧清歌,你先出去吧。」
我似乎感受到了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帶著灼熱的疑惑。
顫了顫眼睫。
「我有些忙,而且,」我將身上的薄毯取下來疊好,放在她手上,輕笑。
「我不冷的。」
4
顧清歌愣了一會兒,一言未發,離開了書房。
重重的摔門聲意味著她心情很差。
可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樣去關心她了。
我合上電腦,趴在桌上,過去的回憶如同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裏播放著。
從高中到工作,我跟在顧清歌身後跑了十年,在她事業最失敗人生最喪誌的時候,我們談戀愛了。
她常向別人說我是她的福星,我一來,她的運氣就變好了。
她在外應酬時,我會拖著上了一天班的身體打掃家裏衛生,為她煮醒酒湯,
她被人惡意刁難時,我會去求人認錯,白酒喝到肚子大出血進醫院,換來了她的第一個項目。
很成功。
顧清歌一躍而上,成為了人人想要攀附的存在。
所以,在燈紅酒綠,阿諛奉承下,我也就變得不再有用了。
手機突然震動。
是我網戀男友的那個賬號。
「好想見你。」
深夜,我交往三年的女友,在最應該動情的時刻。
提出要見一個相識不過一年的網戀男友。
我以為從一次次的出軌開始,我對顧清歌的薄情就已經免疫了,不會再傷心了。
可是沒想到看到這句話的我,心裏除了麻木,便是一陣陣的餘痛。
十多年的愛,果然不是輕易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
這是第一次顧清歌提出想要和我見麵,我盯著看了一會兒。
「好。」
我走到門口處,悄悄將門打開一條縫。
沙發上的顧清歌麵露歡喜,雀躍的看著手機,刻意壓製的眼裏全是激動。
「北辰,我們什麼時候見麵?」
青筋泛起的手被門把磨的生痛,我卻像感受不到一樣。
「就在,這個周五吧。」
突然,我的手鬆開門把。
門發出響聲。
沙發上坐著的顧清歌立刻抬頭看過來,她手指還在緊緊的攥著手機。
眼裏星光燦燦。
「阿晨,不繼續工作了嗎?」
我提出和她見麵,高興的竟讓一向喜歡和我冷暴力的她主動與我開口說話。
顧清歌,
你可是,真夠喜歡你的網戀男友啊。
我迎著她的目光,輕輕一笑,刻意裝出輕快的語氣。
「顧清歌,這周五,你能陪我去看看我爸媽嗎?」
5
她沉默了。
好長時間後,顧清歌那張有些僵硬的臉上才露出為難的笑容。
「阿晨,改天吧。」
「這周五,公司有個會,我抽不開身的。」
我最後一絲希望在這一刹那破滅。
盯著顧清歌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倉促的移開目光,我才聽見自己被灌了沙子一般嘶啞沉重的嗓音。
「好。」
然後我將門關上,身子瞬間疲軟的蹲在地上。
這三年,每個周五,顧清歌都會陪我去看我的父母。
因為他們,是為救她車禍離世的。
她不是不知道,這周五是她們的忌日。
隻是她忘了。
與她最鐘意,最愛的網戀男友的見麵,讓她忘記了自己的懺悔,忘記了我父母的付出。
我突然覺得。
這十多年的感情,或許真的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
我看著窗外淡淡的月色,在書房睜眼度過了一晚上。
太陽出來時。
我抬起遍布血絲的眼,出門為自己熱早餐。
熟悉的四片麵包,熟悉的兩杯牛奶。
我放在桌上。
一片一片吃完,一口一口喝掉。
顧清歌出來時,看見光禿禿的盤子與滿是殘餘的杯子。
愣住。
「阿晨,我的早餐呢?」
我撐得坐在椅子上歇了一會兒,然後才擺出如同往日一般溫柔的神情。
「顧清歌,我昨晚沒有吃飯,今天太餓了。」
她表情難看的站了一會兒,然後一句話沒說,徑直摔門離開了。
我看著桌上的殘跡,莫名的想笑。
這三年,我如同顧清歌的貼身秘書一般將她的生活,工作伺候的無微不至。
如今不過出現了一點反常,她就開始發脾氣了。
…
公司在做的項目對接方正好是顧清歌。
我作為代表和她去談合作。
顧清歌渾身戾氣懶洋洋靠在背椅上,聽著我對產品的介紹。
突然打斷我的話。
「宋晨先生,你不覺得,你的設計方案很有問題嗎?」
我停下話,平靜的看著她。
她盯了我好一會兒,突然輕笑起來,指尖輕巧的把玩著手裏的筆。
散漫的說。
「我覺得,」
「你的設計方案做的,狗屁不是。」
6
因為那句話,顧氏宣布終結與我們的合作。
並向業界告知,但凡征用我做出項目的公司,都不會成為她顧清歌的朋友。
上司將設計方案狠狠甩在我臉上。
這些我熬了一個月的深夜做出來的東西,被顧清歌輕而易舉的一句話,一個行為,貶成了垃圾。
上司消了一會氣,有些疲累的開口。
「宋晨,你走吧。」
「我這公司,容不下你這座大佛了。」
從我畢業開始,進入這個行業多久,我便在這個公司待了多久。
從最初的實習生到如今人人都會恭敬喊一聲的宋總。
隻有我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可是現在,我被辭退了。
我撿起地上散落的每一張紙,將它們按順序排好放在手裏,向上司道謝。
是她曾經將我一手提拔,說我很有靈氣。
也是她救助了我資金,讓貧困的我有錢去為父母辦置葬禮。
上司囁糯的動了動唇,在我離開時,終於開口。
「宋晨,不是我,是顧清歌…」
她話戛然而止,我關上門。
我何嘗不知,上司對我的珍重與疼惜。
能讓她主動辭退我的人,隻會是如今萬人之上,財權雙握的顧清歌。
她對我,從來都是狠心的。
我抱著自己所有東西,一步一步離開了這個待了記不清多少年的公司。
在門外,看到了顧清歌的車,
她似乎等了我很久,一邊玻璃搖下來,露出她精致的側臉,兩指夾著煙,在虛無縹緲的煙霧中,轉頭看向我。
「宋晨,你認識到自己的錯了嗎?」
她細長的眼裏,全是對我的輕蔑與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