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祁宅,車停在大門口,江應溪剛準備下車離開,何叔卻在她身後猶豫的叫住了他。
何叔看著女孩蒼白的臉色和消瘦的身形,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小姐,你身體看著很虛弱,暈倒了來醫院這事兒真的不用告訴祁總麼?”
江應溪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
“謝謝你何叔,我沒事的,小叔他......太忙了,這點小事,不用打擾他。”
江應溪說完,扯了個牽強的微笑,轉身快步走向大門,
小叔的訂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她要快點,如果遲到了男人可能要生氣,
在她死之前,她希望能跟小叔和睦的過好剩下的每一分鐘。
推開祁宅大門,是滿眼的喧鬧,大家觥籌交錯,被圍在中間的是神色溫柔的祁薄言和他身邊滿麵桃花的溫以荷,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明豔大方,看見她時,還不忘衝她揮揮手,
江應溪看了眼自己不合身的禮裙,僵硬的笑了笑,目光怯懦。
儀式很快進入高潮,到了親朋好友給新人送祝福和禮物的環節。
來的都是祁薄言的合作夥伴和朋友,自然借助這個機會親自將禮物奉上,
各種華貴的項鏈首飾,還有上好的滿翠玉鐲,
琳琅滿目,應接不暇。
等輪到江應溪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她,大家都好奇,祁薄言這些年捧在手心的小侄女在小叔訂婚時能送出什麼禮物,
隻見女孩有些遲疑,猶猶豫豫的從身後拿出來一樣東西,
等所有人仔細看才發現,
她的手心裏躺著一束黃玫瑰幹花,廉價的花紙圍著花朵,泛著枯萎的黃褐色。
賓客瞬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言語之間滿是看不起的奚落和調笑,
“不是?這好歹是祁爺親自養大的小侄女,自己小叔結婚就送一束破花?”
江應溪神色有些慌張,嘴唇顫抖想要開口解釋,
這是她精心養了很久的玫瑰,玫瑰嬌氣,她為了養他們整整一個月都沒睡好。
黃玫瑰的花語是珍重與祝福,她希望她死後小叔能幸福。
她藏了一肚子的話要說,卻被男人接下來的動作直接打斷。
祁薄言的目光落在那束花上,臉色陰暗,
然後一把拿起花,狠狠的砸在地上,花瓣四散,碎落一地。
江應溪沒反應過來,她臉色慘白的看向男人,就聽見祁薄言冰冷的開口,
“你要是不想送可以不送,沒人逼你,不必拿這個惡心我。”
江應溪如墜冰窖,
是啊,他怎麼會接受她的禮物,他一直覺得她惡心。
一旁,溫以荷看著這場景,嘴角勾勒出諷刺的笑容,然後變換了神色溫柔的打起了圓場,
“好了好了,小孩子不懂事,薄言你別生氣了。”然後她從一旁拿起了杯酒遞到了女孩的麵前,神色高高在上,
“應溪,你小叔正在氣頭上,你喝了這杯酒他就不氣了”
江應溪臉色煞白的看向女人,她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有胃病,不能喝酒,
現在端著這杯酒是什麼意思?
胃此刻也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隱隱泛起了一陣鈍痛。
江應溪一聲不吭,臉色蒼白的看向了她身邊的祁薄言,神情裏藏了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請求。
她從小就腸胃不好,當年她胃痛發作,祁薄言為了她親手熬了半年的中藥,後麵更是大手一揮,整個祁宅跟著她的口味吃了十幾年的清淡菜係,男人自己也是滴酒不沾。
小叔......會讓她喝酒嗎?
她看著男人,怔愣間祁薄言已經把那杯酒神情冰冷的塞進她的手裏,
“喝了這杯酒給你小嬸賠禮道歉。”
江應溪神情慘白,胃泛起一陣更猛烈的刺痛,她沒回應的同時,男人離她更近了一點,
神色帶了絲慍怒,
“喝。”
話越少,情況越嚴重,江應溪知道,這回他真的生氣了。
看熱鬧的人態度也不太好,紛紛開口,
“這小侄女怎麼這樣啊?祁總對她可不算差啊?”
“就是就是,一杯酒都不願意喝,真當自己是小公主?”
江應溪聽見,頓了頓,然後硬生生的將喉嚨裏的血腥吞下,輕輕開口,
“我喝。”
女孩一口將杯中液體飲下,然後扯開嘴勉強笑了一下,臉色慘白,
祁薄言這才後退一步,可他深沉的眼神卻一直緊盯著江應溪。
女孩此時已經忍到了極點,本就疼的厲害的胃更是在冰涼酒精的刺激下疼痛的雪上加霜,她搖搖欲墜,下一秒,推開周圍的人,衝了出去。
她的身後,溫以荷親昵的挽著祁薄言,驕縱的開了口,
“薄言,你是不是太嬌縱她了,這點委屈都吃不得”
男人神色陰沉的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沒有說話。
江應溪衝進廁所,剛關上隔間門,就把剛剛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個一幹二淨,酒液混著一絲血絲,她痛苦無力的倒在了馬桶邊上,
口袋裏有什麼東西咯的人生疼,她拿出一看,還是早上醫院的胃癌診斷單。
她的淚無聲滾落,接二連三的砸在診斷單上,
將紙氳濕,
門外賓客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她低聲祈求神明保佑,
保佑她的小叔能夠平安幸福,
這一次,她真心祝他的小叔幸福,也是第一次,她不摻一絲雜念的,喊她一聲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