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小叔!你還讓她和小叔住!”
房間裏,雲檸露沒好氣的向雲母抱怨。
她代替雲唯姝過了多年好日子,對沈西洲的感情圈子裏的人都知道。
雲母瞥了雲檸露一眼,安撫的拍拍她的背,細聲安慰“你也不想想,雲唯姝也不小了,傳出去和一個大男人住能有什麼好名聲?”
雲唯姝正準備推門的動作停住,聽見這話,垂下的長睫動了動,手緩緩放下,說不清的失落在心裏泛酸。
她的東西很少,三兩下就收拾好了,原本是打算和雲母告別的,卻沒想到聽到了這番對話,
“準備好了嗎?”
背後突然一道淡漠的聲音。
雲唯姝心裏一慌,很快掩藏好情緒,轉頭衝著沈西洲點點頭。
寬敞的車裏淡淡的男士香水,苦檸香微澀,慢慢的撫平了雲唯姝內心翻湧的情緒,
隔著反光鏡,小姑娘悄悄偷看著沈西洲,內心泛起酸澀的歡喜,
今天就要跟這個男人一起生活了,
一切都跟夢一樣,
不知道他會怎麼待自己,
前方的男人似有所覺,微微側過了頭,兩人的視線剛好交彙,在空中發生微妙的碰撞,
少女下意識的紅了臉,匆忙的轉開了目光,
卻沒發現,前麵男人微微勾起的嘴角。
過了一會,車裏漸漸變的昏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折射在少女的臉上,
黑暗中的男人突然張開了口
“你讀大一?”
男人成熟低沉的聲線回蕩在車內,女孩的心被拎了起來,
她輕輕嗯了一聲,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
“嗯”
“學習怎麼樣?”
“還可以。”
“回去有什麼需要給李阿姨說。”
“知道了。謝謝......小叔。”
雲唯姝艱難的叫完小叔,車裏一下靜了下來。
沈西洲一向性格寡淡,話少的可憐,目光平靜的開著車,沒有再說話。
少女也覺得有些沉悶,默默的閉上了嘴,
一路無話,兩人到達了沈宅。
“小姐,二樓的最東麵是你的房間。”
李媽指了指,笑著說。
“那小叔住哪間?”
“也是二樓,不過先生喜靜,在最西邊。”
雲唯姝點點頭,默不作聲的朝長廊那頭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
淩晨兩點的時候,雲唯姝有點認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想起來高二的時候,跟男人的見麵,
那時,老師說有大領導來,要選出一名優秀學生上台演講。
班裏的人不以為意,可是當老師提到沈西洲的名字時,少女的心思還是被一下戳中,
草稿紙被長長劃出一道,筆驟然停下,雲唯姝猛的抬頭,挺直瘦弱的脊背繃緊,心撲通撲通的跳。
皺巴巴的練習紙上前幾分鐘寫的sxz三個字母的墨水才剛剛冷卻。
雲唯姝第一次毫不猶豫的舉起手。
為了在沈西洲麵前好好表現,連著一個月,雲唯姝每天咬著筆,練習普通話,她甚至湊錢買了個錄音機,隻為糾正自己刺耳的發音。
終於,在雨過天晴的一個早晨,她站上了演講台,光明正大的站在男人麵前,
無人看到的角落,少女的腿緊張的抖個不停。
演講結束,是男人的簽名環節,找沈西洲簽名的人很多,雲唯姝等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排到了她。
太陽大,汗黏黏膩膩的勾纏著頭發,雲唯姝下意識的退了幾步,害怕男人看到狼狽的自己。
隻見男人抬頭溫柔的看了一眼,低下頭筆尖的動作不停,寫下的文字鏗鏘有力。
——退而結網,韜光養晦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鋒芒畢露,不比韜光養晦。
八個大字刻在女孩的書上,雲唯姝哽咽的接過書。
她想說我沒讓你失望,卻緊張的發現自己壓根說不出一句話。
沈西洲好像已經不記得她了。
也是,他幫過好多人,又那麼忙,怎麼可能記得......
少女突然泄了氣,難過的有點想哭,大喜大落的感覺像過山車,她狼狽的轉頭遮著黏膩的頭發就要走。
“你的演講很棒。”
臨走的時候,他突然開口。
這一瞬間,雲唯姝背對著他,人潮洶湧中,女孩淚如雨下。
“嗡——”
突兀的汽車引擎聲喚回了雲唯姝的回憶。
她匆忙的下床,跑到陽台上就看到沈西洲驅車大半夜急匆匆的離開。
擔心了一整晚,天都亮了女孩也沒睡著。
直到早上,餐桌擺滿了雲唯姝親手做的男人愛吃的菜,時鐘指向12點,男人還沒回來,
女孩落寞的看著桌子上的菜,裝作不經意的問,“李姨,小叔呢?”
李媽動了動嘴唇,有些不忍“先生昨天大半夜就火急火燎的出去,找雲小姐了......”
她說的雲小姐是雲檸露,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
“這樣啊。”
雲唯姝壓下胸口的酸澀,輕聲的回應,
“是的,先生對誰都冷冰冰的,就獨獨雲小姐,從小到大都捧在手心裏。”
“客人來了都住偏房,每次雲小姐一來,連房間都是和先生挨著的。”
李媽一邊觀察著女孩的反應一邊構思著語言,她下意識的覺得女孩需要知道真相。
雲唯姝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點點頭,她失落的就著冷羹的喝著粥,沉默不已。
沒喝幾口,就衝著李媽鞠了個躬,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吃飽了辛苦您了,跑回了自己房間。
黑暗的屋裏,雲唯姝的眼眶有些泛紅,她失神的攥緊了桌前給男人織了一半的圍巾,
神情有些哽咽,
她應該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隻是一個客人,僅此而已。
有時候,人不應該苛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