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公司組織團建旅遊時,為了和男助理獨享山頂的日出景色,未婚妻故意折斷我的登山杖,害我爬山時意外掉下山崖。
臨死前,我用對講機向未婚妻呼救,卻隻換來她一句:
「他得了癌症撐不了多久了,看日出可是他生前最後的願望,有什麼事你等到天亮以後再說吧。」
可她不知道,為了記錄下和她的戀愛日常,這次旅行我全程錄音錄像。
我死後,未婚妻在登山杖上做手腳的錄像會公開在所有人麵前,而她也將麵臨牢獄之災。
「韓頌,你那登山杖確實是被我損壞的,反正你現在已經掉隊跟不上了,別這麼小肚雞腸。」
「淮年他得了癌症撐不了多久了,看日出可是他生前最後的願望,我必須幫他實現。」
「不管你現在有什麼事,都先放一放,天亮以後再說吧。」
下一刻,對講機那頭已經失去了聲音。
真是可笑啊,原來害我墜崖的人卻是我深愛了七年的未婚妻。
隨著“嘩啦”一聲,我拚勁全力才抓住的崖壁上的那塊山石,此刻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竟整塊脫落了下來。
我自嘲一笑,索性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等不到天亮了。
......
再次醒來時,我卻站到了山頂的位置。
遠處,宋依依和陸淮年席地而坐,二人身上披著同一塊毛毯,溫情脈脈地相互依偎在一起。
「淮年,你快看,是日出!」
宋依依激動地站起來,伸手指向遠方,而我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宋依依轉身。
他們的身後是剛登上山頂的公司同事,見狀,紛紛起哄道:
「我說怎麼剛剛宋總和小陸爬山爬那麼快,原來這是想先我們一步獨享日出,過二人世界啊!」
「小陸丟下我們,是不是因為山美,景美,人更美啊?」
「就是啊,宋總,你倆看樣子應該好事將近了吧?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哦!」
宋依依隻是羞澀一笑,並未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形同默認。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被深深的無力感包圍。
或許我早該察覺宋依依對登山杖做了手腳的。
出發登山之前,宋依依神色不自然地問我可不可以退出這次的團建活動。
我當時疑惑不解,她明明說過凡是有團建,所有人必須參加。
我以為她是計較我去年團建因為生病請假的事,在故意試探我,我拍著胸脯保證這次一定和大家一起行動。
可宋依依聽了我的回答後,卻笑得有些牽強,隻是叮囑我爬山時記得把裝備都帶上。
直到死前我才了然,宋依依是想和陸淮年過二人世界。
因為怕被我打擾,不惜想出損壞登山杖的辦法,讓我掉隊。
她以前看見流浪貓都會心疼,可如今卻為了陸淮年,置我的性命於不顧。
我將思緒從回憶裏抽離,便看見陸淮年正笑得燦爛,他忙道:
「好啦,大家就不要亂起哄了,依依臉皮薄,會不好意思的。」
「對了,你們誰可以幫我和依依拍張合照嗎?我想留個紀念。」
陸淮年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其中一個同事,我以為宋依依會拒絕的。
可她卻主動拉住了陸淮年的手,朝著鏡頭揚起一個燦爛的笑,還主動提議多拍兩張。
我不禁攥緊了手掌,自嘲一笑。
原來她不是不喜歡拍照,隻是不喜歡跟我一起拍罷了。
仔細想想,我和宋依依在一起七年,竟然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拍完照片以後,終於有同事發現我不見了,有些擔憂的問道:
「韓頌呢,怎麼沒看到他人?」
「天黑爬山還挺危險的,他應該不會是迷路,沒跟上來吧?」
聞言,宋依依立馬承諾道:
「大家放心,既然我帶你們出來玩,自然會對每一個人的安全負責。」
「我現在就發消息問問韓頌。」
宋依依將在場的人掃視一圈,確定我不在山頂後,才不耐煩地摸出手機,給我發來了消息轟炸。
「韓頌,你死哪兒去了?」
「爬個山而已,至於這麼磨蹭嗎,快點到山頂集合!」
站在旁邊的陸淮年瞥了一眼宋依依的手機,忽然一拍腦袋,忙解釋道:
「哎呦,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說。」
「淩晨的時候,我看到韓頌哥在隊伍後麵掉頭了。」
「估計是爬山消耗體力,覺得累,先回去休息了吧。」
話音剛落,隻見宋依依不悅地皺了下眉,嘲諷道:
「沒用的東西,可真掃興,這麼點路程都堅持不了,早知道團建就不叫他了。」
我默默歎了口氣,宋依依喜歡爬山,幾乎每年節假日我都會陪她一起,也從未半路丟下過她。
但凡她對我有一丁點的信任和關心,都能發現陸淮年是在撒謊。
「罷了,不提韓頌了,淮年,我們去那邊看看。」
臨近正午,山頂上的遊客漸漸多了起來。
宋依依親昵地挽住陸淮年的胳膊,剛邁開步伐,便聽見一個路過的遊客說道:
「剛剛在半路看見一個藍色的登山背包,裏麵的裝備散落一地,好像聽說是誰不幸墜崖了,已經有人幫忙報警了。」
話音剛落,在場的同事都微微一怔,而人事部負責人忽然訝異的說道:
「我們公司統一發的登山背包不正是藍色的嗎?」
「掉下山崖的人該不會是韓頌吧?」
聞言,宋依依猛然抬起了頭,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2
可下一秒,宋依依也隻是站在山頂上,瞥了一眼來來往往的遊客,便收回了視線。
這次爬山選的景點是個半開發的自然旅遊區,不僅山路崎嶇,沿途也沒有設立防護欄。
明知道有風險,宋依依卻還是損壞了我的登山杖。
我真的很想問問宋依依,我的命在她眼裏,是不是根本不值一提?
隻可惜,我已經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
見宋依依有些不在狀態,陸淮年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卻還是假裝著急地追上剛剛那個遊客,進一步詢問道。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你剛剛說的有人墜崖,大概是在什麼位置?」
被叫住的遊客沉思了一會兒,才道:
「我記得背包掉落的位置......大概離山頂還剩四分之一的路程吧。」
陸淮年匆匆道謝,轉頭對宋依依撐起一個笑,溫聲道:
「依依,別擔心,應該不是韓頌哥,我看到他是在半山腰折返回去的,離山頂還有好遠呢。」
宋依依微微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平靜,她撅了撅嘴,高傲的說道:
「哼,誰擔心他了?」
「淮年,也就是你好心,韓頌這會兒可能都在酒店美美吹空調、看電視了。」
「太不像話了,我們這麼多人在這等他一個,我現在就打電話,必須把他叫過來,這山他不爬也得爬!」
可宋依依才剛按下了手機撥號鍵,陸淮年便忽然彎下腰,捂住了胃。
「依依,我好像......有點不太舒服。」
「是不是胃癌又發病了?」
見狀,宋依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陸淮年,滿臉都寫著擔憂。
「淮年,你別急。」
「山腳下有個醫療院,咱們坐觀光纜車下去,十分鐘就能下山。」
陸淮年故作堅強地擺了擺手,神色痛苦的說道:
「我沒事。」
「韓頌哥還沒聯係你,估計是因為登山杖的事還在氣頭上,你先去酒店看看韓頌哥,哄他要緊。」
「我自己一個人去醫療院就行。」
宋依依秀眉一皺,隨手掛掉了還未撥通的電話,語氣裏充滿了不屑。
「他要鬧脾氣就隨他去好了,你可是病人,你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但凡宋依依回頭看一眼。
便會發現身後的那個遊客,正在向同伴展示順手拍的山崖邊掉落的背包,正是我用的那一隻。
可她卻像離弦的箭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帶著陸淮年去坐下山的纜車。
陸淮年任由宋依依扶著身體,嘴角揚起一個得意的笑容。
我胃裏不由泛起一陣惡心。
宋依依一直等到帶著陸淮年坐上纜車的那一刻,才抽空看了眼手機。
我和她的聊天界麵還停留在半小時前,她催我快點過去集合的那條消息。
或許是因為我以前收到她的信息都是秒回的,從未晾過她,宋依依臉上現在有些神色不虞。
她拿指尖點了點手機屏幕,看想去像是在思索要不要再給我發條消息。
猶豫不決之際,陸淮年疼得悶哼了一聲,便讓宋依依煩躁地立馬將手機收進了背包裏。
「淮年,你稍微堅持一下,馬上就能到醫院了。」
宋依依貼心地讓陸淮年靠在自己肩膀上,幫他揉了揉胃。
下了山以後,醫療院裏已經人滿為患了。
宋依依不厭其煩地排隊掛號,才終於幫陸淮年買到了胃藥。
護士把開好的藥遞到宋依依手裏,還不忘調侃道:
「宋小姐,這麼巧,你又來帶男朋友過來做檢查呀?」
「前幾次來這爬山也是,你這女朋友當得,還真是敬職。」
宋依依莞爾一笑,耳尖染上羞澀的紅,卻並不否認“男朋友”這個稱呼。
心臟跟著沉了又沉,我看著眼前的宋依依,隻覺得陌生。
難怪我去年向宋依依提議到這來登山的時候,被她一口否決。
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因為這裏的景點完全符合宋依依的喜好,原來她隻是不想單獨和我一起來罷了。
宋依依叮囑陸淮年坐著等她,自己則是去找地方接熱水。
還特地細心兌成溫水,才端過去給陸淮年配著胃藥,一起喝下。
可我記得有一次重感冒得了肺炎,隻是想跟宋依依請一天假,便被她臭罵了一頓。
「韓頌,別這麼嬌氣,感冒不是很正常嗎?」
「吃點藥不就行了,你方案還沒做好,是不是想趁機偷懶?」
「要真有什麼大問題,你就是來了醫院也沒用。」
我在公司熬夜支撐不住暈倒,還是被早上過來打掃的保潔阿姨發現,送去了醫院。
宋依依知道後給我打來電話,也隻是提醒我方案記得跟進。
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問關心過一句我的身體情況。
此刻,宋依依正和陸淮年一起坐在醫療院的長椅上休息,她看上去似乎有些心虛,拿著手機,破天荒地主動給我發了條消息。
「韓頌,你是不是已經回酒店了?」
宋依依盯著手機屏幕,十分鐘過去了,可我始終沒有回應。
宋依依疑惑地皺起眉,畢竟她給我發消息,我向來都是秒回的。
哪怕是從前同她吵架鬧矛盾的時候,每次冷戰不到五分鐘,我就會主動求和。
陸淮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假惺惺道:
「依依,你要是不放心,我們也去墜崖的地方看看吧。」
宋依依斂眸,輕輕搖了下頭。
「不用,韓頌那個登山杖我隻是磨損了一下,根本就不會斷,墜崖的人又不可能是他。」
「而且你沒聽那些遊客說嗎,墜崖的人摔得血肉模糊,你要是看吐了,多傷胃啊。」
宋依依說著,便準備按滅手機,與此同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她隨手按下接通鍵。
「請問是宋女士嗎?我是本地旅遊景區的總負責人,韓頌先生不幸墜崖,還要麻煩你過來認領一下屍體。」
3
宋依依愣了一下。
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挑眉一笑,冷哼道:
「什麼負責人?我看你是韓頌雇來騙我的吧?」
「合起夥來演戲,不就是想讓我為他擔心嗎?」
「麻煩你轉告他,要是再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就等著跟我解除婚約吧!」
宋依依怒斥了一通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而醫療院大門口,我的屍體正蒙著一層白布被推了進來,又一次與宋依依擦肩而過。
陸淮年往旁邊瞟了一眼,立馬上前擋住宋依依的視線。
「依依,怎麼了?」
宋依依搖了搖頭,露出識破一切的笑容,晃著手機說:
「剛剛有人冒充景區負責人給我打電話,說是出事墜落高空的人是韓頌。」
「可我們去年來爬山的那次,我就存了負責人的電話,所以一定是韓頌找人演的苦肉計!」
陸淮年跟著附和。
「是啊,現在騙子可多了。」
聞言,宋依依滑到了和我的通訊界麵,怒氣衝衝地在手機對話框裏輸入了消息。
「韓頌,別再裝了,我都知道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是我最大的讓步,不要再玩欲擒故縱搞消失那套了。」
「你要是再不回來,我現在就跟你解除婚約!」
我自嘲地笑了笑。
宋依依一心隻記得要陪陸淮年看日出,想和他留下美好回憶。
她認識的那個景區負責人今年年初就已經辭職了,早就換了新的人過來。
不過想來也對,她一直跟在陸淮年身邊。
陸淮年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都能第一時間知道,沒必要等著負責人通知。
陸淮年抿唇,一副為難的樣子,遲疑片刻,才終於說道:
「依依,我覺得韓頌哥根本就不愛你,他跟你在一起可能隻是為了利益,想獲得更高的地位罷了。」
宋依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淮年,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陸淮年欲言又止,一把抱住了宋依依,靠在她耳畔喃喃道:
「對不起,依依,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但我總覺得因為這點小事就搞消失,韓頌哥對你也不過如此,換做我是絕舍不得讓你生氣的。」
「我以前不懂自己對你的感情,其實我也是喜歡你的,要不,你選我吧?」
我看著宋依依羞紅了臉,貪慕地回抱住了陸淮年,像是默許了這份感情。
「宋女士,總算是找到你了!」
身後著急的聲音,打破了這旖旎的氛圍。
直到景區負責人亮出了工作證,宋依依才難得地慌了神。
「電話裏可能沒說清楚,但現在韓頌先生的屍體暫時存放在這家醫療院呢,還請你快去看一下吧。」
猛然間,我的靈魂跟著宋依依一起狂奔,終於在太平間的一具屍體前停了下來。
「怎麼可能?」
宋依依喃喃自語,手顫抖地越來越厲害。
忽然,陸淮年用左手蒙住了宋依依的眼睛,揭開我屍體上的那層白布,溫柔的說道:
「別看,你會害怕的,確實是韓頌哥。」
等陸淮年鬆開了手,白布已經重新被蓋好了。
宋依依愛幹淨,可能是我的死狀太慘,會臟了她的眼吧,連最後一麵,她都不肯看看我。
負責人看著臉色發白的宋依依,還以為她是傷心過度,忙勸慰道:
「宋女士請節哀,放心吧,警察正在勘察現場,一定會還韓頌先生一個公道的。」
話音剛落,門口便走進來幾個警察,他們走到宋依依麵前,嚴肅的問道:
「宋依依女士,據了解你是死者韓頌先生的未婚妻。」
「韓頌先生的登山杖有人工破壞的痕跡,我們合理懷疑你有作案的嫌疑。」
出乎意料的是,宋依依臉上並未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慌張。
反而擺出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無奈的說道:
「果真如此,我之前看到韓頌手機上有購買劣質登山裝備的記錄。」
「我勸過他的,當時他也向我保證會到正規的商店重新購買,可沒想到......」
「算了,估計他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想出了這種吃回扣的辦法。」
「看在韓頌已經不幸墜崖的份上,還請各位同事不要禍及他的家人,至於造成的經濟損失,都由我來賠償。」
說到最後,宋依依默默歎了口氣,露出一副對我失望透頂的樣子。
而周圍的同事在聽到宋依依說的話後,已經開始民怨沸騰了,紛紛大罵道:
「我去,真服了,公司團建的費用我可沒少交啊,韓頌就買這垃圾貨來糊弄我們?」
「得虧我們命大,才沒被他害死,韓頌可真不是個東西!」
「明明是韓頌自己做錯了事,還要宋總給他善後,也就是我們宋總善良。」
「是啊宋總,你可千萬別自責,韓頌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死了也是活該!」
為了擺脫自己的嫌疑,宋依依甚至不惜汙蔑我。
一時間,我竟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聽著周圍同事對我的謾罵聲,宋依依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嘴上卻仍表現出為難的樣子。
「韓頌的死確實怪不了別人,也隻能按意外身亡......」
「等一下!」
景區負責人突然打斷了宋依依的話,激動的說道:
「山下的工作人員說撿到了韓頌先生的錄像機,裏麵有他生前拍到的畫麵,現在視頻內容正在修複調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