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國慶假期，主張出國旅遊的妻子卻臨時變卦，把我扔在異國他鄉，她自己回國。

我並不生氣，獨自完成旅程。

回到家，妻子的初戀發了條短視頻。

是由妻子和他在國內旅遊，登山滑雪蹦極的上千張照片組成。

配文：「放假，就要牽著愛人的手，遊遍祖國。」

我評論祝福，妻子卻威脅我刪除，再亂吃醋回來就跟我離婚！

可她不知道，我等她這句話已經很久了。

國慶結束的前一天淩晨，我被妻子的電話吵醒。

「虹橋機場，我和秦瀚半小時落地，來接我們。」

以前妻子旅遊回來，我每次都會提前去接。

這次我直接掛斷電話。

翻個身，繼續睡覺。

不知到了幾點，臥室門被一腳踢開。

妻子氣勢洶洶走進來，暴力拽走床側的枕頭，出去時，又重重關上門。

我被吵醒，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緊接著，客廳又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

忍了好久都沒停，我走出去，想提醒她小聲點。

妻子卻陰沉著臉，陰陽怪氣：「喲，你還會醒啊？」

「敢掛我的電話，我還當你困得睡死過去了？」

「我不就跟秦瀚出去旅遊幾天，把你留在國外了？你至於吃醋到現在還不消停？」

「你一個大男人，想玩玩，不想玩就回國，很難嗎？」

我捏了捏眉心，無奈道：「不是......」

「還說不是？你在秦瀚視頻底下評論那句祝福是什麼意思？」

「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機？」

「同樣是男人，秦瀚可比你大度多了！」

「今晚要不是他陪著我等車，恐怕我現在都回不到家，作為一個丈夫，你稱職嗎！」

秦瀚隻是陪她等車，就是優秀完美。

我六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反倒是一文不值了。

我懶得跟她爭執，隻是淡淡道：「你真誤會了。我隻是想讓你小聲點。鄰居會投訴。」

妻子的表情有一瞬的難以置信。

她的臉色怒到了極致，砰地摔門回了臥室。

終於消停了，我籲了口氣。

去關客廳燈，才注意到地上一片狼藉。

尤其是那張被摔碎的結婚照。

妻子很抵觸拍照，我們六年婚姻，也僅僅隻有這一張合照，我特意擺在家裏最顯眼的位置，每天看。

沒想到這次卻被摔得粉碎。

又想起國慶這幾天，秦瀚曬出跟妻子旅遊時拍得上千張合照，隻覺得諷刺極了。

我沒有像往常去收拾殘局，回房繼續補覺。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自然醒才起。

妻子不在家，客廳那些碎物已經被打掃過，結婚照也被收起來了。

我有些意外，畢竟她從來不做家務。

這時手機忽然響起來，領導問我：「林青，公司這次外派主管級去國外學習一年，你確認要去了？跟你老婆商量好沒？這次可不能改動了啊。」

我再三確認，領導才終於放心。

三年前同樣的機會，我為了方便照顧妻子選擇放棄，曾經的下屬如今都升職加薪遠超於我。

這次，我不會再錯過任何機會。

緊接著，手機彈出一條信息：「藍爵餐廳，中午十二點，等你。」

我愣住了。

這是妻子破天荒頭一次主動約我吃飯。

昨晚那場吵架放在以前，她至少會跟我冷戰三天才會罷休。

或許她在為國慶的事心虛？

不管她是怎麼想的，有些事是該說清楚了。

2

藍爵餐廳，是我最愛吃的地方。

我邀請過妻子很多次，她都沒空，若是以前她選在這跟我約會，我肯定會很欣慰，認為她心裏有我。

可現在，我倒覺得。

作為分手的儀式感，還是挺合適的。

等了一個多小時，服務員都催了三次，妻子還沒過來。

我發信息詢問，又注意到她的頭像。

國慶前我們還是情侶頭像，中途她拋下我獨自回國找秦瀚旅遊後，就變成了單人風景照。

其實她的心思很明顯了。

當時我還為此痛苦難受，現在倒覺得挺好，起碼等會談離婚應該會順利。

消息發過去五分鐘，妻子還沒回複。

以前她經常會約會遲到，我每次都會無怨無悔等她，連問她到哪裏的消息都不敢發，生怕她以為我催她。

隻是沒想到這次是她主動邀約，竟然還會遲到。

我不等了，直接點菜，開吃。

半小時後，我酒足飯飽，準備結賬走人，妻子才姍姍來遲。

可當看到滿桌的殘羹剩飯後，臉色頓時沉下來。

「我還沒到，誰讓你先吃的？」

我指了指時間，平靜道：「你遲到兩個小時。」

妻子還想説什麼，可話到嘴邊，忽然又止住，沉著臉坐到對麵位置，一副饒我一次的姿態，從包裏拿出一枚戒指。

「諾，你一直都想要的禮物，這次我旅遊專門給你買的。」

若是前幾天我沒有自虐般放大去看秦瀚發的上千張照片。

恐怕都認不出，這戒指跟秦瀚手上戴的是同一個牌子。

但不同的是，妻子手裏這玫是贈品。

並且，尺寸也不合適。

我沒有接，隻是淡淡道：「不用了，送秦瀚吧。」

妻子突然不耐煩道：「林青，你還在鬧什麼？我都說了我跟秦瀚已經是過去式，去旅遊隻是年少許下的約定。你能不能別總抓著不放？」

「今天我約你吃飯，送你禮物，不是來聽你陰陽怪氣的！」

「這戒指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說著，她就抓起戒指，作勢要往垃圾桶裏扔。

我麵無表情看著她的表演。

妻子更怒了，一把將戒指摔進垃圾桶，然後做出一副等著我去撿的模樣。

以前她發火摔東西，都是我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

她以為我隻是嘴硬，等戒指真扔了，我肯定會撲過去阻攔，甚至翻垃圾桶。

可她錯了，我始終沒動靜，慢悠悠從身後掏出一份協議：「夏凝，我們離婚吧。」

妻子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重複了離婚，並指著協議條款道：「婚內財產七成歸你，有異議嗎？」

妻子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忽然站起身指著我，臉色怒到了極致，聲音都有些顫抖：

「就因為那點小事你就要跟我離婚？」

「林青，你真是出息了啊！」

「我告訴你，離婚隻能由我提，你沒這個資格！」

說完，抓起桌上的協議就撕成了碎片。

她怒氣衝衝轉身離開，我卻困惑了。

夏凝不是應該很希望跟我離婚，與秦瀚在一起嗎？

她為什麼還會這麼憤怒？

難道是財產分少了？

我不想再猜，婚姻綁不住要離開的人。

今晚我就會搬出去，準備出國工作，不會再見了。

3

去公司走完流程，我就回家收拾行李。

這個家屬於我的東西很少，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

正準備出門，夏凝回來了。

看著我拖著行李箱，她的臉色微變，連忙拉住我：「你幹什麼去？」

「就因為中午説了你兩句，你就要離家出走？」

「你幾歲了還鬧這一出？」

我淡淡道：「我沒鬧，隻是想分得清楚點。」

夏凝卻打量了我幾眼，一副看透我的表情：「都把自己東西搬空了，還說你沒鬧？」

「你不就是吃醋我跟秦瀚嘛，大不了以後我不跟他來往了。」

她的語氣緩和幾分，輕聲道：「好了，快把東西拿回去。我餓了，你去給我做飯。」

以前冷戰，她説餓了就是給我台階下。

我都是趕緊順著下，屁顛屁顛給她做飯，不然台階就沒了。

這次我卻覺得很無語，正想說話。

夏凝忽然踮起腳親了我一口：「乖了，去做飯。等晚上老婆給你按摩好不好？」

若是以往她這麼對我，我肯定什麼氣都消了。

可現在我隻覺得犯惡心。

我退後一步，拉開距離，才說：「不必了，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夏凝頓時惱羞成怒，指著大門尖聲道：「林青，你今天要是敢滾！就永遠別回來！」

我毫不遲疑，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這時秦瀚忽然出現在門口，眼神在我跟夏凝身上轉了轉，笑起來：

「青哥，我來給小凝送旅遊洗好的照片。」

「你要看看嗎？」

我還沒回答，他就挑出一張兩人在大瀑布前的貼臉合照。

笑著對我說：「這張小凝笑得特可愛。」

說話時還有意無意地露出手指戴的戒指。

夏凝中午送的戒指正是它的贈品。

夏凝神色微變，忙上去把照片奪過來。

聲音還有些緊張：「林青，秦瀚他這人沒什麼心眼，這戒指......」

我看得出她的心虛，卻並不生氣。

反而坦然笑了下：「挺好的，你們聊，我先走了。」

我剛要走，秦瀚連忙攔住我，假惺惺地挽留幾句。

夏凝卻厲聲打斷：「別攔他！讓他滾！」

接著，狠狠剜了我一眼，拽著秦瀚往屋裏走：「他愛去哪去哪！阿瀚，今晚你留下陪我。」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我，換作以前，我肯定會氣瘋了阻止她跟秦瀚單獨相處。

可現在，我隻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4

我帶著行李到附近酒店住下。

以前我就是這裏的常客，每次夏凝跟我吵架，鬧得狠了就把我趕出來，我都會來這裏暫住。

不過這次有些特殊，我真的要離開了。

明天出國的機票都定好了。

至於離婚，等夏凝想清楚我再回國配合她辦手續。

對現在的我而言，工作最要緊。

晚上刷手機時，我忽然看到夏凝發了條朋友圈。

照片上夏凝穿著浴袍在鏡子麵前，她身後男人穿著我的睡衣正為她吹頭發。

男人沒露臉，但明顯是秦瀚。

配文更曖昧：「愛，大概就是他隻對你許下溫柔。」

我知道他們兩情相悅，但也沒料到會這麼明目張膽。

我猜夏凝是故意發給我看的，可我心裏卻毫無波瀾。

這時底下突然刷新一條小舅子的評論：「姐夫對姐姐真好！祝99！」

夏凝的家人都不太喜歡我，因為我不是本地人，小舅子更是從來沒有喊過我「姐夫」。

這句姐夫，顯然是在叫秦瀚。

原來他們私下關係這麼好，我現在才發現。

不過也不重要了。

我退出界麵，刷美女視頻消遣。

以前我恪守夫道從不敢刷任何異性，生怕夏凝會跟我吵架，現在終於自由了。

玩困了正要睡覺，小舅子卻忽然打來電話質問：

「林青，我姐跟別的男人在家，你就不回去看看？你算什麼男人！」

奇怪了，這還是小舅子第一次關心我和夏凝的婚姻。

以前他可巴不得我們離婚，這次他是被誰指使的，我心裏大概有數。

我淡淡道：「那是你新姐夫。沒事。」

說完，也不管那邊再怎麼解釋狡辯，我直接掛斷了。

第二天睡醒，我又被朋友的電話吵醒。

「林青，你跟你老婆吵架了？」

「昨晚她發想離婚的朋友圈，你倆鬧啥呢？」

被朋友提醒，我才看到昨天深夜妻子又發了條朋友圈：「男人不愛的婚姻，還有必要維持嗎？」

底下很多共同朋友都在八卦。

我跟朋友解釋打算離婚，下午就要出國的決定。

朋友還勸我：「你愛了夏凝這麼多年，真的舍得嗎？我看她對你好像還......」

真正的心死，不是一兩件事造成的。

而是日積月累的失望。

見我心意已決，朋友也不再多勸，來找我吃飯，親自送我去機場。

到機場大廳，朋友去衛生間，我在原地等他。

沒想到會偶遇夏凝和秦瀚，他們身邊還有小舅子以及夏凝幾個閨蜜。

「小凝，秦瀚剛跟你團聚就要出差，你會不會想他呀？」

「肯定會想了，他倆上學就是一對兒。」

夏凝和秦瀚站在一起，身體貼得很近。

兩人臉上都有些羞澀的笑意。

「姐，你就跟廢物林青離婚吧，跟瀚哥在一塊，他肯定讓你更幸福。」

小舅子笑嘻嘻地打趣。

夏凝羞惱地打了他一下，卻也沒反駁。

我想走得遠一點，別被她看見了，可偏偏事與願違，夏凝聲音馬上從我身後響起：

「林青？！」

接著她快步走過來，我隻好回頭。

夏凝的神色有些驚訝，還有些得意，冷哼道：「不是鐵了心要跟我離婚嗎？還跟蹤我們幹什麼？」

「怎麼，聽說秦瀚要走了，一下沒危機感了？」

我有些頭大：「不是......」

夏凝馬上把我打斷，一副看穿我的模樣，好笑道：「還裝啊？昨天那兩條朋友圈是我故意讓你看到的。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

「我不跟你計較，不過你必須馬上過去跟秦瀚道歉，誰讓你亂吃醋誤會我們。」

「道了歉，我倒是可以考慮原諒你。」

我皺眉看著她自說自話，忍不住說：「我沒跟蹤你，我是要出國工作。」

夏凝嗤了一聲，剛想說話，我朋友正好過來聽到，幫忙解釋：

「夏凝，林青真的要出國，我送他過來的。」

夏凝不耐煩地蹙眉道：「林青，我都答應原諒你了？你還找個朋友來演戲騙我，有意思嗎？」

這時秦瀚、小舅子和那些閨蜜聞聲走過來，一個個指責我跟蹤狂，說謊騙人。

「不是，我真的......」

「夠了！你再繼續演，別怪我真的不要你了！」

夏凝冷著臉拽住我的行李箱，發出最後通牒。

這時機場大廳忽然響起廣播：

「請林青先生盡快到檢票台核驗登機！」

下一秒，我甩開夏凝的手，跟朋友示意，快步去檢票。

夏凝難以置信的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