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聚餐時,有人八卦女友是否單身。
女友羞澀的說現在心裏已經住進去了一個人。
我欣喜若狂,卻見她目光掠過我的身影,滿含柔情的望向了別的方向。
我僵在原地,順著女友蘇晴雪含情默默的目光看去,最終定格在我們公司新上任的銷售總監顧誠身上。後者也正滿含溫情的回望著她。
我的心臟被利刃猛然刺穿,痛的我無法呼吸,一股沉重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自腳尖緩緩蔓延升起,直至將我完全淹沒。
因為擔心辦公室戀情會影響職業發展,九年來蘇晴雪一直不願意公開和我的關係。
本來滿心歡喜的以為她今天終於願意將我們的關係公開,沒想到人家已經外麵有人了。
我收斂自己滿身的怒氣,隔著人群遙遙向她舉杯,臉上堆砌起一抹故作輕鬆的假笑:“那就預祝你們白頭偕老,永沐愛河。”
她似乎猛然意識到我也參加了這次聚餐,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趕緊辯解道:“不是這樣的......”
不等她說完,我就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離開。
一走出門口,我的臉色就控製不住的冷了下來,默默地站在的走廊裏點了根煙,猛吸幾口。
我和蘇晴雪是研究生同學,因為她想畢業後回到家鄉發展,我毅然放棄了大城市的高薪工作,和她一起回到這個三線城市,入職於一家醫藥公司做研發。
因為我倆工作都比較努力,目前各自負責一條獨立的生產線,收入在這個小城還是比較可觀的。
之前每次我表示想公開我們的關係時,蘇晴雪總會找各種理由搪塞,不想惹她不快,我也就歇了心思。
一直以來,我認為我倆的感情能跨越一切障礙,堅不可摧。
直到剛剛,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隻是她心中那個可以隨時丟棄的備胎。
不過是幾杯紅酒下肚,她就迫不及待的暴露出來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隻有我在這九年裏被她耍的團團轉。
她並不關心我的感受,也不在意我是否會傷心難過。
甚至,她或許早就希望我能識趣地退出,好給她的新歡騰地兒。
2
上個月開始,公司裏關於蘇晴雪和顧誠的流言蜚語就變得越來越多。
起初,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在一起九年,我和蘇晴雪早就已經像親人一樣密不可分,往往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就知道她內心所想。
研究生三年,工作六年,九年的朝夕相處,我對她的那份信任,早已根深蒂固。
顧誠是最近空降來的銷售總監,聽說是從國外大公司重金挖過來的,一來就備受重視,更有小道消息說他上麵有人,背景極硬。
深不可測的背景加上他那白麵書生的長相,一下子就捕獲了公司無數單身女性的芳心。
蘇晴雪被他迷住,也實屬正常。
前段時間,我去他們實驗室借耗材,看到她對著手機笑得花枝亂顫。
我悄悄走到她的身後,看到她手機屏幕上滿屏的小作文,心生疑惑:“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她慌忙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沒什麼,什麼都沒有。”
抵不住我的再三追問,蘇晴雪轉過身,惱羞成怒的看著我,說道:
“還能幹什麼,不過是和顧總監討論工作。拜托你工作時間不要來打擾我,自己不思進取也不要拖我的後腿。”
“整天疑神疑鬼,板著個臉像誰欠你一個億似的。”
當時,一股苦澀的感覺充滿我的胸腔。
曾幾何時,這種小作文隻會出現在我倆的聊天記錄中,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她的脖頸處總會出現各種青紫痕跡,穿搭風格也逐漸從原來的甜美可愛風轉變成了成熟禦姐範。我發現後,詢問她為什麼突然轉變風格,她卻眼神飄忽,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現在怎麼說也是一個領導了,再穿那種衣服不是讓人笑話嘛。”
顧誠剛來公司時,曾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過他比較吃成熟禦姐風格。
我使勁兒把煙頭按滅,甩了甩頭,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腦,什麼都不想。
或許是我的一再容忍讓她越來越有恃無恐,以至於越來越不把我當回事兒了。
公司組織的慶功宴上,我因為感冒請假在家,公司群裏不斷有同事們發來的照片、視頻,無意中我看到了兩人的親密合影。
照片中,他們緊緊依偎在一起,顧誠的手輕輕搭在蘇晴雪的腰間,而蘇晴雪則滿含深情的回望著他,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不容忽視的曖昧。
同事們紛紛在群裏打趣兩人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關上手機,我麵無表情的將為她精心準備的醒酒湯倒入馬桶。
當晚,喝醉的她踉踉蹌蹌的獨自上樓,我把她扶到沙發上,打算起身給她倒一杯溫水,她卻抓著我的手臂,呢喃道:“顧誠,不要走......”
我的心瞬間被寒冰覆蓋,第一次沒有去管她,任由她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3
次日清晨發生的事,讓我的情緒徹底失控。
我下樓買早餐時碰到了顧誠, 他攔著滿眼血絲的我,指著我皺巴巴的衣服嘲諷道:“怎麼,昨天晚上是數星星數到天亮嗎?”
我不想搭理他,麵無表情的繞過他。
可他卻上前一步繼續攔著我,臉上的挑釁之意更甚:“雪兒可都跟我說了,你們在一起九年,她早就對你厭煩了,結果你像個狗皮膏藥似的非得纏著她。識趣點,早點放手吧。”
我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冷漠的說:“我們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嘴。”
見狀,顧誠音量驟增,威脅道:“你不要不識好歹,惹惱了我,分分鐘讓你從公司滾蛋。”
“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話音剛落,快步趕來的蘇晴雪抬手就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被打懵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隻見她對顧誠卑躬屈膝,連聲抱歉。
“顧總監,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不懂事。喬川,趕緊過來給顧總監賠罪。”
“蘇晴雪!”怒火幾乎要將我點燃,我無法相信她居然會這麼對我,“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蘇晴雪不顧形象衝我吼道:“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你今天必須給顧總監道歉!你知道顧總監的爸爸是誰嗎?跟他作對,你是不是不想在這裏混了?”
她的聲音回蕩在清晨的空氣中,引得許多趕早高峰的人紛紛側目。
顧誠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掩飾的得意,他當著我的麵把手搭到蘇晴雪的肩膀上,趁機揩油。
“看在你的麵子上,這次我暫且放過他。但下次,就沒那麼簡單了。”
說著,他以一種近乎寵溺的姿態,輕輕捏了捏蘇晴雪白皙柔嫩的臉頰,動作自然而親昵,仿佛這是他們之間無需言語便能理解的默契。
蘇晴雪拉著馬上要氣炸了的我回了家,一進門就怒氣衝衝的把包包摔到了地上。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你知不知道顧誠的爸爸是公司的大股東,他一句話就能讓咱倆吃不了兜著走。”
她滿眼失望的看著我,好像我是一個不可雕的朽木。
我沒有理會她的責罵,低下頭,撿起那個被隨意扔在地上的chanel包包,我忍不住輕聲發問:“你不是最寶貝這個包了嗎?”
她冷笑一聲,滿是不屑的說道:“這種款式早就過時了,誰還看得上。等發了年終獎,我第一個就把它換掉。”
我心中一緊,酸楚湧上心頭,卻無力反駁。
她不僅看不上這個包包了,連帶送包的人也看不上了。
原來,不僅男人會變心,就連女人,也會如此輕易地厭倦曾經的一切。
剛入職的時候,她羨慕別的同事都有名牌包包,我加班工作半年才給她買了這個包。
當時她激動的無以複加,逢人就炫耀她的包包,聲稱她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此生非我不嫁。
我因為不停的加班累得幾乎睜不開眼,但看她那麼開心,還是忍不住調笑:“一個chanel就把你收買了?”
“我媳婦值得世間所有美好,等以後掙了錢,我給你買更貴更好的包包,讓你每天換著背,好不好?”
當時她開心的手舞足蹈,呲著個大牙對我猛吹好幾天彩虹屁。
可是後來,我真的賺了越來越多的錢,也給她買了越來越多的名牌包包,可是我們的心卻越來越遠了。
蘇晴雪的咆哮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我看著麵前這個憤怒的女人,心中五味雜陳。
我們曾那樣純粹地相愛,沒有算計,沒有偽裝,可如今,一切都已隨風而逝。
我們,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4
我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蘇晴雪一通亂砸。
碎了一地的情侶杯,曾是我們戀愛三周年的甜蜜見證;麵目全非的暴力熊,每一塊都都承載我們的歡笑與努力;被她連根拔起的梔子花,更是飽含我們對愛情長久的期盼......
現在,這一切美好在她手中化為烏有,正如我們的感情,一步步走向崩潰的邊緣。
雖然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麵,親眼看到愛情幻滅的我還是心痛到無法呼吸。
我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透漏出難以言喻的落寞:“蘇晴雪,我們......分手吧。”
蘇晴雪的臉色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憤怒的火焰徹底吞噬。她猛地衝到我麵前,手掌帶著不可遏製的力道,狠狠扇在我的臉頰上,聲音撕裂了空氣:“你有什麼資格說分手?你這樣的窮小子,沒本事沒背景,我當初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了!”
我用舌頭輕抵有些腫起來的臉頰,勾唇一笑:“那你現在複明了?”
感受到我周身散發出的寒意,蘇晴雪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低頭避開我的目光,聲音低沉而決絕:“喬川,別怪我,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厭倦了這種捉襟見肘的生活,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
靜靜的看著她收拾著自己的行李,我心如刀割,半晌才問出這個最紮心的問題:“所以,你是因為我窮才離開我的嗎?”
她手上動作沒停,沉默半晌,說道:
“顧誠是本地人,家境優渥,能夠給我更好的生活。”
“這樣的男朋友,父母喜歡,帶出去也有麵子。”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會不懂。”
蘇晴雪的話語,字字如刀,將我割的體無完膚。
原來這份感情裏,她早已抽身離開,奔向那個最優選擇,隻有我還傻傻的在原地等她。
直到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愛的一直是記憶中單純善良的她,而非眼前這個被欲望吞噬的蘇晴雪。
見我沒有反應,蘇晴雪拉著行李箱走了,打開門後,她最後回頭看了我一眼:“喬川,你要是願意,以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我被氣笑了,不知道作為出軌方,她哪來的臉對我說這句話。
“你可別這麼說,我承受不起。剩下的東西我還找搬家公司給你送過去。咱倆,再也不見。”
5
因為在同一個公司上班,雖然分手了,我們還是總會碰到。
畢竟我又總不能為了她連錢都不賺了吧。
我手裏一個新藥已經研發成功,臨床試用的效果也很好,隻等最後上市,宣傳推廣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這是我們部門所有員工兩年努力的結果,我不能因為個人感情問題而置我手底下幾十號人於不顧。
為了大家,我化悲憤為力量,不眠不休的整理著臨床試用數據,隻為能夠盡快上市。
畢竟情場已經失意了,職場再失意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助理看不下去,忍不住勸我:“川哥,你這麼拚命可不行啊,好歹吃點飯,歇一歇,千萬別把自己累垮了。”
我笑著搖搖頭,灌下一口紅牛,試圖驅散全身的疲憊:“不拚不行啊。市場上瞬息萬變,最先上市才能搶占先機啊。”
......
像是冥冥中注定今天我要走背字似的。
明明我都已經加班到深夜了,卻還是在停車場碰到了顧誠和蘇晴雪。
看我過來,顧誠從瑪莎拉蒂上下來,雙手插兜,帶著他那不可一世的姿態,譏諷道: “喲,這不是研發組的拚命三郎嗎?這麼拚命也就隻能買得起十多萬的破車,真是可憐可歎。”
見我沒有說話,他轉而向坐在副駕駛的蘇晴雪求證:“雪兒,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蘇晴雪臉色漲的通紅,尷尬的衝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沒想到她這個舉動竟然惹惱了顧誠,他死死的盯著我,繼續挑釁道:“喬川,識相的馬上從公司主動辭職,等我親自動手把你趕出去可就沒那麼好看了。”
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滿臉不屑的說道:“顧大主管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了些,研發部的事,你還是少操心吧。”
我的話徹底激怒了顧誠,他用手指著我,氣急敗壞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惹惱了我,我讓你在整個江城都找不到工作。”
“哦?”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為所動:“你爸不會是董事長吧?那麼霸氣。”
顧誠被我氣的臉色鐵青,而蘇晴雪,或許是被我的態度激怒,探身窗外,言辭尖銳:
“最看不得你這副假清高的嘴臉,你以為你是誰啊?”
“顧誠說的沒錯,就你這種愣頭青,早晚把身邊的人都害死!”
察覺到他們又要背後搞小動作,我語氣冰冷的問道:“你們又想幹嘛?”
“喲,著急了?我們偏不告訴你。”
說完這句話,顧誠一腳油門駛出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