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國慶休假前一晚，老公召集全體員工，正要和我官宣，他的笨蛋小助理卻突然穿著婚紗闖了進來。

「顧夜霆，我來嫁你了。」

他非但沒拒絕，反倒眼眸含笑，提拔她為副總。

公司全體員工都在為他們的愛情歡呼。

旁邊人見我僵在一側，忍不住提醒：

「許秘書，你跟了顧總九年，這大喜的日子總得表示一下吧！」

我笑著走上台，摘下婚戒丟給她：

「結婚沒有戒指怎麼行？諾，送你了。」

「許秘書，怪不得你今天穿這麼隆重的禮服，原來早就知道了內部消息，防著我們呢。」

同事們笑著打趣我，暗示我這麼懂事，馬上就要升職加薪了。

我卻渾身冰冷，根本笑不出聲。

和顧夜霆隱婚九年，他以公司不能辦公室戀情為由，駁回了我的公開請求。

直到兩天前，我幫公司談下價值三億的項目後，他才答應我在國慶前公開我們的關係。

和他結婚沒有彩禮沒有婚宴，甚至日常生活開銷我們都要AA，這禮服是我為了能配得上他，攢了半年工資定製的。

為了這次官宣，我緊張的徹夜難眠，滿懷期待的盼著這次公開。

卻沒想到我竟成了全場最大的笑話。

我舉起僵硬的手臂，拍手祝福：

「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其他員工還以為這是顧夜霆的指示，跟著大聲附和。

一時間，原本甜蜜的二人此刻尷尬極了。

顧夜霆的白月光孟瑤提著婚紗擋在我身前，拽著我的手神情慌張：

「許小姐，你聽我解釋......」

她話才說到一半，忽然開始大喘氣，呼吸不上來。

顧夜霆頓時慌了：

「瑤瑤這是哮喘發作了，快備車去醫院！」

浪漫求婚秒變鬧劇，人群急切的議論著。

他焦急的將孟瑤打橫抱起，隨手一推將我掀翻在地。

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上了車。

顧夜霆正焦急地為昏迷的孟瑤擦汗，黑色的眸子裏帶著深深的憐惜與懊惱，仿佛這才是他結婚了九年的妻子。

而躺著的孟瑤長長的眼睫毛在顫動，呼吸早就平穩了，一看就知道是在裝病。

我揉著扭傷的腳踝，懶得拆穿她這幼稚的小把戲。

可聰明如顧夜霆卻像是眼瞎般，根本沒看出來，反倒是將婚戒狠狠砸向我，滿臉陰鬱：

「瑤瑤有哮喘，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在這麼多人麵前刺激她。」

「你胡鬧也該有個度！」

以前，隻要和孟瑤相關的事，我們都會吵得很凶。

更何況這次顧夜霆說好的公開，都被孟瑤故意破壞了，我貼心的送上婚戒，真心的祝福他們，他倒反過來怪我鬧事。

換做平時我早撕破臉皮和他大吵一架，但想起孟瑤穿著婚紗來求娶時，顧夜霆一向生冷的眸子裏，升騰的卻是滿滿的愛意。

我才明白，這九年來所謂的幸福婚姻，不過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心如死灰，語氣也及其平淡：

「嗯，明白了，不會有下次了。」

顧夜霆頗為詫異的望向我，語氣軟了下來，解釋道：

「瑤瑤她生病了，我擔心她出事，才依著她的。」

我握緊拳頭，就算孟瑤生病了，照顧她的職責也輪不到顧夜霆這個外人頭上。

可顧夜霆卻把我當成傻子，總拿這個借口糊弄我。

起初我還真的信了他的鬼話，認為他隻是心地善良。

我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熟悉場景，內心深處的對顧夜霆的愛也隨著一起離去。

作為他的貼身秘書，我承擔他大大小小所有瑣事，飲食及其不規律。

有次我胃病犯了，痛到滿頭大汗，臉色慘白。

可他卻冷漠無比的打翻了我的胃藥，陰冷的眼底深處帶著深深的厭惡：

「許書婷你長能耐了，瑤瑤的哮喘是天生的，我隻是像個哥哥一樣對她照顧多了些，你有必要玩裝病爭寵那套嗎？」

我跪在地上一點點撿著藥片吞下腹，淚水糊了我滿臉，胃絞痛都蓋不過他給我帶來的傷痛。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哪是什麼好心腸，不過是對孟瑤動真心了。

「嗯，我知道。」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裏，我拿著手機接受了國外大公司的工作任命。

對麵秒回。

「許小姐歡迎你的加入，住所都安排好了，你什麼時候出發，我來接你」

「明天。」

為了守著顧夜霆，我放棄了自己的前途。

如今我累了，這段婚姻我不要了，往後餘生，我隻為自己而活。

見我一言不發的拿著手機，顧夜霆的神色又冷了幾分：

「你害的瑤瑤病成這樣，還有心情閑聊？」

「我剛剛訂好了高級病房，你們到了之後可以直接入住。」

我頭也沒抬直接買好了機票。

曾經愛惜不已的戒指被我隨手丟在座位上，孤零零的就像個小醜一般。

車裏瞬間寂靜下來，顧夜霆啞然，以為誤會了我，尷尬的說要給我報銷。

「聽話一點，等瑤瑤病好了些，我們再公開，免得刺激了她。」

顧夜霆直接給我轉了五十萬，還真是大方。

「嗯。」

我收都懶得收，更何況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下次了。

2

我獨自一人回到家中。

碩大的房間隻有一片死寂，不過我早就習慣了。

我默默的收拾東西，給媽媽打了個電話過去，讓她也準備好，畢竟明天我們就要離開了。

首飾盒裏琳琅滿目，擺放的都是名牌手表，隻有對綠豆大的金色耳釘是屬於我的。

十年前，我和顧夜霆還在戀愛階段時，他怕我耳朵過敏，花光了全身積蓄給我買的純金耳釘。

為此我感動的抱著他哭，果斷放棄各大公司的工作邀約，陪他白手起家，心甘情願做他的小秘書。

自那之後，我再沒收過他的禮物。

每年重大節日都是我做好一大桌子菜，精心準備禮物，這次結婚紀念日也不例外。

我精心挑選的領帶被隨手丟在桌邊，都還沒拆封。

桌上擺放著精致的禮盒，裏麵放著一全套厚重的純金首飾，還有一張銀行卡。

本以為顧夜霆終於開竅了，還知道給我補上九周年禮物，可在打開賀卡的那一刻，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恭喜孟瑤加入公司滿一百天，未來再接再厲】

顧夜霆的筆跡一直很潦草，前段時間忽然提出要練楷書，我竟然覺得是自己多年來的勸說起了作用。

翻開抽屜一看，那厚厚一打練習紙上重複的18個字，似乎每一個字都在嘲笑我的愚蠢。

這耳釘我愛惜了十年，都舍不得戴，一直放在密封袋裏封存著。

如今拿出一看，金色居然都褪色了，露出了黑漆漆的本色。

心臟一陣劇烈的抽痛，我慘笑一聲。

困住了我十年的禮物，居然是假的。

我猛地將耳釘丟進了垃圾桶，連同那份未拆封的領帶一並丟了。

忙活完已經十二點了。

知道這次他也不會回來，我洗漱完便去客房休息。

沒想到三更半夜的時候竟被吵醒了。

「許書婷，你人呢？」

顧夜霆大聲的喊我。

以前不管多晚我都等他回來，端上洗腳水，再給他煮份宵夜。

現在我一個彈射起床，在他趕到前將房門上鎖。

怪事！

他去照顧孟瑤通常都是徹夜不歸，今天才三點怎麼就回來了。

「許書婷，你沒睡為什麼不理我？」

之前每次孟瑤生病，顧夜霆便整宿照顧她不回家。

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出事了，電話打不通就報警了。

結果顧夜霆好好的待在孟瑤的家裏，給她端茶倒水。

我急的滿頭大汗，他卻訓斥我浪費警力。

之前嫌棄我煩人，現在又嫌棄我不理他。

神經。

我無語的翻個身，繼續睡覺。

屋外，顧夜霆拍門聲持續傳來，到了後麵還帶著些許怒意。

「照顧了瑤瑤一天，我都快累死了，你別胡鬧了，趕緊給我下完麵吃。」

「再端盆熱水來，幫我捏捏腳。」

我卻懶得搭理，將被子蓋在頭上，翻身直接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令我意外的是，顧夜霆居然沒有去找他的好妹妹，反倒是在廚房準備起了早餐。

「起了？喝點熱粥暖暖胃。」

顧夜霆招呼我喝粥，隻是臉色有些難看。

我知道，這是他在給我台階下。

「快點吃，待會我還要去給瑤瑤送早餐呢。」

「她可不像你這麼斤斤計較，不僅勸我別跟你吵架，還不需要你跟她道歉，你就偷著樂吧。」

聞言，我立馬放下了碗筷。

原來這是為孟瑤精心準備的營養早餐，我不過是順帶的。

也是，一向冷漠的他，又怎麼可能主動做早餐來討好我？

不過現在，我也懶得跟他再多說什麼，直接將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他。

「走之前，先把這個簽了吧。」

他看都沒看一眼便推了回來：

「合同？我晚會兒才去公司，什麼時候簽都行，粥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說罷，他提著飯盒興高采烈地就要出門。

我看著他急不可耐的模樣，無語道：

「這是離婚協議書。」

他頓時停下腳步。

3

顧夜霆回頭，一副「我終於看穿你小把戲」的模樣：

「還嘴硬說自己沒有生氣？」

「我不就是答應她的求婚嗎？那隻是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何況我都娶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滿臉的無所謂。

「離婚吧，我成全你們的愛情。」

顧夜霆腳步一頓，秀眉緊緊皺成一團：

「說多少遍了，我們之間隻是普通上下級關係，許書婷，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學小年輕玩吃醋這套呢？」

每次鬧矛盾他都拿出這套說辭，以前我還會辯駁一二，可現在早就聽膩了。

「嗯，我懂，普通關係。」

這次我沒鬧，他卻生氣了。

「許書婷，你這是什麼態度？我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嗎？」

「沒什麼，你快去給她送飯吧，讓病人挨餓不好。」

我語氣平淡，半點情緒都沒有。

砰！

飯盒重重砸在桌上。

顧夜霆滿臉怒容，失望的盯著我看。

「我伺候一個病人已經很累了，你不幫忙就算了，能不能不要再胡攪蠻纏了？」

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我原以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可這一刻仍舊錯愕的望著他。

想到孟瑤朋友圈發的視頻，裏麵顧夜霆卑躬屈膝親自伺候給她喂飯，那滿眼的溫柔是我從未見過的光彩。

十年相伴，卻抵不過旁人百日。

聽著顧夜霆一句句嗬斥，我懶得浪費口舌一言未發。

顧夜霆怒火中燒，最後還是怕耽誤寶貴時間，才舍得停下教訓，摔門而出。

助理接連給我發了十幾條消息，讓我去處理工作。

我讓他直接去找顧夜霆，轉手向人事部遞交辭呈。

人事經理駁回了我的申請。

「許秘書，顧總說了，讓你親自去跟他談。」

他不是正陪著孟瑤嗎？哪來的時間管我的閑事。

我接連給他打了三五通電話，全是無人接聽。

我熟練的點開孟瑤的朋友圈，果不其然找到了顧夜霆的蹤跡。

今天孟瑤出院了，顧夜霆親自接她回公司接風洗塵。

我打車趕去公司。

路上同事們見了我，紛紛避之不及。

「許秘書要倒黴了，聽說她在年會上把顧總的心肝寶貝氣病了。」

「她不是顧總身邊的紅人嗎？」

「誰家紅人九年都還隻是個小秘書啊？就你蠢。」

我一腳邁進電梯，心卻沉到了穀底。

旁人一眼都能看明白的事，偏偏就我愚蠢。

我談下數不盡的業績，還是當了九年的小秘書。

孟瑤才來三個月，連電腦都沒摸熟就升副總了。

愛在誰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嗎？

可我卻在害得自己遍體鱗傷之後，才幡然醒悟。

電梯門一打開，就聽到鬧哄哄的一片，全是在慶賀孟瑤出院。

二十出頭的孟瑤站在人群中一個個握手，因為得到總裁的垂簾，就連她的上司都得對她點頭哈腰。

「孟副總，你和顧總什麼時候結婚啊？可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這婚禮一辦，來年再生個大胖小子，孟姐你可是人生贏家啊。」

孟瑤一陣臉紅，直盯著顧夜霆看。

顧夜霆笑而不語，像是默認了一般。

我隻覺得可笑。

曾經，有人察覺到我和顧夜霆之間的氣氛微妙，在公司傳過一點點流言蜚語。

那時顧夜霆氣的火冒三丈，將那個員工開除後，嚴令禁止公司亂傳八卦。

而自從孟瑤到來後，這條鐵規就被廢除了。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聽八卦，隻是討厭我。

我一出現，全場寂靜，大家看向我的目光帶著鄙夷和玩味，似乎想看看我這個得罪總裁的秘書會落得什麼下場。

「呦，這不是要辭職的許秘書嗎？」顧夜霆見我來了，冰冷的眼神朝我掃射而來。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你遲到了兩個小時，算曠工半天。」

我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可我忍了十年，也懶再忍了。

而且我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他還死咬著不放。

真當全世界都圍著他轉？

見我遲遲不說話，顧夜霆臉色越發難看：

「你不是說自己能力不行嗎？秘書的活幹不了，那就調到保潔部去工作。」

說自己能力不行，隻是個辭職的借口罷了。

這些年來我為公司談了多少業務，身為總裁的顧夜霆能不知道嗎？

如今為了羞辱我，連這話都說得出口。

真是有夠幼稚的。

孟瑤變了臉色，拉著顧夜霆的手臂，假惺惺的開口道：

「夜霆哥哥這樣不好吧，許秘書的業務能力很強的。」

其他員工也麵麵相覷，畢竟我為公司的付出，人盡皆知。

我早就厭煩了這種無意義的爭鬥，擺擺手：

「沒那個必要，趕緊簽字吧。」

顧夜霆一愣，張著嘴巴正要開口。

站在他身側的孟瑤眼眶瞬間發紅，隱隱有淚花在閃縮：

「說到底還是我德不配位，我這副總的位置還是讓給許秘書好了。」

「你是憑能力升上去的，我看誰敢說你閑話！」

顧夜霆安撫完孟瑤後，以為我還在鬧，不耐煩的對我吼道：

「你先去保潔幹著，等以後公司上市了，你在家享清福就行了，我會養你！」

是要我在家生娃帶娃做家務，還伸手向他要錢，免費保姆的那種養嗎？

嗬嗬！

忽悠傻子呢？

我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打斷道：

「不好意思兩位，我要趕飛機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我停下腳步回頭，衝著顧夜霆得意一笑：

「哦，差點忘了，我們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