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辭的小腿粉碎骨折,背部也被劃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猙獰傷口。
等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進了醫院,身邊隻有霍雲晨。
看見他醒了,霍雲晨立刻湊上前來。
“宴辭哥,你沒事吧?昨晚我也沒想到新月姐和清雪姐都會過來護著我,應該是因為她們知道我從小就膽子小,怕我受傷,所以才疏忽了你,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腿上的痛感絲絲縷縷傳來,顧宴辭沒有力氣聽他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剛要叫護士換藥,餘光卻掃到了他脖子間掛著的兩個平安符。
他定睛細看,發現這和他十年前去西郊寺,為阮新月和沈清雪求來的平安符一模一樣。
他猛地抓住霍雲晨的手,“你脖子上掛的是什麼東西?”
霍雲晨見他在意,滿臉炫耀地舉到了他眼前。
“這個啊,是前幾天新月姐和清雪姐送我的……”
話說到一半,阮新月和沈清雪就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顧宴辭攥著那兩個平安符,兩人神色都微微變了幾分,連忙解釋了起來。
“宴辭,你不要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和沈清雪一個是首富,一個是教授,每天前呼後擁,無數人保護著,根本不會出什麼事,雲晨身體不好,我們才商量著把這平安符給了他。”
“是啊,昨天晚上事情發生的突然,我們沒保護好你,是我們的疏忽,我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你要是有氣就衝我們發,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
這些似是而非的借口,顧宴辭已經聽得不想再聽了。
生死之際,人會做出本能的反應,保護潛意識裏更重要的東西。
她們之所以會拋下他,不過是他已經不是她們心裏最重要最關心的那個人而已。
又何必再說這麼一堆車軲轆話,來騙人騙己呢?
他苦笑著放下平安符,最後語氣隻剩下無力。
“你們想給,就給吧。”
反正,他已經要離開了。
顧宴辭住院這幾天,阮新月和沈清雪輪流在醫院守著。
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會準時準點送到病床前,葷素搭配,營養全麵;夜裏他睡著了,床邊還有人徹夜不眠守著夜,生怕他在夢裏撞到傷口;他看雜誌時眼神在某個物件上多停留了幾秒,第二天東西就送到了醫院……
將養了幾天,顧宴辭的傷口慢慢愈合了。
出院這天,她們卻缺席了。
阮新月的秘書,和沈清雪的助理恭敬地低著頭,各自為boss找了個挑不出錯的借口。
顧宴辭什麼也沒說,跟著他們離開了醫院,坐上了回家的車。
剛上車,他就看見了霍雲晨最新發布的朋友圈。
“去孤兒院獻愛心,不小心被東西砸到小腿了,好痛啊嗚嗚嗚嗚。”
他不再追究阮新月和沈清雪究竟去做什麼了,合上了眼睛。
係統麵板顯示,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隻剩下最後三天了。
倒計時前三天,顧宴辭決定銷毀自己在這世界上的所有痕跡。
他去了幾所學校,把刻在桌上和牆上的字,都磨掉了;
隨後回了孤兒院一趟,把埋在樹底下的心願盒挖了出來,全部撕爛了;
然後去了寺廟一趟,把幾年前掛上的鎖解開,丟進了垃圾桶裏……
凡是所有曾留下他們三個人足跡的地方,顧宴辭都重新去一趟。
然後,親手把那些曾視作最美好的回憶,一一銷毀。
再沒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