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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國慶節前一晚,兒子難得主動給我們老兩口打了電話。

“爸,媽,我明天帶女朋友一起回來啊。”李誌浩說得很是理所當然,“你們可得準備個大紅包。”

“什麼?!”

我和李鬆明麵麵相覷,兒子才大二,什麼時候已經談了女朋友?

從來沒聽他提起過,還到了要帶回家來的地步?

我正想細問,卻又聽到他似是捂住了聽筒,小聲又不耐煩地下命令:

“對了,媽,你可快去買兩件新衣服穿加捯飭捯飭自己吧,別天天打扮的土裏土氣的,讓人家看不起。”

電話又被掛斷了,我的話又被哽在了喉嚨裏。

當了二十多年的人民教師,我自認為每日也是穿著得體,雖然樸素了些,可也不至於被自己的兒子這麼嫌棄吧。

“這小子,真的是越來越不像話!”李鬆明也很是不滿。

嘴上抱怨著兒子的不懂事,我們還是連夜把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

一大早,又穿上了自己最新的衣服,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肉好菜,等著兒子回來。

然而,當他帶著女友踏入家門的那一刻,我便意識到,這個國慶注定不會平靜。

跟在兒子身後的女孩子,穿著暴露,妝容濃重,她的金光閃閃的首飾和高跟鞋與我們家簡樸的環境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環顧四周,眼裏是不加掩飾的嫌棄:“這就是你們的家啊,還真是......樸素哈。”

我盡力保持禮貌,微笑著迎接她:“是的,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

她沒有回應,隻是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轉向李誌浩,聲音嬌滴滴的:“親愛的,這裏怎麼這麼舊啊,我們晚上能去城裏住酒店嗎?”

這孩子怎麼這樣?

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瞪向自己的兒子。

可李誌浩竟然連忙點頭,一副討好的樣子:“當然可以啊,寶貝,你想怎麼樣都行。”

李鬆明也皺起了眉頭,但他還是試圖緩和氣氛:“誌浩,就先在家裏坐坐吧,我們準備了一些家常菜。”

李誌浩的女友卻不願意配合,她繼續抱怨:“這種小縣城的東西能吃嗎?我可不想拉肚子。”

兒子也沒有為我們辯解,反而附和道:“寶貝,我知道你習慣大城市的生活,這裏確實有點落後。跟實在是委屈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聲音也提高了:“李誌浩,這裏是生你養你的地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兒子的女友冷笑著:“喲,生氣啦?看來你們是真的不懂外麵的世界哦,還把這小破縣城當個寶呢。”

李鬆明也忍不住了,他的聲音中帶著怒氣:“李誌浩,你帶回來的這是什麼人?她這樣對你爸媽說話,你不覺得過分嗎?”

兒子卻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爸媽,你們就別介意了。我女朋友叫王伊伊,她可是個網紅博主呢,人家確實是大城市的人,而且性子一向這樣直爽。”

直爽?我心中冷笑,這分明是無禮和傲慢。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保持冷靜:“誌浩,你應該知道,對父母應該要有起碼的尊重。”

王伊伊卻又一次打斷了我:“尊重?你們這種小地方的人懂什麼尊重?誌浩,你看看你家,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李誌浩沒有反駁,他隻是在努力地哄他女朋友:“伊伊,別生氣了,咱們就將就一天吧,明天我就帶你去城裏的五星級酒店。”

我感到一陣無力,我的兒子,我曾經引以為傲的兒子,竟然為了這樣一個女子,忘記了自己的根,忘記了做人的基本禮貌。

李鬆明終於爆發了:“李誌浩,你太讓我們失望了。這樣的女生不可能進我們李家的門!”

李浩的女友卻毫不在意:“失望?你們這種小地方的人,能有什麼出息?跟誰樂意進你們家門是的!”

她拉著行李箱扭頭就走,隻甩下一句話,“我先回北京了。李誌浩,你拿到錢也早點滾回來,我最多等你三天。”

兒子狠狠瞪了我們一眼,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那一大桌子菜,涼了個徹底,誰也沒有心情去吃上一口。

李誌浩過了很久才一個人回來,陰沉著臉。

他衝還在沙發上等著他回家的我們咆哮,“我好不容易才讓伊伊答應做我女朋友,求著她和我一起回家!你們怎麼這麼能壞事啊!”

我被他氣得聲音都在抖,“你到底被灌了什麼迷魂湯啊你?她這麼貶低生你養你的父母,你卻隻怪我們沒有好好哄著她?”

“她說錯什麼了?你們就是小地方的窮酸教師啊!”李誌浩大聲嚷嚷著,“我同學的父母不是大老板就是當大官的,人家是城裏人,都看不上我們家不是很正常嗎?”

李鬆明氣得揚起了巴掌,卻被已經長得比他高了的兒子一把抓住了手腕,狠狠推開。

“還想打我?我已經不是可以被你們拿捏的小孩子了!”兒子的聲音冷漠到讓我分外陌生,“你們根本不配擁有我這麼優秀的兒子,隻會拖後腿。”

眼淚從我眼裏滾落而下,李誌浩卻無動於衷,隻是理直氣壯地通知我們:

“實話和你們說了吧,我準備休學和伊伊一起去美國創業。她認識那邊的大老板,一定能賺到大錢。我回來,是要找你們在休學申請上簽字的。”

“另外,你們準備一下,給我打二十萬塊錢吧。我知道你們窮的很,多了估計你們也沒有,我再另外想辦法吧。”

我和李鬆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然也不可能同意他如此荒誕的要求。

這一晚,我們和兒子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吵。

李誌浩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不滿:“你們永遠隻關心分數和排名,從來不關心我真正想要什麼!”

我感到一陣無力,聲音顫抖:“李誌浩,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放棄學業,和這樣一個......”

可他的眼神近乎挑釁:“你們這些老古董,根本不懂愛情和自由。”

李鬆明也試圖插話:“李誌浩,你現在還不成熟,很多決定需要深思熟慮。”

但兒子根本不聽,他冷笑著:“你們所謂的深思熟慮,就是讓我按照你們鋪好的路走,我早就受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兒子,放棄清華的學業休學出國實在太可惜了,何況你和那個女孩在一起,我們真的不放心......”

“夠了!”李誌浩打斷了我,“我都沒指望過你們兩個老古板理解。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和她一起去美國,追求我的夢想。”

他甚至下了最後通牒,“要麼給錢,要麼斷絕關係,你們自己選吧。”

我們辛辛苦苦養育了二十年的兒子,對我們徹底撕下了從前乖巧的假麵,歇斯底裏,惡語相向。

我和李鬆明堅決反對,我們拒絕在休學申請上簽字,更不願意資助他們這樣跑去美國。

我們甚至退了一步,可以不管他交女朋友,隻希望他能夠完成學業,然後再考慮出國深造的事情。

可李誌浩卻認為我們是不可理喻的。

“你們可別後悔!”他撂下了狠話。

然後再次摔門而去。

3

我們的兒子,把我們給網暴了。

我和李鬆明,一輩子的人民教師,勤懇正直,竟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掛在了網絡的恥辱柱上。

一開始我們還沒發現,隻是感覺最近有點奇怪。

周圍開始有人對我們指指點點,連相熟的幾個老鄰居都常常躲著我們。

走在小區裏,總能感覺到背後有人在小聲對我們冷嘲熱諷。

直到我們發現,起因竟然是兒子李誌浩的網紅女友在網上發布了一段視頻。

視頻中,王伊伊聲淚俱下地抱怨,她第一次上門就被男朋友的父母歧視,並且掃地出門。

李誌浩也出鏡了,他親口控訴我們從小到大是如何的控製狂,打壓他,不讓他做選擇,不相信他一個清華高材生做出的判斷。

他把自己比作被耽誤的神童仲永,把我們塑造成阻礙他們追求夢想的無知父母,把他的女朋友捧成勇敢追愛卻被羞辱的小白花。

因為王伊伊確實有一些粉絲,而且他們還在我們本地的論壇和社區做了投放,視頻的衝突和情緒渲染的也很強烈,竟然引發了巨大的點擊量和討論。

不明真相的網友紛紛指責我和愛人自己沒見識還耽誤優秀兒子的發展。

年輕人借機吐槽自己的奇葩父母,中老年人抱怨自己孩子如果這麼優秀他們肯定能做的更好。

而原本對我們羨慕或嫉妒的熟人,也紛紛嘲笑我們教子無方、像個笑話。

也有少量網友為我們鳴不平,“再怎麼樣也是生養你的父母吧。真是父母把你放心上,你把父母放網上。”

可是這樣的言論也很快就被淹沒在了對我和李鬆明的抨擊裏。

我和李鬆明感到無比的心痛和無助,我們隻是希望兒子能夠有一個穩定和光明的未來,卻遭受了這樣的誤解和攻擊。

而他隻是想以此來威脅我們打錢而已。

他可能也是心虛吧,一直不敢接我們的電話,還拉黑了我們的微信,隻是時不時發短信讓我們打錢。

我們沒有妥協。

可我們也沒有想到,兒子竟然膽大到偽造了我們簽名交了休學申請,麻利地帶著王伊伊跑去了美國。

而這一切,我們還是刷到王伊伊最新發布的定位在拉斯維加斯的炫耀視頻才得知的。

怪不得電話徹底打不通了。

李鬆明被氣得高血壓發作,當場叫了救護車。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我焦頭爛額給愛人辦理住院手續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陌生的電話。

“林女士嗎?你是李誌浩的媽媽吧?他在我們借的網貸快要逾期了喔。”

“他拿了你們現在的房產做抵押,逾期房子要被拍賣,你兒子的征信也會大受影響的哈。”

“他的電話現在打不通,我們隻能聯係你了。子債母償哈。”

“八十萬,一個月內還清哈。聽說你和你老公都是老師?應該做不出賴賬的事情吧?”

“喂?喂?林女士你還在聽嗎?”

腦海中一團亂麻,我連手機什麼時候摔落在地的,都沒注意。

4

我的頭發,一夜間就白了一半。

深思熟慮後,我拒絕了網貸平台的催收。

並告知他,我懂法,沒有取得我與丈夫的授權書,房產抵押應當是無效的。

他們的這種網貸,大概率也並不合法合規。

更何況,錢,是李誌浩借的,他已經成年了,應該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作為父母,我們已經認真把他撫養成人,並不欠他什麼。

李誌浩找的應該不是什麼正規的平台,不然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給他一個學生借出這麼多錢。

他們的手段挺臟的。

給所有的親戚朋友打電話,到學校去告狀鬧事,在我們家門口潑油漆。

經曆過被親生兒子網暴的我,並沒有多懼怕這些。

隻是默默收集了證據,報了警。

網貸平台見狀,終於偃旗息鼓,不再糾纏我,隻是臨走前撂下狠話,說把李誌浩的征信已徹底拉黑。

估計他們又想方設法聯係上了遠在國外的李誌浩並威脅了他,這晚,我久違地接到了兒子的電話。

“媽,你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嗎?”李誌浩氣急敗壞的嗓音,穿過大洋彼岸,還是可以刺痛我的心。

我近乎哽咽地告訴他,“你爸都被你氣得高血壓發作了。兒子,你快點回來吧,還不上的錢我們可以和你一起想辦法......”

“我不回去!”他近乎粗暴地打斷了我,“我告訴你,美國的空氣裏都是錢的味道,美國的月亮就是比中國的圓!別想騙我回去!”

那一刻,我終於承認了自己教育的徹底失敗。

我的兒子,崇洋媚外,是非不分,哪怕再聰明,也是個實打實的白眼狼。

我盡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告訴他,“李誌浩,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你願意回頭,做父母的不會不管你。但你執迷不悟,我們不會無底線給你兜底。”

兒子依舊張狂,“嚇唬誰呢。你們就我這麼一個寶貝兒子,錢不給我給誰啊?我勸你們還是早點配合我,不然之後沒人給你們養老送終......”

我沒有聽下去,第一次主動掛了兒子的電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誌浩再無音訊,仿佛他的生活已經與我們全然無關。

我試圖不去想他,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教學和照顧李鬆明中。

但每當夜深人靜,那份空缺和難過總是如影隨形。

直到又一個電話,徹底擊垮了我。

電話那頭是嘈雜的電子音,聲音急促而顫抖:“阿姨,李誌浩出事了,他......他在國外遭遇車禍,人可能沒了。”

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隻有心臟的劇烈跳動提醒著我這殘酷的現實。

哪怕話說得再狠,兒子終歸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那邊甚至傳真過來了一份死亡證明。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這一切我甚至不敢告訴還在住院的丈夫。

可我真的要扛不住了。

我也病倒了,在病床上還在一遍又一遍地打兒子永遠撥不通的電話,並聯係人幫忙辦理出國手續。

我還在王伊伊的視頻賬號下瘋狂留言,請她告知我兒子的最新狀況,但所有的消息都像是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應。

直到我好不容易辦好簽證準備買機票飛去美國時,我居然又接到了兒子的電話。

他依舊很不耐煩:“不要找了,我還活著呢,隻是想擺脫網貸平台追債,順便嚇嚇你們。”

我愣住了,第一反應是驚喜,緊接著洶湧而來的是無盡的悲哀。

我顫抖著手,問他:“為什麼?我是你的媽媽啊......”

李誌浩還頗為得意:“誰要你總是束縛我,說教我。現在知道失去我的痛苦了吧?我跟你講,後悔了就早點籌錢幫我。”

我感到一陣暈眩,久久無言。

而他還在遊說我們給他錢。

“你不用再打來了,我和你爸,往後就當你死了吧。”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回複了他。

那一刻,我知道,我和李誌浩的母子緣分,應該是盡了。

5

時間是治愈一切創傷的良藥,但有些傷口太深,愈合的過程漫長而痛苦。

待丈夫李鬆明徹底痊愈出院,我委婉地把兒子借錢的醜聞和假死的鬧劇告訴了他。

他沉默了很久,原本一直挺拔的脊背也有了幾分佝僂。

“婉婉,辛苦你了。”最終,李鬆明做出了和我一樣的決定,“我們就當,沒有過這個兒子吧。”

我們的生活變得異常平靜,但這種平靜之下,隱藏著無盡的失落和空虛。

好在,我們還有一群可愛的學生。

其實在被網暴後,我們很多早已經畢業的學生也站出來幫我們說話了,甚至是一個我班上在讀的小男孩求了她做網警的父親幫我們以不實言論的名義下架了王伊伊的那個造謠視頻。

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師,學生們其實都很喜歡和認可我們。

隻有我們自己的親生兒子......

算了,不提他也罷。

我和李鬆明開始嘗試填補李誌浩留下的空缺。

我們想要收養一個孩子。

這個決定並非心血來潮,我班上有一個特別的女孩,叫小雅,父母都是消防員,在一次大型行動中雙雙遇難,追封烈士。

我一直很關注和心疼她。無奈原先家中有兒子,不太滿足收養條件。

征求過小雅和丈夫的同意後,我們正式寫了特殊申請,提交了小雅的收養程序。雖然過程複雜,但我們的心中充滿了期待。

一個多月後,小雅正式成為了我們家庭的一員。

她安靜內斂,熱愛學習,和我們相處得也非常融洽。

她會努力學習,也會盡力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她的理想是考上警校,以後和她的爸爸媽媽一樣報效國家。

她的到來,給我們的家帶來了新的活力,家裏漸漸,終於重新有了歡聲笑語。

然而,就在我們逐漸適應新生活的時候,李誌浩再次出現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把我從他的微信黑名單裏放了出來,並打來了一個視頻。

視頻裏,他瘦了很多,胡子拉碴地向我求助,帶著更加迫切的語氣:“爸媽,我真的遇到麻煩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王伊伊出國後很快懷孕了。

他欣喜若狂,把所有錢都砸在了她的身上。

因為大學沒畢業,雖然頂著清華學生的名頭,他也並找不到像樣的工作,隻能假借留學生的身份打了好幾分零工來養活王伊伊。

可是前不久孩子生下來了,卻是個金發碧眼的白人小嬰兒。

他暴怒不已,想找王伊伊的白人男友暴打一頓趕出了和王伊伊一起租住的房子,還被舉報簽證材料造假,麵臨遣返。

我和李鬆明看著視頻裏熟悉又陌生的兒子,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紮。

“我們該怎麼辦?”我輕聲問李鬆明,也是在問自己。

李鬆明沉思了一會兒,閉上了眼:“婉婉,我們已經給了他太多次機會。他需要學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深吸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回絕了李誌浩:“我們曾經願意為你付出一切,但你選擇了離開。”

“現在,我們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責任。我們希望你能對自己負責。”

李誌浩也終於注意到了我們身後正在默默收拾碗筷的小雅。

他暴怒,“你們去哪找來了這麼個野種?我才是你們的兒子!她算個什麼東西?你們怎麼可以不管我?”

見我們不為所動,他又開始哀求,可是語氣還是充滿指責:“你們怎麼能這麼狠心?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你們怎麼能就這樣拋棄我?”

我看了看偷偷聽著一切、眼中已經含裏淚水的小雅,嚴肅地告訴他,“小雅也是我們的親女兒。如果你願意回國,好好道歉,認下這個妹妹,我們還可以考慮......”

“我不回去!我死也要死在美國!”李誌浩歇斯底裏,“我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我隻是差了點運氣......”

我痛恨自己剛剛一瞬間的心軟。

白眼狼是養不熟的!

“那你就好自為之吧。”我冷冷地回應,“不想清楚,就不要再打來了。”

掛斷視頻,我靠在李鬆明的肩膀上,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我知道,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們沒有拋棄他,是他選擇了自己的道路。

我不能讓他的行為再影響我們和小雅的生活。

小雅撲過來緊緊抱住了我,陪著我哭,“媽......謝謝你,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孝順你們的。”

我撫摸著小雅柔軟的頭發,泣不成聲。

其實父母那裏是要求孩子怎麼樣地回報呢?

不過是希望孩子能不要走歪路,能有感恩的心,能不要忘本。

6

不久後的一天,我站在講台上,正給學生們講解著《滕王閣序》的深意。

手機突然震動不已。

我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本想置之不理,但對方似乎很堅持,一直在打。

我示意學生們自學一會兒,然後走出教室接通了電話。

“您好,是林婉女士嗎?我們剛剛收到消息,您兒子李誌浩在美國意外身故,請問您對此有何感想?”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一種急切和冷漠。

我愣了愣,第一反應是,又來了。

“請你轉達李誌浩,問他應該還記得狼來了的故事吧?一樣的假死把戲,玩第二次就不新鮮了。”我盡量克製住怒火地回應。

對麵頓了頓,卻更加興奮起來,“您可能是誤會了,我是《國際時訊》的記者,您兒子的遺體已經被找到並確認,可能很快就需要您過來美國這邊辦理遺體送返的相關手續。”

“聽您剛剛的意思,您兒子之前假死騙過您是嗎?他孤身一人退學來美國,是不是因為家庭矛盾?”

我呆在了原地,有幾分恍惚。

竟然......是真的?

恍若隔世。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不用收屍了,就如他所願,留在美國吧。”

至於記者之後一係列試圖八卦吃人血饅頭的問題,我通通拒絕回應。

掛斷電話,我回到了教室,試圖繼續我的課程。

可舌頭仿佛打了結,我隻是近乎機械地在念著教參。

我的學生們一個個開始偷偷抬頭著我,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我終於撐不住了,近乎落荒而逃:“今天我們的課先到這裏,對不起,老師不太舒服,大家上自習吧。”

跌跌撞撞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湧起了無盡的悲傷。

那些曾經羨慕我們的目光,如今都變成了指指點點。

那些曾經為我們驕傲的鄰居們,現在都在背後議論著我們的悲劇。

母子一場,何至於此啊?

小雅拉著李鬆明來追我。

李鬆明的眼中充滿了擔憂:“婉婉,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淚水終於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李鬆明,我們的李誌浩,他真的走了。”

李鬆明緊緊抱住了我,他的肩膀顫抖著:“我知道了,我知道的。”

“爸爸媽媽,你們還有我,別難過了嗚嗚嗚嗚。”小雅也抱住了我們。

我們三人,抱頭痛哭。

還好,我們還有彼此。

7

後來的時光,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

小雅從我們所教的初中畢業後,考上了我們縣最好的高中,後來又成功考上了警察學院。

哪怕學業和訓練再忙碌,她也會一有機會就往家裏跑,來看望我們夫婦。

她畢業大學畢業那年,我和李鬆明去了她的畢業典禮。

小雅穿著學士服,笑容明媚。

“爸、媽,我應聘咱們家那裏的工作,已經考上啦。”她驕傲地說。

我熱淚盈眶,“傻孩子,怎麼不留在大城市呢?”

“我才不呢,我就喜歡咱家,我就要留在你們身邊。”小雅抱著我的胳膊撒嬌。

李鬆明笑得爽朗,一邊拿著相機忙著給我們娘倆拍照,一邊連聲應和,“回來好,回來好啊。”

我們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過李誌浩。

有些過去的傷口很難輕易愈合。

可好在,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有小雅在,我們如今過的,也很幸福。

那忘恩負義且崇洋媚外的白眼狼,就讓他埋葬著他心心念念的美國,塵歸塵,土歸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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