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沈今安做妾的第二年,他和他的白月光成了親。
當晚我被他的白月光溺死在了井裏。
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沈今安很快就會忘記我。
可後來他們才發現原來一切都錯了。
沈今安騙了我,也騙了所有人。
為我收殮屍骨時,沈今安瘋魔了。
麵前一個身材魁梧,滿臉胡茬的人,端著酒杯跌跌撞撞的向我走來。
躲閃不及,我下意識的舉起手臂大喊,「沈今安!」
話音剛落,大漢便從我的身前穿了過去。
我這才意識到,我已經死了,就在兩個時辰前,被沈今安的白月光,溺死在了井裏。
我轉過頭就見大漢舉著酒杯在對沈今安賀喜,「恭喜安王殿下,娶到了鎮勇侯府的大小姐,真是可喜可賀啊!」
「來,殿下!我敬你一杯!」
我歎了口氣,歪著頭看向一旁的沈今安。
娶到了自己的白月光,確實可喜可賀。
隻是可憐了我獨守空房十幾年,混到最後,不知為何竟連轉世投胎都做不到。
「殿下?」大漢的疑惑聲響起,我這才意識到沈今安沒有舉杯。
他的眼神呆呆的,不知在看向何處。
我趕忙飄到他身邊,衝他眼前揮了揮手,「喂,你在看什麼,人家給你敬酒呢。」
他依舊沒動,我有些急了,「沈今安,你可別忘了你爬到這個位置有多不容易!這可是刑部尚書,你這樣會得罪人的!」
到底在看什麼啊!
我急的把頭對準了他的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才發現,他在看我住的地方。
我以為他在怕我打擾他大婚,於是笑了笑,虛掩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別怕,我已經死了,不會再來鬧了。」
我飄到酒桌上坐下,雙腳在空中搖擺。
“砰”的一聲,沈今安手裏的酒杯落地,摔在了我的身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很累的樣子,「抱歉林大人,我有些倦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沈今安今天好奇怪啊,他從前不是最喜歡在官場上和這些人打交道了嗎?
2
我和沈今安青梅竹馬十三年,我喜歡他就喜歡了十三年。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他八歲的時候,冷宮。
那時我跟爹爹去宮裏參加宴會,我貪玩跑丟,遇見了在冷宮旁撿垃圾吃的沈今安。
當時我好心,給了他一個饅頭。
他甩開了我的手,一張小臉冷的像冰塊一樣,「別靠近我,滾開!」
我跌坐在地上,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還沒開始說話,眼淚便委屈巴巴的掉了下來。
見我落淚,沈今安的嘴瞬間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慌亂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灰塵,手忙腳亂的幫我抹眼淚,「我,你別哭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的聲音太大,我哭的更厲害了。
自那之後,我和沈今安便日益熟絡起來。
那時我爹爹官大,我便不管不顧的央著他帶我進宮,偷偷去見沈今安。
沈今安會的不多,木雕便算一件,於是他給我雕了把圓滾滾的小木劍護我平安。
也就是那晚,我爹爹被冠上叛國的罵名,而我卻因出宮晚了,僥幸逃脫。
小木劍保佑了我,也終究隻保佑了我。
可我到底還是要死的,皇家容不得一個“叛國賊”。
我被抓住時,皇後問我為什麼入宮,我沒有說,把沈今安這三個字死死的吞進了肚子裏。
可沈今安還是被連累,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被連累的,但他被連打了好幾大板。
我終究沒死,是皇後娘娘不忍,請旨救下了我,我被過繼在一個小官員名下寄養,從此再沒了入宮的機會。
沈今安和我的關係也逐漸疏離起來。
或者說,自那之後,沈今安對誰的態度都很冷淡,除了鎮勇侯府的嫡女孟盈。
聽說沈今安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那天,恰巧被孟盈撞見。
孟盈見他生的俊俏,便尋人救下了他,自那之後京城便流傳起了他們的佳話。
人人都說異軍突起的安王殿下是個癡情種,對當年有過救命之恩鎮勇侯府的大小姐念念不忘了好幾年。
一開始,我是不信的。
因為我喜歡沈今安,我不想信。
直到後來我發現他對孟盈真的很不一樣,我才不得不信。
但我依舊不知道悔改的鬧著他。
從前爹爹總說我腦子少根筋,或許我真的少根筋吧。
不然也不能鬧到最後,連個願意為我收屍的人都沒有。
3
我跟著沈今安進了孟盈的寢殿。
孟盈就那麼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蓋著大紅的蓋頭,等著沈今安。
這讓我不禁響起了我和沈今安成婚的時候。
什麼儀式都沒有,那天沈今安甚至連酒都沒喝。
掀開蓋頭的時候,我問沈今安,「你不是最貪戀權勢了嗎?為什麼不同那些大臣們喝點。」
他眼神深邃的看著我,聲音嘶啞,握著秤杆的指尖用力到發白,「我不敢喝。」
我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那晚他沒留在我那裏過夜。
我也因此成了王府裏的笑話。
我之所以能嫁給沈今安是因為一個意外,一個誰也沒想到的意外。
兩年前,一個文人入京,設下了一個宴席,邀請京城權貴前去。
我我為了能見沈今安一麵,跟著去湊了個熱鬧,但我攀不上他的圈子,甚至連靠近他都很難。
後來我跟丟了他,卻意外碰見了孟盈。
他怨恨我總是癡纏沈今安,於是把我騙到了人煙罕見處將我一把推進了湖裏。
入水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慌了。
我最害怕水了,洶湧而來的窒息感和失重感席卷全身,將我整個人裹挾在黑暗裏。
我越是掙紮越是不斷下沉。
就在我以為我即將要死的時候,一雙大手將我撈了上來。
沈今安死死的將我抱在懷裏,他渾身顫抖一遍一遍喚我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見他那麼失態。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落水的。
我隻知道沈今安碰了我,他要娶我了。
我以為他對我至少是有些情意在的,可提親那天,他卻說來娶我,做妾。
原來他還是他......
我的滿心歡喜化為了一場泡影,酸澀漲滿了我的內心,那是我第一次反思自己對沈今安的喜歡。
結婚兩年,我和沈今安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沈今安甚至沒有一次碰過我。
他做他翻雲覆雨的安王,我做我安居一隅的側妃。
府裏沒有人帶見我,我偷偷打發走了灑掃丫頭,側殿裏便終日隻留下了我一人的身影。
直到前幾日,鎮勇侯向皇上求來了孟盈和沈今安的婚約。
孟盈在眾人的期待下如願成為了安王的準王妃。
可這個王妃容不下我,於是在兩個時辰前,派人來我的院子裏將我溺死在了井裏。
側殿常年沒人來,我死的悄無聲息,沒有一點轟動。
但其實就算有人來應該也是無所謂的,畢竟沈今安那麼寵著孟盈,殺了一個於他而言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就像臨死前那些下手之人在我耳邊交談的一樣,「晦氣東西,死了都礙眼。」
或許沈今安心裏也是這麼想的。
沈今安沒有掀孟盈的蓋頭,他隻是輕輕的撇了孟盈一眼,將秤杆扔到了孟盈身旁,「沒什麼事,我就先睡了。」
孟盈一把掀開蓋頭,擋到了沈今安身前,「沈今安!你什麼意思?!」
沈今安似是醉的厲害,沒有理睬孟盈,獨自走向屏風後的軟榻。
「沈今安!」孟盈立刻脫掉自己的外衣,露出誘人的鎖骨,伸手摸向了沈今安的胸口,「沈今安~你不想嗎?」
腰帶掉落間,衣服變得愈發鬆散。
我趕忙捂住眼睛,大喊非禮,雖然自認為已經放下了,但不知為何心裏還是莫名的感覺酸澀。
“咚”的一聲悶響摔在了地上,我小心翼翼的睜開眼,就見孟盈整個人一臉痛苦的縮在牆角。
沈今安一隻手掐著孟盈的脖子,一隻手緊緊的攥著一個帕子,生怕丟了,「孟盈,我說了別來招惹我,你找死是不是!」
孟盈的臉被掐的漲紅,連道了好幾聲歉沈今安才放開她。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沈今安,一時沒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直到我看見沈今安小心翼翼的走到軟榻旁,一板一眼的將那個帕子折好,我才意識到應該是孟盈將那個帕子弄掉了。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今安,像個執拗的孩子一樣將帕子擄了一遍又一遍,整個人委屈成了一大坨。
我搖著頭嘲笑他,怎麼還用如此女兒家家的東西,卻在看清帕子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婚後我送給沈今安的成婚禮物,可那時他明明嫌棄樣子不好,給丟掉了。
我親眼看著帕子被風給刮進了一處陡崖下,他是什麼時候撿回來了?
4
我的眼眶驟然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沈今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可沈今安聽不見,他隻是小心翼翼的將帕子重新放回了胸口,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沈今安出了孟盈的房門,在外人麵前他又變成了從前那個對孟盈關照有加的沈今安。
我跟在他身邊,整個人把在他的背上,讓他馱著我走,「沈今安,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當然說到底還是我飄著的,所以我一抬頭沈今安人已經不見了。
我一邊暗暗責備自己為什麼變成魂了之後總是出神,一邊四下尋找,就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沒想到一轉頭就看了沈今安。
我小臉一垮,嘟嘟囔囔的又退回了他身邊,「走的好好的,你停什麼?」
我飄到他麵前,掐著腰指著他的鼻子罵,「又發呆,別看啦笨蛋,我已經不在那裏了,我現在在你身邊。」
「喂,沈今安......你怎麼,總是看不到我呢。」
見沈今安許久未動,沈今安身邊的得力下屬對沈今安道,「王爺,如果實在想見見側妃可以過去看看,屬下幫你在外麵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