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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氣越來越冷,墨也總是會凍住。

我拿體溫暖了好久才勉強能寫幾個字。

但我的身體也實在是像個冰窟。

正想著找幾個火石取取暖,幾個侍女就捧著幾盤珍饈美食進殿。

“這是王上和婉兒公主一起做的,特來“賞賜”給您的”

賞賜?

我低頭看著那幾道菜,全是蘇婉兒愛吃的。

我嘗了一口就嘔吐不止。

這裏麵加了幾倍不止的毒藥。

蘇婉兒如今已經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我死了嗎。

還是說王兄已經默許了她的行為。

之前王兄的那句“你怎麼不去死”頓時浮現在腦海。

我的臉色更加蒼白,握著筷子的手也開始抖動。

其中一個侍女滿是擔憂地問我:

“公主,您慢些用”

我聞聲,抬起頭看著她熟悉的臉,眼眶漸漸濕潤。

侍女紫雲,曾經是從小侍候我長大的侍女,卻被王兄打發到了膳房。

她悄悄地塞給我一枚銀子:

“公主,您的臉色不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奴婢有機會會來看你的”

我看著手中的銀子,心裏說不出的酸澀。

這一枚銀子不知道她攢了多久。

在臨死之前關心的話語,給了我短暫的溫暖。

我強撐著擠出笑容,將銀子還給了她:

“隻是前幾日受了風寒,不要緊的,過幾日我就叫王兄喚你回來”

聽到我這麼說,紫雲才安心地離開了。

離開之前,就用自己的最後一點熱去溫暖別人吧。

拌了毒藥的飯菜苦澀的厲害。

在死之前,我想吃點甜的。

回到殿裏穿上了所有暖和的衣物,我直奔草莓園。

那裏是地府四季如春的地方。

看著蔓藤上飽滿的草莓,我終於心情好了幾分。

小的時候我嘴饞,嘗了一次草莓便一直吵著要。

王兄趁著父王不注意,悄悄地把他的禦花園修建成了草莓園。

被父王發現後,他隻是寵溺地搖搖頭,和我們一起摘起了草莓。

回到寢殿後,母後看著我們三個成了泥人笑話了半天。

母後,你做的草莓糕我好久沒吃了。

我一邊將草莓往筐子裏摘,一邊沒忍住偷吃了幾個。

甜滋滋的。

沒一會兒我就渾身酸的很,大概是毒已經浸的更深了吧。

我站起身捶捶腰,卻看見了不遠處的蘇婉兒和王兄。

心下一驚,我像是逃兵一般撒腿就跑。

聽到聲音後他們齊刷刷地看向了我。

幾乎是一瞬間,蘇婉兒便飛到我旁邊,雙眼放光地盯著我手裏的草莓。

“王兄,姐姐摘得草莓都是上等品相”

“姐姐,可以讓給我嗎,我身上疲乏的厲害,想吃點東西補一補”

我抱緊筐子,一步一步地往後退:

“你們想吃,就自己摘啊!”

王兄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你怎麼這樣不懂事?”

可是過去,我就算想要東海的夜明珠,王兄會不遠萬裏為我尋來,都毫無怨言的啊!

我忍著心頭的酸澀,對上了他冷漠的眼光:

“我什麼東西都要讓給妹妹,隻要妹妹想要”

“因為我這樣的喪門星,不配擁有最好的”

聽到我說反話,王兄怔了怔。

“你發什麼瘋!”

我幹巴巴地笑了笑,隨後瘋了一樣將筐子裏的草莓扔到嘴裏。

王兄的眉頭擰在一起,眼底晦暗不明。

衝上嗓子的甜膩讓我忍不住嘔吐。

看著我狼狽的樣子,蘇婉兒的臉上浮現出假惺惺的關心:

“我不吃就是了,你何必這樣作踐自己”

“難道要王兄生氣你才滿意嗎”

昔日裏的偽裝終於在此刻土崩瓦解,崩潰徹底擊潰了我。

抬起頭,不知何時我滿臉都是淚水:

“蘇琰開,你憑什麼要我讓”

“我不讓!”

這是我第二次直呼他的大名。

第一次是與鮫人大戰時,他受傷昏迷不醒。

我怎麼叫他他都不醒。

直到我哭喊著:

“蘇琰開,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他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小丫頭,不準胡說,你要活得比我久”

可如今,我真的要死了。

蘇琰開咬緊了牙根看著我滿嘴都是草莓汁的樣子,想要開口。

我像個逃兵一樣迅速跑開。

如果他真的要說讓我難過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嗓子裏的腥氣和草莓味混在一起,直衝向鼻腔。

可是我一刻也不敢停,跌跌撞撞地胡亂跑著。

身體到了上限,我放緩了腳步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分外熟悉的地方。

這裏已經是禁地,也是曾經我們四個人的避暑聖地。

隻不過不同往日,曾經溫馨的殿宇荒草叢生。

曾經王兄為了給我摘荷花掉進了池子裏。

而現在荷花池卻是一片荒蕪。

我摩挲著池邊石頭上雕的歪歪扭扭的文字:

“蚩延開要永遠保護妹妹”

小時候的親情是如此濃烈,差一點讓我喘不過氣。

我抬起頭強忍著眼淚,突然看見屋簷上掛的一張字條,是父王的字跡。

“如月親啟”

雙手開始顫抖,我費了一番力氣才將紙條打開。

裏麵記載著上古秘法。

泛黃的文字喚醒了過去可怖的回憶。

那年我曆劫遭受天雷時,地府的魔神衝破了封印,肆意屠殺生靈。

父王母後提劍要斬那魔頭時,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那個魔頭,是修煉上古秘法而走火入魔的王兄!

那本秘法隻能女子修煉,王兄隻是多看了幾眼就墮入了魔道,魔頭便趁虛而入。

我曆劫虛弱,王兄瘋魔後一掌直直打向我。

不忍下手的母後替我擋了致命一擊,當場斃命。

父王為了消滅魔神,以生魂祭天,與魔神同歸於盡。

臨死前父王叮囑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王兄真相。

清醒過來的王兄失去了記憶,看著母後死在我懷裏,誤以為是我這個拖油瓶害死了母後。

自那以後,他待我如同仇人。

我坐在冰涼的地上抱緊了膝蓋。

王兄,如果我告訴你真相,你怕是早就因為內疚而自刎了。

我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顆雪球砸在了我的頭上,冷的我一顫。

“姐姐,你私自闖入禁地,該當何罪呀!”

蘇婉兒笑嘻嘻地走了過來,紅色鬥篷在雪中分外刺眼。

我慌張地將紙條藏到身後,心跳聲撲通撲通作響。

王兄緩緩走近,將雪踩得吱嘎吱嘎地響。

“你藏了什麼東西,拿出來!”

“是不是你又想偷偷練邪功?!”

蘇婉兒不滿地嘟囔著:

“這個喪門星,害死了父王母後,還不罷休”

“還不快交出來!”

我拚了命地搖著頭,深藏多年的秘密,怎麼能交給蘇婉兒!

王兄步步緊逼,帶著慍怒伸出手:

“交出來!”

“你還想害死誰!”

我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砸在胸口。

“我不給!除非我死了!”

見狀, 王兄怒氣更勝。

我慌慌張張拿出防身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間:

“再往前一步,我就自盡!”

王兄滾了滾喉嚨,直勾勾盯著我頸間漸漸漫出的鮮血。

隨後他一巴掌扇向我,匕首也被他打掉。

這突如其來的耳光打得我頭暈腦脹。

我倒在地上,鼻血直流。

“你....”

王兄的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卻頓時煙消雲散:

“你往日吃得多睡得飽,怎麼如今卻成了這副樣子”

“還是你故意想要這樣來博得可憐?”

“你別忘了你可是害死了父王母後,別再做傻事了,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你!”

親手殺了我!

王兄就那麼希望我死!

蘇婉兒看著我狼狽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姐姐,你就消停一點,別再給王兄添麻煩了”

是啊,我活著就是個麻煩。

王兄的眼光如同利劍一般穿透了我的心臟。

我竟不知,到底是該我哭命不久矣,還是該哭我心痛難耐。

一股腥氣從胸腔裏湧動。

我哇地一下吐出了血,噴在雪上分外刺眼。

我癱坐在地,餘光瞥見王兄的腳往我這便挪了挪。

他的語氣帶了一絲顫抖:

“你.....怎麼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不願說話。

王兄俯下身子,牽起了我的胳膊要將我扶起來。

我從他溫暖的手中抽離開。

這樣的關心,我昔日是如此的期盼。

可惜我一個將死之人,要這樣的關心也沒意義了。

王兄的手停留了片刻,隨後又是那副不耐煩的樣子:

“生病了就去看病,不要再這裏裝模做樣”

“你我都能活個上萬年,你何必在這裏一副要死的樣子”

我猛地回頭怒視著他,咆哮道:

“對,我就是要死了,終於如你所願了!”

“你不就是因為父王母後之死,才對我如此嗎!”

“你放心,我很快就要死了!”

王兄的眼神逐漸也變得凶狠:

“對!就是這樣,要不是你,父王母後怎麼會死得那麼慘”

“你果真像婉兒說的那樣,為了自己根本不顧家人的性命”

“你就不能學學婉兒那般有情有義嗎!”

他終於說出了憋了這麼多年的心裏話。

我艱難地撐起身子怒視著他,發絲也淩亂地散落。

如今我看起來定然是狼狽極了。

我發狠一般推開挨在一起的他們,踉蹌著離開。

王兄,我真的要死了!

我很快就要離開你了!

每次想下狠心不再因為王兄的冷漠和偏心難過時。

往日的事情就會如潮水一般襲來,讓我心疼他的遭遇。

王兄繼位以來,總是會受到各方的質疑。

也不斷的有外族進犯,他便披甲掛帥,上陣屠敵。

之前那個愛笑的少年終究褪下了稚嫩,變成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而我也從曾經無憂無慮的少女,變成了隻知道埋頭修煉法術的呆板之人。

父王母後死的時候,我也很愧疚。

若是我再強一點,那日受了天雷之刑也不至於倒地不起!

後來我的法力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卻再也沒有和王兄切磋的機會。

如今我病入膏肓,功力更是不如從前了。

我展開記著秘法的紙條,將它放在蠟燭上一點點灼燒。

火苗舐舔著紙條,帶來了一絲溫暖。

直到燙了手我才鬆開。

本就瘦削的手頓時就起了個泡。

過去受了一點傷王兄就要宣醫師。

可現在醫師已經不來很久了。

第一次診斷出中毒時,醫師連連歎氣。

“病入膏肓,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了!”

那時的我,吃了很多蘇婉兒送來的補品。

我聽後直發笑:

“我隻是這幾日來了月信,身上乏力!你這庸醫怎麼診斷的”

“況且就算我真的死了,也能入輪回”

王兄可是閻王,隻要一句話,我便能不喝孟婆湯再次入輪回。

醫師深深歎了一口氣:

“公主中的噬魂毒,隻怕是.....連魂魄的都不會有了!”

那一瞬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直到月亮爬上樹梢我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後來的每一天,我都不敢睡得太沉。

生怕我再也醒不過來,再也見不到王兄。

後來也逐漸想開了,失去了我最愛的人,守著一片狼藉的日子。

不如徹底沉睡。

我甚至有一點竊喜。

王兄再也不用被我這個麻煩連累了。

我已經有三個半月沒有見到王兄和蘇婉兒了,聽說他們去了人間遊玩,還沒回來。

也好,我可以出去鬆乏鬆乏。

可是地府除了地獄就是宮殿,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找了片看起來肥沃的地,播了一些彼岸花的種子。

身體實在是撐不住,歇了好幾次,才將種子播完。

一抬頭,卻看見了王兄遠遠地站在那裏。

我以為是我看錯了揉了揉眼睛。

王兄緩緩走到我身邊,語氣也溫柔了一些:

“最近.....身體有沒有好一些,我看你瘦了不少”

“我叫了醫師,你為何不看病”

躲在他身後的蘇婉兒的神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縱使蘇婉兒對我再不好,她對王兄實在是全心全意。

若我死了,她能代我對哥哥好,也是不錯的。

我沒有拆穿他,隻是笑道:

“身體好多了,不需要看病”

王兄放心地呼了一口氣,隨後說道:

“人間在過除夕,不如我們地府也過一次如何”

兩個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倒是第一次過除夕,況且地府向來都是不過這種人間的節日的。

“好”

見我答應,王兄點了點頭。

分別一陣,再次見麵卻略顯生疏。

明明是往日期盼的事,為何如今我卻開心不起來?

王兄命人送了幾個玉如意給我做禮物。

隻可惜,冬季的玉如意冰冷刺骨。

王兄頭一次派了轎子來接我。

雖然沒有蘇婉兒的陣仗大,但也是很不錯了。

所有人都覺的王兄待我好多了,便也開始對我尊敬起來。

“公主,王上賜了您一身素月錦衣”

我摩挲著閃閃發光的長裙,小心翼翼地將它放進了衣櫃。

“不穿那件,還是穿原來那身吧”

我依舊一身粗布衣,坐上了轎輦去往大殿。

若是讓我多走幾步也是很難了。

王兄的坐席旁,空出了一個席位。

“如月,坐這裏來”

分外熟悉又陌生的稱呼。

我欠了欠身子行禮,坐到了最末尾的坐席。

“王兄,我不敢僭越,坐這裏我習慣了”

王兄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了笑容。

“也罷,你喜歡就好”

蘇婉兒在一旁,眼神裏滿是妒色。

我低頭看了看菜肴,竟全是我愛吃的。

我夾了一塊肉放進嘴中,居然嘗不出味道了。

噬魂毒已經將我的味蕾破壞,我除了它的苦別的都嘗不出來。

有的時候我甚至主動去吃帶了噬魂毒的糕點,至少那種苦味能證明我還活著。

“如月,好吃嗎”

“我親手做的”

我點點頭,笑顏彎彎。

如果放在以前,我定然是開心地睡不著覺。

酒過三巡,我不勝酒力,向外麵走去。

不知何時,大殿旁居然種了幾棵梨花。

我正驚訝,王兄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我身後。

“喜歡嗎,如月”

本不該開花的時節,梨花卻綻放地凶猛。

“喜歡,就是這雪是白的,梨花也是白的,寓意不好”

“我喜歡紅色,就像小時候我們一家在樹上掛祈福袋,那樣才是好看的”

我知道本不該在他給了我一些甜頭時提起這些往事。

果然王兄的嘴角撇了下來,可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

“你若是想要,王兄現在就命人掛上”

我抬頭看向王兄,笑道:

“昔日我們求順遂安康,如今不知道該求什麼了”

“像昔日那樣求順遂安康,如何?”

“那我就隻替王兄求吧”

王兄頓了頓,嚴肅道:

“蘇如月,你真的很會破壞氣氛”

王兄,是我要死了!

我再也不能順遂安康了!

王兄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看著王兄漸行漸遠的背影,我行了個禮。

如今我的身子如今如風中蒲柳。

若是你知道,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都是埋怨。

你會不會後悔?

地府的王室在死後是可以入輪回的。

但那噬魂毒會讓我魂飛魄散。

想找個地埋葬自己時,碰見了蘇婉兒。

她見了我,先是一愣,後緩緩開口:

“你如今怎麼成了這幅鬼樣子,我差點沒認出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隻剩下一張皮了。

“若不是你下毒,我怎會如此”

蘇婉兒輕輕挑了挑眉:

“我原本還怕你會告訴王兄,沒想到你這麼蠢,臨死之前還要說那些話惹他生氣”

惹他生氣就不用再見到他了,也就不用糾結是該怨他,還是該告訴他我就要死了。

蘇婉兒上下打量著我說道:

“你是不是特別好奇我為什麼要殺了你”

“自然是想當王兄唯一的妹妹”

蘇婉兒嗤笑道:

“確實,但是還有一個原因”

“王兄被魔神附體而不自知,雖然當初的閻王已經滅了魔神,但是附身後,魔神帶走了王兄的一絲魂魄”

“現在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很快他就會變得癡傻,魔神也會因為這一絲魂魄而複活”

“而隻有至親之人將魂魄給他,王兄才能活下去......”

“我不能死,我要陪著王兄”

我擰著眉頭,思考良久。

“還有幾日魔神出世?”

“明日”

看來我是不能為自己選好長眠之地了。

我緩緩道:

“這一切,我早就知道了,他身上不屬於他的氣息,他被奪了一絲神智而變得易怒,我都猜到了個大概”

“就算你不毒死我,我也會為了他和天下太平付出生命”

“而且你的毒,世間隻有我自己能解,隻不過是我不想而已”

蘇婉兒瞠目結舌。

我讓蘇婉兒等我三個時辰。

就像小時候我和王兄想多玩一會兒,讓母後等等我們再用膳。

我回到那個空空蕩蕩的寢殿,找出了王兄賞賜我的素月錦衣,又對鏡上了妝。

雖然兩個眼窩已經凹陷,麵頰也瘦的不成樣子。

隨後,我坐在案桌前,寫下了給王兄的最後一封信。

蘇婉兒蹙著眉看向旁邊一遝厚厚的信問道:

“這麼多信,你怎麼從來不給他?”

“不過也好,省的你惹他心煩”

有些東西,心裏記得就好。

時間過得很漫長,寫完後天已經微微黯淡了。

我緩緩坐在石階上,沉默良久後淡淡開口:

“動手吧,抽了我的魂魄”

“我隻有一個願望,好好對王兄”

蘇婉兒抿緊了嘴唇,狠狠地點了點頭囁嚅道:

“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從今以後,我就是唯一的公主,王兄惟一的妹妹!”

我平淡地閉上眼睛,感受著她的腳步越來越近。

隨後她將手掌放在我的頭上,漸漸地我的魂魄從身體裏剝離。

但我沒有感受到一絲痛苦。

恍惚之中,我好像看見父王母後牽著幼年時的王兄朝我走來。

“妹妹過來!母後做了你愛吃的草莓糕”

“你慢點吃,怎麼弄得渾身是草莓汁”

鮮血源源不斷地口中滿出,濕透了胸襟。

我微笑著閉上眼。

王兄,永別了。

請你順遂安康。

蘇琰開番外:

父王母後死後,我繼位了閻王之位。

突如其來的重任讓我惶恐不安。

可是妹妹卻握著我的手說她會陪我。

但我一看見她的臉就會想起魔神出世那日,母後死在她懷裏,父王倒在她身邊,肢體殘缺。

我不敢見她,每次看到她我都會有一股無名火,就好像被抽了魂魄一般反常。

直到父王妾室所生的蘇婉兒回來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總是笑,就像小時候的如月。

她長得也有幾分像如月。

她們兩個站在一起,我竟有些恍惚。

如月總是會說起從前的事情,勾起我的火。

可婉兒卻總是安慰我,就好像小時候的如月般溫柔。

我一邊和如月發脾氣,一邊愧疚難安。

但我將所有的愧疚補償給了蘇婉兒。

挖了梨花樹,殺了赤猊獸,都不是我想和她作對。

我隻是不想睹物思人。

可她卻像賭氣一般!總是怨懟著看我。

我們之間,終究是隔了一堵牆。

如月,我們是回不去了嗎?

看著你的樣子,我好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你。

蘇琰開番外2

如月好像病了,吃的少,身體也瘦了很多。

蘇婉兒送了很多補品,也帶了許多名醫。

都說沒什麼事兒,我便鬆了口氣。

這丫頭,一不開心就不好好吃飯叫我擔心。

如月愛吃草莓,我便叫侍女都去播種。

在草莓園看見她時,她居然那樣瘦!

蘇婉兒和我解釋,她在賭氣,隻吃草莓不吃飯。

我更生氣了,和她起了衝突。

馬上我就後悔了。

她哭完就跑了,心疼地我幾天沒睡覺。

我愧疚難當,就問蘇婉兒有什麼辦法能哄她開心。

蘇婉兒說她總是去禁地。

她便帶我去了禁地,我卻看見如月就在那裏對這記錄秘法的紙條又哭又笑。

我怕她墜入魔道,可她並不買賬還要挾我,情急之中我打了她一巴掌。

這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她居然吐血了,我的心臟如同被揪起來一般痛!

蘇婉兒和我說這是修煉邪功入了魔道。

我著急地很,便去了人間一趟尋找救她的靈藥。

那時人間正是除夕,如月最喜歡過節了。

剛回到地府,我便忙著籌備宴會,種上梨花樹。

蘇婉兒拿著靈藥離開了,說是找了個名醫。

我開心極了,想著一切都要好起來了。

逝去的人已不在總,要好好珍惜活著的人。

可是,好像一切少了點什麼。

除夕那天,她的臉像梨花那樣白。

如月說的話都好奇怪,叫我一個人順遂平安.....

我的心中居然有一絲害怕,如月會不會離開我。

假裝生氣說了狠話後,轉過身的一瞬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從那天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大概是還在生我的氣。

見到我,她總是不開心。

我還是不去惹她了吧。

突然一天早上我的心臟抽痛起來,恐慌鋪天蓋地地莫名襲來。

蘇婉兒和我說,如月去了人間遊玩,可是蘇婉兒的神情卻不對勁像是在撒謊。

我沒深究,隻是無奈一笑。

罷了,小丫頭嘛就該寵著。

等她回來我定要好好道歉。

好好地抱抱她,告訴她是王兄最珍惜的親人。

蘇婉兒番外:

我要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公主。

可那蘇如月偏偏在王兄心裏不可撼動!

我設計給她下了最凶猛的毒藥,抽去了她的魂魄。

我拿走了蘇如月的魂魄後,便在王兄的膳食裏下了藥迷暈了他。

正當我將蘇如月的魂魄注入王兄體內時,他卻突然醒來了。

“如月在哪裏”

我笑的癲狂:

“在人間,不回來了”

王兄瘋了一樣地衝向攬月殿,發現了桌上散落的信。

“王兄親啟”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了,也入不了輪回了,但是別難過,噬魂毒太痛苦了,死也算是一種解脫”

看到這裏時,王兄雙眼猩紅,抓著我的肩膀吼道:

“什麼噬魂毒!你不是說她一切安好嗎!”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了安靜躺在床上的蘇如月。

王兄渾身顫抖著走過去,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

他癱坐在地,嘴裏喃喃重複著:

“不可能.....如月怎麼會死”

“要死也是我該死!”

此時突然闖進一個名為紫雲的侍女,跪在地上抽泣著說出了一切。

從那日王兄變為魔頭,到蘇如月怎麼孑然一身離去的。

每說一件事,王兄的身體就佝僂一分。

我咬牙切齒,想悄悄把那些信藏起來。

可是王兄卻如同地獄惡鬼,直直撲過來,恨不得將我撕碎。

為什麼!我明明是為了他好!

我們兩個人一起做地府最尊貴的人不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些信,又將蘇如月的屍骨放在大殿裏,不準任何人碰。

妒忌的火在我胸腔燃起,我不明白為什麼王兄還是這麼看重她。

明明在過去我才是他捧在心上的妹妹!

我將蘇如月的屍骨偷偷藏了起來。

被王兄發現後,地府變成了真正的地獄。

他將地府翻了個遍找回了蘇如月的屍骨。

於是他每日每夜地拿鎖鞭抽打我,直到我求饒。

王兄不理政事,每日都反複翻看著那些信。

他叫人在梨花樹上掛滿了祈福袋子,寫滿了順遂安康。

我實在看不下整日瘋魔的王兄,剛想勸他卻被他鎖了起來。

王兄看完最後一封信的那天,地府血流滿地。

王兄滿臉是血地走到我麵前,一劍刺中了我的腿。

“為什麼,要傷害如月!”

“如月不會再回來了,我活著有什麼意思!”

“來人,把這個惡毒的賤女人拉入十八層地獄!”

我渾身顫抖著,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結局。

在我被陰兵帶走之前,他冷冷說道:

“吊著這個惡毒女人的氣,不準她死了”

“十八層地獄的刑,要她統統嘗一遍!”

我嫉恨地雙目泣血,我不甘心!

“蘇琰開!她不會回來了!她此生此世都入不了輪回,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為何,我明明都是為了你!你卻這樣對我!”

蘇琰開冷笑著,目眥盡裂。

那樣子,活脫脫地是惡鬼模樣!

被帶走之前,他撐著劍跪了下來。

對著那棵梨花樹抱頭痛哭。

王兄,此生此世,這是最後一麵了。

蘇如月,我終究是一輩子都比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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