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醒了！”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飯菜。”

“不對，我先叫醫生過來檢查，你腿還有沒有不舒服？”

夏雨桐看著他這副蒼白又驚喜的模樣，怔了一下，心裏有一縷奇怪的電流劃過。

他這是多久沒睡過覺了，憔悴成這樣。

難不成這些天，他……一直守著自己？

但隨即，她又強行壓下那股異樣。

跟從前一樣，冷淡的臉上寫滿嘲諷。

“這麼快就適應我老公的角色了？可惜，就算我真的變成殘廢，也不可能會嫁給你。”

夏雨桐醒了，所以她再也不會像之前躺在病床上一樣，安靜地接受他的關心。

她的態度像是當頭澆下一盆涼水。

讓顧言心裏發寒。

好不容易熬過了戰戰兢兢的三天，卻沒料到她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諷刺自己。

顧言臉上的驚喜驟然僵住：“你非要這麼這麼想我嗎？”

夏雨桐冷冷道：“你當時耍手段逼走江禾，不就是為了和我結婚。”

這些年，顧言為自己解釋過很多遍。

“我當年真的不是故意逼走他，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

夏雨桐語氣冰冷，“那你就解除婚約給我看。”

如果可以，顧言三年前就已經成功了。

可誰讓他姓顧？

“顧家和夏家的利益糾葛隻要存在一天，我們的婚約就不可能取消，當年我隻不過提了一下，叔叔阿姨就把江禾送出了國，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其實，顧言也知道，夏雨桐如此聰明，她怎麼會不明白。

她隻是始終不肯屈服。

可顧言一個人堅持了這麼多年，真的好累。

看著眼前的人，他鼓起勇氣開口：“江禾已經走了，你難道就不能試著喜歡我一下嗎？明明小時候你對我也不是……”

毫無感情。

但這個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夏雨桐冰冷如霜的眼神打斷。

“顧言，我死都不會喜歡你。”

“你不覺得自己很假嗎？明明喜歡我，還裝出一副願意成全我和江禾的樣子，明明逼走了他，卻裝的比誰都無辜。”

“要是你真想取消婚約，那就去想辦法啊。”

她的每個字都像是傷人的劍，狠狠紮進顧言的心裏。

顧言被她氣得雙眼通紅，卻知道哪怕在她麵前哭，也隻會換回一句“做作”。

他強忍住眼淚，飛快地轉身跑出了病房。

一口氣跑到醫院外麵，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沒一會兒就把人淋得濕透。

可顧言就像感覺不到冷一樣，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天色漸漸陰沉下來，他卻不知道該回哪兒去。

黑暗中，車的閃光燈突然照在他臉上。

顧言連忙用手臂擋住眼睛，怔怔的看著前方那輛邁巴赫停在自己身旁。

打著黑傘的女人從後座下來，長身玉立，氣質清冷。

目光上移，顧言啞聲開口：“雨瑤姐？”

夏雨瑤蹙眉看著淋得一身濕透的他，什麼也沒說，直接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去。

車內的暖氣開得很足。

顧言連忙擦幹淨眼淚，而後偷偷打量著在開車的女人。

夏雨瑤怎麼會突然從國外回來？

夏家兩個女兒早就分配好了，一個駐守國內，一個開拓海外。

當年夏雨瑤在國外留學，畢業後便直接留在了國外，說是以後也就一直在國外了。

顧言想著，卻不敢問出來。

雖然他也算跟夏雨瑤一起長大，但從小就有些怕她。

忽然，顧言又想起她是有潔癖的，而且不喜歡男孩子靠近。

顧言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身子，朝車窗邊坐過去。

“坐過來點。”夏雨瑤忽然開口。

她的聲音很好聽，清冷又柔和。

顧言一怔，隻好又默默坐回去。

夏雨瑤沒送他回家，也沒回夏家，而是回了自己暫住的公寓。

顧言反而鬆了口氣，讓長輩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他還真不知該怎麼解釋。

但跟夏雨瑤單獨相處，也讓顧言有些不自在。

“毛巾。”

她拿出幹燥的白毛巾給他，可顧言卻發著呆半天不動。

夏雨瑤幹脆自己動手，幫他擦了幾下頭發。

兩人忽然隔得很近，還有些似有若無的肢體接觸。

顧言猛然回過了神，心跳突然開始加快。

夏雨瑤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他的別扭，眸色微不可察動容了幾分，收回了手。

“自己擦吧。”

她將毛巾給他，轉身回了房間。

而顧言盯著那道背影，耳邊卻忽然響起夏雨桐說過的話。

“顧言，你要履行婚約，娶我姐不是一樣？為什麼非得纏著我不可！”

大概今天真的被夏雨桐氣到了，以往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女人，他如今卻起了別的心思。

是啊，可以娶姐姐，一樣。

隻有這樣，才能讓夏雨桐相信，他當年不是故意逼走江禾，他真的有想過成全她和江禾。

顧言站在原地良久，最後緩緩走向夏雨瑤的房間。

心跳快到讓他發抖。

顧言停在門口，濕漉漉的敲開了她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