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眉眼微擰。

在看清上麵的花樣後，古井無波的瞳孔翕動幾下。

這是他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也是保命玉佩。

當年情動時，他曾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還在玉佩中滴了一滴心頭血。

說隻要玉佩在，他就會護我一世安寧。

如今回想，恍如昨日。

可從他決意將我封為貴妃，娶江雲歌為妻時，那都成了永不可觸碰的永遠。

既然這玉佩替師傅擋了一刀，我希望他能回想起當初在蜀山的過往，別再為難師傅，為難蜀山。

江雲歌瞳孔一縮，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轉身就朝著高牆撞去：“陛下，是我搶了妹妹的位置，我現在就去死，給妹妹讓位。”

萬尊胤立刻飛身將她狠狠擁入懷中。

“雲歌，在說什麼傻話？朕的皇後從始至終隻有你一人。”他深情款款，反手就將曾經送我的玉佩捏成了齏粉。

隨手一揚，那些齏粉隨風消散的幹幹淨淨。

師傅被刺激的雙目猩紅，他再也不是那個仙風道骨的老頭了。

他被捆仙鎖捆著，佝僂著背朝萬尊胤撲過來：“還給我，你把我的九兒還給我。你們殺了九兒的肉身還不夠，還打碎了她的長明燈，讓我不能聚魂，現在又將九兒最後的執念打碎。”

“你的命好歹是她救來的，怎可如此不知感恩。”

師傅涕泗橫流，滿滿的哀慟。

萬尊胤滿臉譏誚：“這是朕送給她的，想毀便毀了，說何執念，可笑至極。”

“朕是真命天子，她能救朕是她的榮幸，如今皇後有難，作為臣子，她同樣該救！”

理直氣壯的話，讓師傅沒了半分氣性。

他呆呆的坐在那。

花白的頭發和胡須，再沒了光澤，像一團雜亂的枯草，耗盡生機。

萬尊胤抬手，後麵趕來的侍衛，立刻衝進蜀山，將裏麵的弟子全部壓了出來。

萬尊胤伸手，用靈力將師傅吸的更近了：“最後一次機會，白九兒在哪！”

他用靈力收緊，師傅的生機在急速流逝。

我知道，他這是對師傅的靈魂下手了。

他一個五六百歲的老頭，疼的神色扭曲，連個人樣都沒了。

“我就給你一盞茶時間，你不說，我喝一杯便殺你一個弟子。”萬尊胤臉上全是狠厲。

他的耐心告罄，決心用這樣的方法逼我出來。

“九兒早就死了，就連靈魂都滅了。”師傅麻木開口。

“還敢嘴硬，你以為我是不敢殺嗎？”他怒了，直接提劍甩手插入大師兄胸膛。

我第一時間飛去阻擋，可我沒有實體。

鮮紅的血液，噴了師傅一臉。

染紅了他花白的頭發胡須，還有那一身仙風道袍。

這裏的人，都是我的師兄弟，也是曾經幫我照顧過他的人。

這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啊。

我跑去萬尊胤麵前，靈魂用最卑微的姿態，跪在他麵前，拚命求饒。

我不恨他了，我不恨他了。

隻求他可以放過師傅，放過蜀山。

不是要我內丹嗎？要多少我都給他。

我不停的在我靈體上掏來掏去，給他，現在就給他！

可我內丹早就被他拿走了。

我沒有可以救師傅和蜀山的東西。

鼻子酸酸漲漲的，胸口也悶的不行，仿佛有千斤重的石頭。我大聲喊叫，求饒，卻是半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我死了啊，他們都看不見我了，我再也哭不出來了。

我想抱抱大師兄，和他說對不起，都怪我當初在蜀山腳下胡亂救人。

可大師兄的屍體，穿過我的身軀，直直倒下，他瞪大眼睛，聽不見我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