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周年紀念日那晚,我準備好了所有的驚喜等著和傅子言走向人生下一個階段。
沒想到晚飯我上洗手間的間隙,聽見了他和兄弟們聊天。
“她就是我爸兄弟的女兒,玩玩而已,怎麼可能真娶她?”
我的心沉入到冰底,緊緊攥著口中早已準備好的戒指轉身離開了餐廳。
我選擇了一直站在我身後陪伴的助理。
訂婚那天,傅子言衝到宴會廳執意要帶走我,還讓人甩了洛文宇兩巴掌。
我一腳踹上他的小腿大吼道:“夠了!傅子言,就算下輩子,我也不會選你!”
1.
我站在門外全身顫抖著。
我始終不敢相信和我在一起十年的傅子言會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我的眼淚忍不住湧出,緊緊攥著口袋裏早已準備好的求婚戒指。
我剛準備轉身就走,卻遇上了來上菜的服務員。
服務員細聲詢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您怎麼不進去?”
服務員將門推開,我和傅子言四目相對,捕捉到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慌張。
傅子言滿臉不悅地扭頭質問:“什麼時候學會聽牆角了?”
我搖了搖頭,後退了兩步回道:“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他卻並不相信我的解釋,繼續不悅地說道:“好歹也是跟著我這麼多年了,怎麼一點千金的規矩都沒有?”
我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語氣中的嫌惡我不是聽不出來。
我從十歲就開始到傅家生活,傅子言明明事事讓著我,我竟然沒想到他口中完美無瑕的我,實際是如此卑劣的一個人。
我隻是一個落魄千金,毫無規矩可言。
見我紅了眼眶,傅子言嘖嘖了兩聲譏諷道:“怎麼?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倒先委屈上了。”
“你這樣心胸狹窄,以後可怎麼做我的夫人?”
我看著他一臉玩味打量著我的樣子,我很想問問他,還要騙我多久?
明明是他先向我告白,說會愛我一輩子,說整個海城隻有我配的上他。
可是轉頭背著我卻和兄弟吐槽說我和他身份根本不匹配。
今晚是他兄弟韓星辰的生日,我本想著陪他參加完生日宴再過紀念日。
如今我心累無比,隻想離開。
韓星辰看出了我的不滿和憤怒,見我要走直接出聲勸道:“大家陪我一起吹完蠟燭再走吧。”
我看了兩眼傅子言緊緊攥著我手腕的手,最終點了點頭。
我也為傅子言親手做了紀念日蛋糕,他芒果過敏,所以每年的紀念日蛋糕都是我親自準備的。
但是傅子言卻不知道,他從不關心蛋糕從何買來,他隻要我確保吃下去不會讓他呼吸急促,過敏就行。
我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每個重要日子,記得他的生日。
但是傅子言卻相反,他時常忘記當初答應我的,“以後就算我再忙,生日、紀念日我也會陪你過。”
這兩年我的生日,傅子言都沒有陪過我。
每次我提起,傅子言都會像完成任務般給我轉賬,說一時忙忘了讓我喜歡什麼自己買。
傅子言心中一直有一個白月光,是我們在一起三周年那天我陪他參加高中同學聚會,他的班長喝多了指著我說:“你和顧清清確實有六七分相似。”
顧清清這個名字我曾在傅子言的一本同學錄裏見到過這個名字,但是那個女孩沒有貼照片,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她究竟長什麼樣。
我隻能記得傅子言將那本同學錄珍藏的很好。
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戀舊。
同學聚會之後我問過傅子言,顧清清是誰。
傅子言給我的解釋是就是一位普通的同學。
可是明明他的班長告訴我傅子言一直將她放在心裏。
2.
大學畢業那年,傅子言有一整晚都哭得很傷心。
我以為是工作上遇到了麻煩,後來才從其他朋友口中得知,顧清清和男朋友出國結婚了。
我愛的卑微,我沒有勇氣直麵這個問題,我隻能告訴自己,白月光什麼的不是問題。
我堅信,隻要我將一腔真心捧出來,傅子言一定會發現我的好。
那些年他也是那麼做的,他從未在我麵前提起過那位白月光。
蠟燭吹完之後,傅子言說他們接下來還要二場慶祝,讓我自己打車回家。
要是換做以前,我一定會勸說他和我一起早點回去休息。
可是這一次,我沒有。
哀大過於心死。
我直接打車去了江邊,我吹著江風,耳畔邊循環播放著傅子言剛剛和他的兄弟調侃我的話。
我沒有猶豫直接給洛文宇打了通電話。
洛文宇從小陪我一起長大,要不是我爸媽出差途中突遇車禍身亡,我也不會離開港城被送到傅家來撫養。
隻是因為傅子言的爸爸年輕時和我的爸約定,相互照顧,相互扶持。
就這樣我成為了傅家的女兒,傅子言的爸爸在我十歲生日那天將我帶回去時,就告知了很多人,從那天起,我就是傅家的女兒了。
我拿出手機聯係了洛文宇,怔了幾秒對他說:“我願意嫁給你,但是你需要給我半個月的時間處理一些私事。”
洛文宇是三個月前來海城找我的,他深情向我告白,說喜歡的人一直是我,但是我們年紀都到了。
洛家爸媽給他一年的時間,如果他還不能追到我,就給他重新安排親事。
洛文宇說他的心意不會輕易改變,希望我能給他一個機會。
我本來這輩子是要留在傅家嫁給傅子言報恩的,但是這一刻,我卻不願意了。
電話掛斷後,我心中那團塞緊的棉花好像鬆動了許多。
半個月,足夠我和這裏的一切告別了。
3.
回到家後,因為吹了涼風,我給自己煮了杯薑茶。
我遲遲睡不著,呆坐在落地窗前攥著我找國內小眾設計師定製的對戒。
那是傅子言最喜歡的設計師,他時常和我念叨說結婚想請他幫忙設計收拾。
為了聯係上這名設計師,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本想給傅子言一個驚喜,如今卻成了我的驚嚇。
傅子言是天蒙蒙亮到家的。
他在樓下大喊道:“陸晚晚,你快下來給我換衣服。”
我本就沒睡著,當我睡眼惺忪走下樓時,還聽見傅子言的嘴裏模模糊糊哼著歌。
顯然,他這一夜過得很充實。
我和傅子言認識二十年,還從未見過他在我麵前展露過這麼愉悅率性的一麵。
我揉著睡眼惺忪的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傅子言靠在門口,皺著眉衝我怒吼。
“陸晚晚,你眼瞎了嗎,還不趕緊來幫我換衣服?”
傅子言從小就有潔癖,從外麵回來後他第一時間喜歡將所有的衣物全部換下,穿上睡衣。
他說外麵的細菌太多,不想將這些帶到家裏去。
“我快累死了,有點眼力勁行不行!”
聽著那一如既往的抱怨語氣,我心裏冷笑。
傅子言完全沒有感覺出來我的惱怒。
十年的戀愛,我從最初和一直陪我長大的哥哥向我告白的欣喜,到如今失望麻木。
突然覺得心累到要命。
我站著不動,傅子言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
“陸晚晚,你耳朵壞了嗎?趕緊去拿睡衣過來啊!”
“真是反了你了,誰給你的勇氣大晚上的給我擺臉色?”
“你自己去拿吧。”
我的話音未落,傅子言已勃然大怒。
“本來想著今天我高興,好好獎勵你一下,你這個態度,今年就別想要禮物了!”
說完,他猛然甩脫腳上的鞋,踉蹌著走了進來。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腳踢了踢我。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去給我倒杯水,我可以破例原諒你一次......”
看他仍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我突然開口。
“你記得昨天是什麼日子嗎?”
發言被突然打斷,傅子言愣了片刻,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收回視線,抿了抿嘴。
“不記得就算了,當我沒問。”
雖然早就預料到傅子言已經忘了,但他的沉默還是如一把利刃深深刺穿了我的心。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把過紀念日的預訂餐位的消息發給了他。
他沒有回複我上下。
三個小時前,我的那份欣喜還曆曆在目,他早就已經忘記,光顧著和兄弟們喝酒娛樂了。
傅子言費力地回想了半天。
隨後有點心虛地皺緊眉頭,語氣不耐。
“昨天不是韓星辰過生日嗎?大家已經在一起聚餐了呀?”
“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何必這麼在乎這些呢?”
“大家喝得開心就好,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作妖?”
作妖兩個字,讓我忍不住攥緊了拳頭,我剛想反駁,傅子言的手機響起了特關音。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溫柔的女聲,掛斷後,傅子言開心地像個孩子般蹦跳起來。
“我的高中同學明天要回國了,你和我一起去接她。”
我默默地看了他片刻,他緊接著吩咐:“等中介上班你就去把我們隔壁那套別墅買下來,錢我直接把卡給你刷。”
“她是個孕婦,你找個開荒保潔,記得收拾得幹淨些。”
“她這段時間需要營養均衡,我回頭直接讓王媽去照顧她,沒有保姆的這段日子,你先克服一下,等有合適的人選我們再聘請。”
傅子言眉飛色舞地交代著,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他如此細心。
從認識他開始,他就神經大條,丟三落四。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對一個人如此上心。
就算他不說,我也知道是顧清清要回國了。
自我知道顧清清這個名字後,我就關注了她的微博。
我知道顧清清從知道懷孕後到現在,一直在和老公吵架。
這一次,應該是婚姻徹底走到了盡頭。
4.
傅子言見我傻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停下吩咐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搖頭回了句:“沒有。”
傅子言有些不悅地指了指我手上的手機說道:“我說的有點多,你最好錄個音或者記錄一下,馬上頭一轉全部都忘記了。”
“這可是我的摯友,你一分一秒都不能怠慢!”
傅子言的聲音低了幾分。
換做以前,看見他對異性如此上心,我一定會吃醋,非要追問出所以然來。
但是現在,我直接打開了手機備忘錄。
還有短短兩周的時間,我並不想和傅子言鬧得很不愉快。
記錄下交代的時期之後,我還追問了一句:“還有什麼需要補充嗎?”
傅子言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
若是放在平時,他微微冷臉我都會惴惴不安,立刻道歉。
但現在,我卻不會因為他的情緒再起任何波瀾。
我平靜地看著他。
他搖搖頭回了句:“暫時就是這些,你記清楚就去做吧!”
我沒有再回複,轉身回了房間。
他跟在我的身後叮囑道:“這件事情拖不得,你趕緊換完衣服就出發。”
這一刻我才明白傅子言是可以事無巨細的,是可以對女人溫柔以待的。
他剛剛交代這些事項的時候眸子裏盛滿了溫柔。
他從未用過那般似水的眼神看我。
5.
我一夜都沒怎麼睡,但是礙於傅子言的不斷催促,我還是快速收拾好自己出了門。
在和中介簽署合同的時候,洛文宇的信息發了過來。
“給我一個定位,對戒訂好了,我先送給你戴上。”
“我恨不得立馬官宣,我已經等不及娶你了。”
我一直盯著保潔工作到傍晚,洛文宇的秘書聯係了我。
我直接讓她送到了別墅門口。
洛文宇送了我一枚碩大的粉色戒指,裏麵有我們兩個人名字的縮寫。
這是我最喜歡的設計師的開年之作,聽說不少人花高價求購設計師都不賣。
我竟想不到洛文宇如此用心,居然將我最喜歡的戒指買了回來。
收到戒指之後,我給洛文宇打了通電話表示感謝。
屋內的灰塵鑽進了我的鼻腔,我忍不住打了兩聲噴嚏。
洛文宇立馬擔憂地問道:“著涼了嗎?”
聽見洛文宇的一腔溫柔,我的鼻尖一酸,忍不住哭了起來。
洛文宇清晰捕捉到了我的抽泣聲趕忙勸慰:“別哭,遇到什麼事你都可以和我說,我一定為你做主。”
我輕歎一口氣回應:“沒事,就是沙子進眼睛裏麵了。”
洛文宇心疼不已:“我等會讓秘書給你送兩瓶眼藥水來。”
洛文宇的關心讓我忍不住再度哽咽。
我不禁想到一個月前我得了急性腸胃炎,想讓傅子言送我去一趟醫院,傅子言卻說我矯情。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6.
晚上傅子言還回來到隔壁檢查了一下我的辦事成果。
第二天一早傅子言就早早地將我喊起來,讓我去西郊商場給顧清清排隊買兩份糕點。
他說那是顧清清最愛的老店。
我一來一回整整花了兩個半小時。
糕點買回來後我們直接去了機場。
一路上傅子言都在叮囑。
“顧清清是個孕婦,你等會說話一定要小心,不要惹她生氣。”
“見到她你就主動一些接過她的行李,她長途跋涉十分不容易。”
“如果被我發現你說錯話,你知道後果的。”
說最後一句話時,傅子言的語調很低,我聽得出其中的威脅意味。
到了機場之後,顧清清熱情地衝上來擁抱了傅子言。
傅子言臉上的喜悅之情壓都壓不住。
她帶了整整兩大箱行李,我提著有些費勁。
我告訴傅子言行李太重我無能為力時,傅子言嫌棄地指了指我。
“清清一個孕婦都能提的動,怎麼就你矯情呢?”
我睨見了行李箱上的服務標簽,顧清清的行李箱是花錢讓機場工作人員給她辦理托運的。
我忍了忍還是沒有反駁她。
顧清清直接拉著傅子言坐上了車的後座,見我站在車外陰沉著臉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笑了笑解釋道:“我有些暈車,隻能坐後麵。”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暈車坐後排的。
一路上,他們有說有笑,我偶爾餘光看見顧清清旁若無人般將頭靠在傅子言的肩膀上。
下車時,顧清清看見了我左手上戴著的粉鑽戒指。
她十分詫異地問傅子言,“她是你的什麼人?”
傅子言看了看我回道:“她是我家的養女,畢業之後做我的秘書。”
顧清清指了指我手上的戒指說道:“這可是範哲思大師今年的開年新作,很多人花重金都求購失敗,怎麼會戴著她的手上?!”
傅子言抬眸看了兩眼說道:“估計是在哪個十元商店淘來的裝飾品,絕對不是出於範哲思之手。”
我知道傅子言想通過詆毀我來證明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這一次,我沒有再選擇忍氣吞聲。
我直接反駁:“這是我的訂婚戒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