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聲音很冷，蘇陌的嘴角卻噙著笑。

我抬眼看著這個愛了五年的女人，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改變了。

這五年，她明明過得很開心，我們共同看著囡囡長大。

她也曾感謝過我真心愛護她們母女。

就在蘇陌回來之前，她甚至告訴我，她想為我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我的心裂成碎渣，再也拚不回去。

“好。”我答應了她。

然後在她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彎下膝蓋。

讓我跪，我就跪，隻要我能見到我媽媽。

蔣柔的辦公室有三麵都是玻璃，裏麵發生了什麼，外麵一清二楚。

“求你，告訴我，我媽在哪？”

蔣柔一開始嘴角是笑著的，可笑著笑著，眼底卻逐漸深沉。

她哼了一聲：“韓朔，你可真是臉都不要了。”

“我安排一下，明天帶你去看她，你滾吧！”

“為什麼不能現在？”

她開始不耐煩：“我說明天就明天，不同意你就自己去找！”

我點點頭，隻能聽她的安排。

“滾啊！”她大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公司的。

韓柔科技是我一手創辦，當時在業界也算是領頭企業。

所有人都知道韓朔是個天才，短短幾年的時間就能做到別人幾十年都達不到的高度。

可今天，這個天才掉進泥裏了，跟垃圾沒有分別。

我站在公司樓下仰望這座大樓，心中一片荒蕪。

“韓總？你還好吧？”

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聽出是宋惜。

“你怎麼沒走？”

宋惜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擔心您，我再送您去醫院吧？”

我搖搖頭，請她送我回了公寓。

我實在太累了，渾身都在痛。

胸口的疼隨著呼吸一次一次加重，我走不動了。

回到公寓，躺在床上，我已經筋疲力盡。

等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是深夜。

空曠的公寓裏隻有我一個人。

肋骨處的隱痛似乎緩解了一點。

我望著窗外的月亮，心口好像一直被什麼東西堵的死死的。

我擔心我媽。

我怕連她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進去之前我都沒來得及跟她解釋我的事情。

如果她也相信了外麵那些人說的，認為我是個會欺負女兒的禽獸。

那她不知道會被氣成什麼樣子。

思來想去，我等不到天亮，直接回到了別墅門口等蔣柔。

熟悉的門庭緊閉著，當年我在院子裏栽種的薔薇花早就爬滿了圍牆。

那是我送給蔣柔的禮物，當時她感動的直落淚。

可現在看來，那滿牆的花朵好似在嘲諷我的愚蠢。

天漸漸大亮，大門被打開，蔣柔牽著囡囡愣在原地。

她應該想不到我會這麼早出現在這。

她緊蹙起眉心：“你怎麼在這？”

“爸爸！”

囡囡喊了一聲爸爸，然後甩開蔣柔的手衝到我身前，抱住我的腿。

我的心微微顫抖，蹲下來平視她：“囡囡，想爸爸了嗎？”

“嗯！”女兒重重點頭，親昵的摟上我的脖子。

我把她環在懷裏，這是我親手帶大的女兒，哪怕她曾經拋棄過我，我也無法對她冷眼。

何況，大人的事情，她又懂得多少呢。

“囡囡，到媽媽這來！”

蔣柔輕聲嗬斥，囡囡卻不聽她的話。

她直接走過來把孩子從我身邊拽走：

“我問你呢，你來這幹什麼！”

我站起身：“我來等你帶我去看我媽。”

蔣柔不耐煩：“我不是說了讓你等著嗎，你跑到這來威脅我嗎？”

“我不是要威脅你，我隻想知道我媽在哪？”

蔣柔撇了我一眼，打電話叫司機過來接她們。

接著對我說：“你先等著吧，我把囡囡送去學校，開完公司的早會帶你去。”

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拖延什麼。

她明明直接告訴我一個地址就可以了！

我拉住她：“蔣柔，你到底在隱瞞什麼，我媽到底在哪！”

她直接掙脫，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別用你的臟手碰我！”

我僵在原地，不敢看囡囡的表情。

她被嚇到了，直往蔣柔身後躲。

在女兒麵前，我不想跟她撕破臉，隻能任由她先送囡囡上車。

可就在打開車門那一瞬間。

囡囡問了蔣柔一句：“媽媽，你們說的是奶奶嗎？”

“奶奶不是埋在地下嗎？”

埋在地下......

囡囡一句話，我的腦袋仿佛被炸開一樣嗡嗡作響。

蔣柔想要捂住囡囡的嘴，可是已經晚了。

我幾步跑到她們跟前，不顧蔣柔的阻礙，把囡囡拉到麵前，

聲音顫抖著問：“囡囡，你跟爸爸說，奶奶在哪？”

我看著囡囡，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可她看了看蔣柔，小聲說：“奶奶埋地下了，媽媽說奶奶死了，我們還去送花了......”

“囡囡！”

蔣柔揚起聲調，搶過孩子送進車裏，讓司機送孩子去上學。

而我，一直僵在原地，久久緩不過神來......

我媽，死了。

我連她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蔣柔走過來：“你媽病的實在嚴重，醫生也都盡力了，再說了，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我沒有看她，沉著聲問：

“你為什麼要給我媽轉院，醫生說過她還有幾年，你轉院了不到半年，她就惡化了？”

“你什麼意思？！你說是我害死你媽的！”蔣柔的聲音尖銳起來。

我猩紅著雙眼死死盯著她：“我沒有說是你害死她，你急著承認什麼？”

蔣柔眉頭一緊：“你那麼問的意思不就是在怪我嗎？韓朔，你不要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你媽病的那麼重，是我費心照顧著，還想給她更好的治療幫她轉院，你不感謝我就罷了還要怪我，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她大吵大嚷，我的心被攪的亂七八糟。

最後她說了一句：“韓朔，我要跟你離婚！”

離婚......

是啊，這樣一個女人，我用盡一切去愛她，到頭來卻落得失去至親的下場。

我當然要離婚！

“好，離。”

見我立即答應，蔣柔冷哼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離婚也是你淨身出戶，公司裏現在我是最大的股東，離婚了你也休想帶走一分一厘。”

我耳朵嗡鳴作響。

但還是聽清楚了她那句：最大的股東。

我的眼淚瞬間落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當年公司是我媽出資創辦，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在我媽手上。

蔣柔隻有我分給她的百分之十。

而現在，她是最大股東了。

也就是說，我媽手裏的股份，已經在她手上了！

我頭暈目眩，吐出一口鮮血，指著她，滿腔怨憤：“蔣柔，你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