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楚南夕並未等來他的回答，這早已在她的預料之中。

上一世，楚以寧就是自己歸寧的，為此還惹來了父親好一頓訓斥，更是被外頭眾人恥笑奚落。

而她因著李晟陪同回去，還被楚以寧記恨奚落，吃了不少苦頭。

這一世，陸祁安不願陪同她回去，也是預料之中的。

隻是......若是她自己一個人回去，必定又要被楚以寧奚落嘲諷，連帶著楚家眾人也會跟著為難嘲諷她這個不得寵的外嫁女。

“歸寧禮你若是想要拿些什麼直接和管家說一聲，從我的私庫出就是了，不必在去母親那討要。”

正在她心裏盤算著，這件事要如何解決時，驟然聽見他的聲音，連忙抬起頭看著他，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若是沒記錯，上一世楚以寧回去時，可是沒有拿什麼像樣的禮物，隻叫人在外頭隨便買了幾樣便宜東西帶回去。

這也是，父親會勃然大怒的原因之一。

這一世，她卻沒想到陸祁安竟然會說這樣的話。震驚過後，心裏逐漸生出些疑惑，不知道他上一世有沒有對楚以寧說過這樣的話。

“若是......若是當日沒有差錯，你娶得是我妹妹，你也會讓她從你私庫裏拿歸寧禮嗎？”她心裏這樣想著，便直接詢問了出來。

這話聽的春蘭和長庚二人都忍不住彎起了嘴角，隨即又屏住呼吸，連忙朝著人看過去，一同等著他的回答。

於旁人看來，楚南夕這番話也隻是小女兒家姿態。

卻不想陸祁安直接冷下臉色，方才還有些溫情的神色也盡數隱了下去。

垂下的眉眼遮掩住眼底的複雜神色，藏在袖中的手掌緊握成拳，半晌緊抿著的唇才輕啟:“人生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娶了就是娶了，沒娶就是沒娶。”

他這人怎的如此無趣......

楚南夕蹙著眉頭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繼續追問:“這隻是一個猜想，你又何必較真，你心裏怎麼想的隻管怎麼說就是。”

“嗬......”陸祁安忍不住冷笑了聲，別開眼滿臉冷色說道:“於你看來或許隻是一個隨意嬉戲的玩笑，可我卻從不做那些無用的猜測，不曾發生的事我也絕不會去做過多的設想。”

說完，也不在看楚南夕一眼，直接叫長庚推著自己往前走。

“你這人怎麼冥頑不靈的，什麼態度嘛！”楚南夕朝著他背影喊去。

前一刻還晴空萬裏，下一瞬竟然烏雲密布。

她實在想不明，這人怎麼能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是隨意詢問兩句設想的話而已，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動怒的。

都說唯有女人與小人難養也，依她看，分明是唯有陸祁安與小人難養也才對。

“少夫人，消消氣。早膳已經備好了，今個兒有少夫人愛吃的蟹黃包。”春蘭抿唇笑著看她。

眼瞧著美食大法誘惑失敗，春蘭隻得放輕了些聲音繼續勸著:“大少爺許是不好意思了，當著少夫人的麵怎麼好說旁的女子的事，況且那人還是差一點就成了少夫人的女子。”

“有什麼不好說的。如今嫁給他的是我，況且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任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

況且，我又不會吃楚以寧的醋，我隻是想知道他是獨獨對我這樣，還是......換了旁人也依然會如此......”

楚南夕越說聲音越小，春蘭瞧了一會兒也瞧出些許門道，知道她並不是真心想要和大少爺鬧別扭吵架，也跟著安心了一些。

“換做是誰，我都會如此。”就在楚南夕心裏正琢磨著要不要叫人端了早膳去和他一同吃，便聽見已經走的稍遠了些的人冷聲傳過來。

好......很好......傻子才會眼巴巴的湊上去熱臉貼冷屁股，還是一個冰山的冷屁股。

楚南夕不自覺的把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響。

惱怒過後，則是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失落一股腦兒湧出來。

她雖然已經知曉，上一世陸祁安對楚以寧的態度，絕對算不得相敬如賓，但這次是她嫁進來，心裏總是想要求得一絲真情。

雖然，她也知曉依靠男子的真情是頂頂不靠譜的一件事，自己母親是正妻卻還是在難產之後未等百日，父親便急著把姨娘扶正成了府裏正經主母。

但試問天下間哪個女子又不曾如此希冀過，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對自己有那麼些許真情。

楚南夕多活了幾十年，自然是與那些尋常的小女兒不同，這樣的情緒也隻在她心裏停留了片刻功夫，便被她盡數驅逐出去。

如今之際，最緊要的任務還是要趕在陸祁安暴斃之前，懷上一個孩子，最好能夠一舉得男。

如此才能在他暴斃之後，不被老侯爺夫婦欺辱隨意處置了去。

“明個兒就是歸寧了，少夫人要不要先想想都準備些什麼東西回去，老爺和夫人瞧見少夫人回去必定十分高興。”

春蘭瞧出她的情緒低落，連忙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

“父親與母親都不是那樣物質的人。

至於禮物，你也隻管去挑一些精致好看但價格便宜一些的東西裝上。”

他夫君的東西就是她的東西，既然是自己的東西，她才不會傻得白白給那旁人送去。

若不是有三日歸寧這一規矩，她連回去都不想回去，隻盼著能與楚家徹底劃清界限才好。

春蘭欲言又止的瞧了她一眼，這才點頭應聲，繼而轉身快步離開。

清風苑內。

陸祁安顯然是方才在她還未回來時，便已經用過了早膳，此時正依在窗戶旁看著手裏的書，見她進來連著頭都不曾抬一下。

楚南夕也不在意，隻是在一桌的早膳上瞧見了她心心念念的蟹黃包，心裏原本不順的情緒這才和緩了些，抿了抿唇試探的詢問著:“你......先吃過了嗎？”

其實她是想要問為什麼不等一等她的，隻是想起倆人方才還鬧了不愉快，到嘴邊的話轉個彎變了意思。

“嗯。”

屋內的氣氛再次尷尬下來，楚南夕這次倒沒急著說話，隻是坐在繡凳上小口小口吃著早膳，在吃的差不多了，漱過口又淨了手，這才瞧著他重新開口:“你的書半個時辰也不曾翻過一頁。”

她雖然是在用早膳，可都瞧著呢！

自從她進來，他手上的書便不曾翻動過一頁，明顯心思不在這書上，隻是捧著本書做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