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矜重忽然就不給我挑香菜了。
他淡定地安排好我的方方麵麵,學業,事業,生活和未來。
因為他要跟門當戶對的陳小姐聯姻了。
他沒回頭看我:“翁嫿,愛情於我而言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後來我加上他親自推給我的名片上的人,跟那人遠赴國外。
某一個寂靜的雪夜他敲響我們的房門:“翁嫿,我自由了。”
......
“如果你想出國留學,這幾家留學機構我都已經繳費,你隨時可以去拿資料。”
“上海,北京,你的老家南京,我把那幾套別墅都轉到你的名下,以後你不用有後顧之憂。”
“這幾家公司我都提前打過招呼,你隨時可以入職,薪資可觀。”
“至於這些名片,都是我這個圈子裏幹淨的人,如果你想結婚,他們不失為可供選擇的良配。”
許矜重手機裏劃過無數資料,還有推薦一連串的聯係人名片。
我隻覺得眼花繚亂,腦子裏數不清的飛鳥叫囂。
哪怕是我們最濃情蜜意的相愛時刻,他也不曾像現在這樣一股腦說這麼多話。
我有意緩和氣氛,輕笑出聲:“幹嘛啊,你要給我交代後事嗎?”
他沒說話,諱莫如深的雙眸盯得我心裏發毛。
我站起來把外帶的牛腩粉拿出來,強忍著聲音的顫抖:“先吃東西吧,不然粉不好吃,今天下課到現在我都還沒吃。”
把兩份餐盒整齊放在桌上,他依然沒動。
我堆砌起來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
許矜重倏然起身,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煙。
“翁嫿,你應該知道,我們不可能會結婚。”
“這五年來我很開心,但我們隻能到此為止。除了剛才那些,我還會給你五千萬,以備不時之需。”
煙霧繚繞在火光裏,我始終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肯定,他並沒有那麼傷心。
像是提起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我挪動著汗濕的手掌,語氣輕慢:“怎麼,用五千萬買我這五年的青春嗎?不結婚就不結婚好了,不就是一場形式而已,我不在意。”
即使表麵上裝得再波瀾不驚,脫口而出的泣音也出賣了我內心的酸澀。
許矜重掐滅了煙走到我麵前,右手大拇指指腹擦去我眼裏的淚。
“翁嫿,我知道你聽得懂。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到這裏,就算完了。”
他用最溫柔繾綣的語氣說出最傷人的話。
突然下起雨,關好窗後,他頭也不回要走:“這間公寓現在也在你的名下。”
“以後我不會再來。”
客廳不大,他走後,我一個人站在這裏,顯得又如此空曠。
我看著桌上兩碗冒著熱氣的牛腩粉,固執地把上麵的香菜一片片全都挑走。
我是慣沒有耐心的,挑著挑著就湯汁飛濺。
以前許矜重總是一臉無奈讓我打住,然後用兩分鐘時間還我一碗沒有香菜的牛腩粉。
這一刻我仿佛泄去所有的力氣,最愛的牛肉吃在嘴裏也食之無味。
許矜重,你怎麼不給我挑香菜了。
夏夫人找到我的時候,我隱約覺得心跳如鼓擂。
腦子裏已經把偶像劇裏豪門家族逼迫女主離開的劇情上演一遍。
可這位溫婉的夏夫人,時時刻刻都對我笑意盈盈。
甚至入座的時候,她大方地給我推開了椅子。
“你就是一直跟在旭言身邊五年的翁嫿小姐吧?如果說錯希望你能多多包涵我。”
旭言二字我從未聽說過,一時間還以為她找錯了人。
看懂了我的疑惑之情,夏夫人眼裏的震驚一閃而過,轉而恢複到恰到好處的微笑。
她的舉止沒有譏諷,卻莫名讓我感受到了諷刺意味。
她給我遞過來一張照片:“旭言是我兒子的名字。”
我的大腦砰地一聲炸開,回過神來,原來許矜重的真名是薄旭言。
赫赫有名的薄家,在港城手眼通天,錢權皆有。
他隱姓埋名,跟我在一起五年光景,現在是他的家裏人來尋人回去了。
夏夫人喃喃自語道:“旭言長大了,也變得叛逆,想要違抗家裏的安排,這我可以理解。”
“可他鬥不過家族,一旦動真格的,隻會讓他吃苦頭。”
“翁嫿小姐,我看得出來你是懂事理的,你們不是一路人,體麵離開對雙方都好。”
說完後,她遞過來一張卡,並且表示卡裏的錢足夠我錦衣玉食一輩子。
不愧是母子倆,連解決問題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我淡然地笑了一下:“夏夫人,你了解許矜重嗎,也就是你口中的薄旭言。”
她頓了頓,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去年跨年那天,我跟許矜重出門去街上湊熱鬧。
由於兩個人都沒有帶手機,買完兩個氣球我們才發現沒法付款。
最後我們沒有拿氣球,在江邊看零點的新年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