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雙十一大促，

作為帶貨主播，周建豪迎來了最忙的時候。

他賣的是成人情趣用品，直播間一直不溫不火。

直至我誤闖了他的直播間後，

他看見了增加銷量的商機。

甚至把我設置為一等獎的獎品。

後來，我被金主帶出國旅遊的時候，

他在機場發了瘋地找我。

沒想到，金主居然是她。

1

要不是閨蜜茜茜忍不住痛罵周建豪，我還不知道，在他的心目中，我隻是他的一等獎獎品。

十一月初，周建豪直播間流量算是比較穩定的時候，我挑了個時間跟閨蜜出去約會。

一開始周建豪還不想讓我離開直播間，可耐不住閨蜜已經開車到樓下來接我了，隻能不耐煩催促我趕緊回來幫忙打包發貨。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打趣道：「沒了我你可怎麼辦啊？」

一上車，我就看見閨蜜朝周建豪離開的方向翻了個白眼，

我疑惑地問道：「茜茜，你以前可沒那麼討厭建豪啊？」

茜茜一言不發，一直開到了最近的咖啡廳。

「我真是受不了了！」

茜茜氣衝衝地下車，我困惑地跟上她的步伐。

「茜茜，你怎麼了？雖然他賣的是成人情趣用品，但也是合法的啊......」

茜茜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聲音帶著幾分慍怒：

「我就說你是個戀愛腦，還幫他賣這些成人產品！」

我喝著她剛點的冰美式，淺淺笑道：

「原來你氣的是這個啊？我跟建豪已經領了結婚證，就差辦儀式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賺回來的錢都是我們的，誰賣不也一樣嗎？」

她擺弄著手機，像是在翻查什麼東西。

我正準備給周建豪辯駁幾句，茜茜把手機放在我的跟前，冷冷地說道：

「睜大眼睛看清楚，你隻是周建豪的一等獎獎品！」

茜茜的手機裏播放著一段視頻。

畫麵正中央是周建豪正在嬉皮笑臉地跟評論區裏互動著。

評論區裏問得最多的是：

「剛剛那個小美女呢！」

「主播的女助手真好看啊，要是我老婆有那麼懂情趣就好了！」

周建豪狡詐地回應道：

「有些事情，事在人為嘛！」

我細細回想著三天前。

我像平常那樣拿了個貓耳朵跟小八玩，小八是我和他一起養了三年的狸花貓。

不知怎的，小八那一天老往周建豪腳下鑽，周建豪向我示意趕緊把小八抱走不要影響工作。

隨後，我便抱著小八離開了房間。

不一會兒，我隱隱約約地聽見了周建豪在房間裏大笑的聲音。

小八耷拉著腦袋，像是知道自己差點闖了禍，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煥星，你快過來！」

周建豪響亮的聲音倒是把我嚇了一跳，我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周建豪順勢拉著我的手來到電腦麵前，洋洋得意地分析著每個數據。

原來，我剛剛戴著貓耳朵的樣子闖進直播間後，無意間增加了直播間的熱度，畢竟這種頻道向來是沒有女性主播的。

從那天起，為了配合雙十一的直播熱度，我加入了周建豪的直播間一起賣貨。

盡管他賣的是成人情趣用品。

可是視頻裏他說的“事在人為”，難道說，一切是他的安排？

2

我試圖為周建豪辯駁一番，強顏歡笑地對著茜茜說：「這應該是他麵對觀眾的話術而已。」

茜茜輕輕地戳了一下我的腦袋，戲謔道：

「我的傻大兒，你賺那麼多錢為什麼不去切一下你的戀愛腦？你看完再說吧。」

評論區某一位觀眾問道：「你不擔心你的女助手不開心嗎？」

周建豪哢哢大笑，不假思索地回應：

「我掙錢也是給她花的啊，有什麼好不開心的！大家夥想看什麼商品，平台能播的我都可以想辦法讓她展示，隻要她在的時候大家不要說這些就行了，還得給她留點自尊心，是吧。」

言語間他似乎在談論著別人家的女搭檔，而不是已經準備談婚論嫁的女朋友。

掙錢給我花？我的收入是他的三倍，房租，日常開銷，甚至他的部分貨款，都是我來支付的，怎麼到頭來卻變成掙錢給我花呢？

我苦笑著，尷尬地看著茜茜，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這是我男朋友想著雙十一給我買點性感內衣的時候刷到的......」

茜茜愣了一下，繼續補充道：

「他真的是想跟你結婚嗎？」

「叮咚！」

是周建豪直播間的開播提醒。

看著我茫然失措的樣子，茜茜小心翼翼地問道：

「誒，周建豪自己開播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沉思片刻，還是決定打開了他的直播間。

我也想知道，我不在的時候，他是怎麼跟觀眾互動的。

評論區還是一如往常地有人開黃腔。

「讓你的女助手換上這套衣服擺幾個姿勢我看看我就買！」

「你的女助手看上去很喜歡這套工具！」

「把你的女助手過來讓我親一口！」

......

以往我們一起直播的時候，周建豪都會笑著轉移話題。

這次，他卻一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看著鏡頭，沉默了幾秒後，笑著回應：

「咱們不是說好了，這種事群裏聊嗎，再說下去平台要封我了哈哈！」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原來他每次打斷我，不是為了維護我，原來是擔心平台封掉他的直播。

用茜茜男朋友的賬號，我開始了跟他的對話。

「你不擔心你的女助手生氣就退出嗎？」

周建豪像是看到了什麼滑稽的笑話，毫不猶豫地回應道：

「女助手嗎？到時候哄哄就好了，賺錢就是這樣的啊，自尊心那種東西都不值錢！」

他雲淡風輕地開著玩笑，一字一句卻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

他甚至都沒有承認我是女朋友。

突然一個刺眼的評論出現了：

「主播，買得多有什麼獎勵嗎？你的女助手那麼好看，要不放點福利激勵一下唄，不然我去別家買咯！」

我怔怔地看著這句評論，茜茜在一旁罵罵咧咧地說道：

「這些老色批瘋了吧，誰家男人會這樣啊！」

茜茜的話還沒落地，就聽見周建豪的回複：

「這位大哥說得有道理，那我想想，要不就獎勵買最多的大哥，跟我的助手去三天兩夜旅遊？」

他的話像是狠狠地剜了我的心，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忽而間，我隻覺手心出汗，兩眼一黑。

再次醒來，我卻躺在了醫院的床上。

茜茜滿頭大汗地牽著我的手，眉頭緊蹙，等了好一陣才說出一句話。

「煥星，冷靜一點聽我說，你懷孕了。」

3

我心頭一顫，看著茜茜給我遞過來的報告單，試圖努力地理清我今天所知道的一切。

因為周建豪是弱精體質，為了得到這個孩子，我們一起跑了好多趟醫院。

倘若他知道了我懷孕的事情，一定很開心吧。

「要不就獎勵買最多的大哥，跟我的助手去三天兩夜旅遊？」

暈厥前聽見的最後一句話，再次在我腦海中浮現。

「周建豪後來怎麼說？」

我緩慢抬起頭，眼神渙散地看著茜茜。

茜茜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支支吾吾地說道：

「他，好像真的定下了這個獎勵......」

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茜茜，送我回家吧。」

茜茜看著臉色煞白的我，不放心地問道：「煥星，你現在懷孕了，可要注意一點。」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隨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回應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站在周建豪的房間外，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打開了房門。

「你終於回來了，這一整天的你去哪裏了！我都忙暈頭了，你隻顧著吃喝玩樂。」

周建豪臉色鐵青地質問我。

還沒等我說話，他順勢拉著我的手來到電腦麵前，洋洋得意地分析著每項數據。

「你看，最近銷量有點下滑了，我們要想想辦法加大宣傳力度。」

「待會你就帶上這個兔耳朵，裝裝可愛，撒撒嬌，我在後台買點流量包。」

他的眼神裏散發著得意的光彩，卻絲毫沒有留意到我的臉色煞白。

「跟我去玩三天兩夜還不夠宣傳力度嗎？」

我僵著身子，凝望著還在自顧自說的周建豪。

聽見我的問題，周建豪顯然有點意外，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心虛地問道：

「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逛街逛傻了。」

「你早上不是還在想辦法怎麼獎勵金主們嗎？還沒想好？三天兩夜不夠？那五天四夜？幹脆一個月吧！」

我強忍著怒氣，緊緊握著拳頭，努力穩下心來。

周建豪瞥了我一眼，張著嘴愣楞地站了好一會兒，隨後破口大罵：

「我也就跟他們開個玩笑，除了我誰還對你有興趣啊？耍耍嘴皮子而已。是不是那個茜茜又跟你說什麼了，她那人就是見不得人好。」

他總是這樣，每次氣急敗壞的時候總是把不相幹的人拉扯進來。

「是不是從一開始那就是有目的性讓我加入直播？」

我乘勢而上，繼續質問著他。

眼看著他默不作聲，大汗淋漓，心虛地瞥了眼椅子。

我一把推開了他的椅子，果然在最裏麵發現了貓薄荷的痕跡。

周建豪發現我知道了貓薄荷的秘密後，竟也不繼續裝無辜了，反倒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

「一直沒有女人願意在這個行業幹，我這是想帶你發財，這個賽道你要是闖出來了你也可以賺很多錢，不是嗎？」

「你真的把我當老婆嗎？哪個男人願意跟其他男人共享老婆的？」

我仰起頭，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甩了周建豪一巴掌，便拿出行李箱收拾行李，表示要搬出去住。

也許是這一巴掌打蒙了他，也許是真心悔過。

他愣了好一陣，若有所思地佇立了整整一分鐘。從背後緊緊抱住了我，苦苦哀求著：

「寶寶，別離開我，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我取消那個獎勵就是了，求求你別走！」

我摸了摸肚子，卻也開始猶豫不決。

「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4

在憤怒和愛之間，我瘋狂地掙紮著。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我便提出要去客房睡，明天再做決定。

洗完澡後，怒氣已消退半分。

客房裏盡是一些我們之前覺得可愛的小玩具，滑滑梯，我們曾經多少次想象過結婚後的幸福生活。

掏出今天在醫院的驗血報告單，我還是決定再給周建豪一次機會。

我迫不及待地拿著報告單來到周建豪房間，想悄悄地給他一個驚喜。

「滿十萬，滿十萬，滿十萬，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滿十萬才達到跟她相處三天兩夜的消費門檻啊！」

我握著冷冰冰的把手，一瞬間恍恍惚惚，卻像是內心在冷冰冰地滴血。

「加油啊，名額隻有一個，誰最先滿足十萬就可以帶走女助手三天兩夜！但是不能幹壞事哦，嘿嘿嘿！今天直播就先聊到這裏了！」

周建豪把我拉回了現實，我頓了頓，冷冷地嘲笑著自己的白癡。

這回戀愛腦終於切幹淨了。

打開房門，還在伸著懶腰的周建豪顯然嚇了一跳，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緩緩張開雙手向我走來：

「煥星，你還沒睡嗎？是不是想我了？」

我眼看著他的手快要碰到我的肩膀，隻覺惡心，下意識地往門邊躲了躲。

「煥星？」

他的眼神裏泛過一絲疑惑。

也是，換做從前，我總是氣不過三小時就原諒他了。

「我都聽見了，滿十萬是吧？你就這麼執著於把女朋友送出去嘛？」

我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像是等待著什麼答複。

周建豪呼吸一滯，顫顫地咽了咽口水。

「這隻是一個宣傳手段，這種東西也就一百幾十，誰會真的買十萬？再說了......」

「那如果真的有呢？」我徑直打斷了他的話。

「為了啥？為了跟你去三天兩夜？擺脫，誰會這麼無聊。」

他的冷漠中流露出幾分譏笑，言語間充滿了嘲諷，上下打量著我，仿佛在說：「你憑什麼？」

報告單在我手中微微抖動著，我正想袒露我不打算要這個孩子的事情。

電腦那頭傳來清脆的一聲——“咚咚”

那是有人下單的聲音，周建豪趕緊回到座位，邊走還邊嘲諷著我：

「別鬧了，我賺錢也是為了跟你結婚，你不要矯情了！」

看著周建豪的背影，被壓抑在心底的憤怒終於按捺不住，我用已經嘶啞的聲音衝著他大喊：

「我們分手吧，我現在就收拾行李。」

正當我轉身離開之際，周建豪顫顫巍巍地說了一句：「等一下！」

我還以為他要挽留我，正想回絕。

隻聽見他又補充了一句：

「剛接到了一個十萬的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