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賣油郎,卻因與貴公子相貌相似
被抓去替他娶了當朝公主,瞞天過海
為了永絕後患,他派人殺了我的爹娘
屠殺了滿村無辜村民,大火燒了三天三夜
而他則是與心愛之人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
可他後悔了,粗茶淡飯讓他厭煩
他頤指氣使,命令我換回身份
我隻是勾唇一笑,將他狠狠踩到腳底
狸貓換太子的招數,用的時日久了
誰能分得清,我到底是狸貓還是太子呢?
紅色的帷帳一層層落下,搖曳的燭火映襯著麵前美人的肌膚如雪。
她雙眼迷離,任由我的雙手肆意遊走,如同池中的殘荷在蕩漾的水波中沉浮流轉。
直到蠟燭燃至天明,懷中的永安公主才沉沉睡去,臉上還有未曾消退的紅暈。
我撿起地上的衣服穿戴整齊後進了一個側門,還沒等看清眼前人,我雙腿被躲在暗處的人重重踹了一腳,頃刻跪倒在地。
一隻金絲雲紋的靴子踩著我的手,生生要把手骨碾碎,我強忍著疼痛不敢出聲。
“一朝是賤民,終生是賤民。不要以為我讓你模仿我,爬上了公主床榻,你就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我裝作害怕到瑟縮的模樣,唯唯諾諾。
“草民不敢,不敢的。草民爹娘性命還在公子手裏,萬萬不敢放肆。”
麵前的人冷哼一聲,我得到恩許顫巍巍站起身,看著眼前和我容貌極為相似,身份卻如同雲泥之別的蕭沉鳴。
我垂下眼眸,蕭沉鳴嗤笑:“若不是有你這張臉,你見給我舔鞋底的資格都沒有!我離開之後,不準露出馬腳,不準違抗公主和我父親。更重要的是,別生出異心,別忘了,你爹娘還在我手上!”
我雙拳攥緊,眼底的恨意洶湧,但還是恭敬磕頭,“草民一定不會讓主子失望!”
蕭沉鳴滿意離去,他帶著一個暗衛,和一箱金銀珠寶坐著馬車,趁天色還未大亮,在濃霧中消失了蹤影。
蕭沉鳴不願娶當朝公主,他心中有心上人,是罪臣之女,兩人的感情無法被世家所容。
於是讓我與他身份互換,瞞天過海。
皇命難違,公主癡纏蕭沉鳴三年卻始終未能得到半分真心。
蕭沉鳴為了和心愛之人雙宿雙飛,出此下策。而我隻是一個賣油郎,在臨安街賺取幾枚銅文,存的碎銀幾兩補貼家用。
卻在三月前被蕭沉鳴看見後,再也沒有回過家裏。蕭沉鳴用爹娘性命脅迫我為他辦事。
可我低頭看著被踩的青紫瘀傷的右手,憤恨不已。月餘前一場大雪,我擔心家中爹娘,夜裏逃到張家村,卻沒想到爹娘早已經慘死。
整個村子被燒成灰燼,包括爹娘在內的所有認識我的村民被屠殺殆盡。我跪在雪地中泣不成聲,一個趕路的老翁搖著頭歎息。
“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一夥人帶著佩刀的侍衛衝進張家村殺了所有人。
我聽他們說,是專為了找張青雲的家人。為了毀滅證據,他們放火燒了整個村子。
我那天趕驢路過,躲在土坡底下,看得清清楚楚。
滅村之後,就變了天,下了十年未曾有的大雪。這是冤情啊,真是人神共憤!”
我淚流滿麵,似哭似笑。我轉過頭,老翁看見我的模樣,嚇得驚慌失措。
他猛地朝我頭上扔過來一塊石頭,恨恨的朝我吼道:“原來就是你,是你殺了整個村的村民!還在這惺惺作態,快滾!”
我知道老翁是把蕭沉鳴認成了我,我失魂落魄的踩在雪地裏,任由頭上鮮血橫流。
我在大雪裏走了一夜,我在想。憑什麼為了他的愛情就要殺害我爹娘和無辜村民?為什麼他殺人就不用擔負任何律法懲治?
我不服,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2
我自己去暖閣裏上了藥。蕭沉鳴是左衛將軍之子,其父戰功赫赫,隻因皇帝猜忌這兩年被繳了兵權,幽居京中。
可地位未曾有絲毫動搖,是皇帝的心腹大患。我武藝不精,但幸好蕭沉鳴是個浪蕩公子,不通文理不學武藝。
我去書房研讀詩書,暢覽經綸。武將不是我的出路,我少時得前朝太傅於山野之中授讀詩書,可我不敢在蕭沉鳴跟前顯露半分。
但現在我的出路就是官場,今年的科舉是我唯一能擺脫束縛的突破,也隻有當了官,借著永安公主和蕭衝的權勢一步登天。
隻有我成了權臣,才能改變這天下,才能不讓官宦權貴肆意誅殺平民。窗外透進寒風,我攏了攏外袍。
門被推開,永安端著一小碟糕點走進來,杏黃色的衣衫像一朵春日的雛菊,永安性格活潑。她坐在我旁邊,小心翼翼的遞給我糕點。
“蕭哥哥,吃點糕點吧。會餓的。”
永安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讓我心頭不忍。捏死一塊糕點放進嘴裏,香甜的味道讓我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摸了摸永安的頭,“乖,永安聽話。我還要讀書,你先去後院玩,記得多穿點衣服。”
永安笑眯眯的點點頭,隨後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書房。我看著糕點,沉寂下來。
永安小時候跟隨先帝出宮遊玩,卻無意間掉落進冬日的池塘,發了高燒留了下後遺症。
停留在了十歲的孩童智力,這也是蕭沉鳴不願意娶永安的原因。
他嫌棄的說永安是個傻子,即使相貌明豔動人,可蕭沉鳴隻愛那個腰肢纖纖的罪臣之女鄭婉容。
永安之所以癡纏蕭沉鳴,是因為永安是被蕭沉鳴所救,所以才會一直跟在蕭沉鳴身後。
我並不嫌棄永安,相反,我覺得她有赤子之心,心地善良,待人真誠。
如果不是蕭沉鳴為了抓住我把柄,逼迫我和永安同房,我實在不忍心。
她對我毫無保留,既然我已經娶了她,事已至此,我張青雲此生也隻會有她一個妻。
我參加今年科舉的事,讓一直在外縱情聲色的蕭衝加急快馬回府。見我苦讀詩書,他不可置信的檢查我寫的文章,眼底都是驚豔之色。
“我兒當真開竅了?這文采,也隻有前朝太傅能指點一二了,若是參加科舉,必定能高中狀元!這也讓那些文臣看看,我們蕭家可是文武雙全!”
我看著喜形於色的蕭衝,原本蕭衝對這個兒子已經不抱期望,日日沉迷女色,隻為了再有麟兒,可惜他有心無力。
如今我改變如此之大,讓蕭衝欣喜若狂。蕭衝拿著文章正欲奪門而出,我叫住他,問了一句:“父親,如果我做了傷天害理的惡事,該當如何?”
蕭衝冷哼一聲,“是張家村之事吧?你以為不是我全力鎮壓,你能安然坐在這嗎?以後做事不要留下把柄,看見你臉的那個趕驢的,我已經讓人把他和他家中七口人都殺了,放心吧!”
我渾身血液倒退,入墜冰窟。我強行扯出一個笑容,“那就多謝父親了,孩兒以後行事一定更加小心。”
蕭衝拍著我的肩頭,欣慰大笑。而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既然如此,你們父子倆就一起下地獄吧!
3
蕭衝似乎想起什麼,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糕點。
眼神帶著不屑,“永安來過了?”
我點頭,蕭衝看著我說:“兒啊,爹知道你委屈。你再忍忍一些時日,等爹成了大事,整個天下就是你我父子倆的。至於永安這個傻子,到時候把她給弄死,爹重新給你娶個好的!”
我心裏驚駭無比,麵上卻是從容恣意。
“那孩兒先預祝爹早成大事!”
蕭衝仰笑著推門而出,我冷靜下來,蕭沉鳴在此之前肯定不知道蕭衝有篡位之心,因為原來的蕭沉鳴在蕭衝心裏是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的廢物。
看來我得抓緊,我日夜苦讀。在科舉開始前,永安抱著狐裘跑過來,還幾次摔倒在雪地裏,我扶起她,替她擦去臉上的雪漬。
“怎麼這麼急,鞋襪都濕了。”
永安搖搖頭,“蕭哥哥,這是給你帶的狐裘,切莫生病了。外麵雪大了,會得風寒。”
我笑著把狐裘披在她身上,眼神瞥著身後不以為意的婢女。
除了那一夜同房,我一直沒有進過永安的院子。一是我不想讓永安有孕,受分娩之苦,況且我大事未成,生死未知,如何能讓她和孩子一起受苦?
二是蕭衝回府的次數越來越多,我不能讓他感覺到我對永安的不同,畢竟蕭沉鳴很是厭惡永安。時日一久,府裏的婢女都不看重永安。
大雪天穿著單薄就讓她出來,我把永安哄回房間。隨後讓府裏的嬤嬤把永安身邊的換了一批,之前的全部發賣。
嬤嬤意識到我是在為永安出氣,誠惶誠恐的退下了。我心無旁騖去了科舉,回府後靜等高中消息。卻沒想來了不速之客。
我的脖頸上架著冰冷的刀劍,一個人影從暗處走出來,是蕭沉鳴。他穿著素淨,坐在書房的座位上翻動著我的文章。
蕭沉鳴扯出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
“一個賣油郎,也懂文章?還自作主張,替我參加科舉?你還真是膽大妄為!”
案台上的書籍墨寶全被扔到地上,蕭沉鳴氣的發狂,我感覺到脖子上的刺痛,和溫熱的液體流淌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我趕緊開口:“主子,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啊!”
蕭沉鳴製止暗衛動作,走上前緊緊捏著我的下巴,笑的猙獰,“你倒說說,什麼叫為了我?”
我跪在地上,“草民不懂詩書,這些文章都是府裏藏著的書生所做,左衛將軍得知主子文采飛揚,很是高興。
不再出去和外室流連,妄圖生育次子。
這樣就鞏固了公子您在府中的地位。
況且如果高中,能得陛下器重,到時候公子要是想求娶您的心上人,不也易如反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