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發作,我喝了一口未婚妻的水。
她當著所有朋友的麵,將我喝過的杯子丟進了垃圾桶。
我眼含濕意地問她:「在一起十年,我難道連一口水都不配喝嗎?」
林清雪冷漠的看著我:「別人碰過的東西我嫌臟。」
.
林清雪有潔癖。
她的東西隻要是我碰過的,無一例外都會被她扔掉。
可當看著號稱有潔癖的她,轉頭毫不介意吃下宋樊給她喂的蛋糕時。
我的心還是刺痛了一下。
宋樊投給我一個挑釁的眼神。
他知道我不會喝酒,所以故意給我灌酒害我胃疼發作。
而身為我未婚妻的林清雪,再一次當眾不給我麵子。
換作以往,我或許會跟她爭吵。
問她為什麼唯獨對我區別對待。
可是這次我不想吵了。
我在所有人看笑話的眼神中準備走出包廂。
可大概是那杯酒的關係,我腳步不穩,撞了下門。
林清雪冷著臉,問我又怎麼了。
我剛要開口說沒事。
宋樊卻搶先一步道:「清雪,都怪我,我不應該給陳澤喝那杯酒的,你別生氣了,要怪就怪我吧。」
林清雪瞬間被激怒了,當著所有人的麵對我破口大罵:
「不會喝酒你不會說嗎?非得搞得所有人都對不起你一樣?!」
「丟人現眼、有媽生沒爹教的東西,快滾吧!」
我扯了扯嘴角,在所有人帶著鄙視的眼神中轉身離開。
回到家後已經是淩晨。
我收到了林清雪的消息——
【我今晚不回去。】
我的手指動了動,隻回了一個字——
【好。】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很久後都沒有消息再發過來。
自從宋樊回國後,林清雪就經常夜不歸宿。
我和她談過,也鬧過。
可回回都是在林清雪近乎刻薄的話中敗下陣來。
這一次,我不想鬧了。
不用再徹夜等著一個人回來。
我洗了個熱水澡,還在睡前喝了一杯蜂蜜水
醉酒的不適消散了不少,我第一次以無比輕鬆的心情入睡,
第二天一早,身邊空蕩蕩的沒有人。
我起來準備做早餐。
在準備享用時,林清雪回來了。
她自然而然在餐桌前坐下,卻在看到桌上隻有我一個人的早餐時,不解的看我:
「我的早餐呢?」
我吃著煎蛋,淡淡道:「你不是嫌我碰過的東西臟嗎?以後你要吃早餐就自己做吧。」
林清雪臉上閃過一陣不自在,卻很快就被別的情緒蓋住。
剛要說話,電話鈴聲響起。
林清雪的聲音變得無比溫柔:「好,我知道了,你怎麼這麼大了還跟個小饞貓一樣啊。」
她毫無顧忌在我麵前和宋樊曖昧。
我視若無睹,一口一口享受著食物。
「宋樊說想吃你做的飯,你現在就去做一份,等下我給他帶過去。」
林清雪一副施舍命令的語氣。
可是憑什麼?
見我不動,林清雪有些不悅:「陳澤,昨晚你大驚小怪害宋樊愧疚了一晚上,我好不容易才讓他開心一點,讓你給他做早餐是給你機會道歉!」
我心裏不禁有些想笑,直直看著林清雪道:「我說過了,我不做。」
林清雪怒了,一把奪過我的盤子,將那沒吃完的煎蛋扔在了我的臉上。
「給臉不要臉!」
剛回家不到半小時,林清雪又出去了。
我沉默的收拾著地麵的殘局。
等拿起手機時,發現林清雪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這麼大人了,還要我照顧小朋友一樣。】
配圖是她親自給宋樊擦嘴角的圖片。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給她點了一個讚。
回到房間,我開始收拾東西。
2.
在這裏住了兩年,我居然隻收拾出兩個行李箱的東西。
正準備離開時,我收到了林清雪的消息。
【我在商場,你快過來!】
這是林清雪第一次用這麼著急的語氣給我發消息。
我歎了口氣,決定過去看看。
等到了她給我發的地址時,卻發現她和宋樊在有說有笑。
看見我時,林清雪皺了眉頭催促我:「還不趕緊。」
她指了指宋樊的腳:「宋樊的腳不小心劃傷了,他不願意去醫院,你不是醫生嗎?你給他看看。」
看了眼宋樊那個即將愈合的傷口,我淡淡道:「回去消下毒就可以了。」
她這麼大張旗鼓將我叫來,居然隻是因為宋樊受了傷。
回想起以前,我在路上摔斷了腿,想要叫林清雪過來。
林清雪隻是語氣冷淡告訴我:「我又不是醫生,你叫我來又有什麼用?自己打120吧。」
從我住院到出院,她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現在想來,她的確不愛我。
宋樊裝作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陳澤,我都說我沒事,可是清雪就是不放心,非得讓我看醫生。」
他眼裏的炫耀藏也藏不住。
我懶得去拆穿他,正要轉身回去。
一輛裝滿清潔工具的清潔車失控的朝我們這邊衝來。
千鈞一發之際,林清雪拉著宋樊躲開。
等清潔車撞上了牆,她慌忙查看宋樊全身。
「怎麼樣?你有沒有事?」
我摸了摸被撞得有些疼的胳膊,一言不發準備離開。
林清雪卻叫住了我:「你胳膊怎麼了?」
大概是因為穿的白襯衫,胳膊上的汙漬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正要說沒事,宋樊卻痛呼一聲:「清雪,我的胳膊好像被撞到了。」
林清雪頓時一臉緊張,不由分說就要帶他去醫院。
她看了我一眼:「你也一起去。」
胳膊實在有些疼,加上我去醫院確實有事,所以我跟著一起上了車。
到了醫院後,林清雪拉著宋樊匆匆走了。
隻給我留下一句:「在辦公室等我。」
我去了辦公室,擼起袖子時才發現胳膊已經青了。
給自己擦了藥後,我去領導辦公室請了一個月假。
幸好醫院人手夠,領導雖然不太情願,卻還是批準了。
我回到辦公室,一直等到晚上八點。
林清雪都沒有來找我。
將工作交接完,我起身打車回家。
行李箱還放在房間裏。
由於太晚了,我決定再住一晚。
林清雪回來時,給我帶了飯。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吃這家的飯嗎?吃吧。」
我看了眼,並沒有動。
林清雪茫然的眨眼:「你怎麼不吃?」
我搖搖頭:「我不餓。」
林清雪皺著眉頭,耐著性子解釋:「我不是忘記了去找你,而是公司突然有事,我一時走不開。」
我“嗯”了一聲,並沒有和她鬧。
換作以往,我早就和她鬧得天翻地覆。
林清雪眼裏閃過一絲無措:「陳澤,你怎麼了?」
我把手機拿給她看。
手機上,是宋樊在一個小時前發的朋友圈。
【我一句想吃,她就帶我來了。】
而給我打包的飯菜,也是他們吃剩下的。
她慌忙解釋:「宋樊受了傷有點粘人,我也是沒辦法。」
見我一言不發,她又道:「陳澤,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星星嗎?我現在有空,現在去吧。」
我確實跟她說過想要去看星星。
因為有人跟我說,很相愛的人一起去看星星,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可林清雪總說忙。
久而久之,我也不想看了。
而且,我也不想和她在一起了。
她剛說完,宋樊的電話就打來了。
林清雪掛了電話,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到門口時,她猶豫的轉身:「陳澤,宋樊不舒服,我......」
我笑了笑:「好。」
林清雪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跟我保證:「明天,明天我陪你去。」
我笑著看她離開,起身,將我和林清雪的訂婚戒指取了下來放在桌上。
既然決定離開,那就不應該留著這些東西。
3.
將東西放到酒店後,第二天我去了療養院。
自從那件事後,媽媽的腦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現在一直住在療養院裏。
看見我時,她沒有認出我。
院長跟我講,媽媽現在偶爾清醒,偶爾糊塗。
對於我媽,我是愧疚的。
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帶著她到樓下散步,卻意外看到了林清雪。
她小心翼翼扶著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鞋臟了,她竟也不嫌臟,拿紙巾輕輕擦拭著。
看著老太太和宋樊如出一轍的臉,我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老太太不好意思叫林清雪起來,林清雪卻用近乎柔和的聲音道:「阿姨,宋樊是我朋友,他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個療養院是我朋友開的,在這裏修養,對您的身體恢複很有利,您放心,我會每天都來看您的。」
聽到這話,我看了眼身旁懵懂如三歲孩童的媽媽。
心裏,到底還是覺得不值。
一年前,媽媽和林清雪第一次見麵。
為了保護林清雪,媽媽被高空落下的東西砸到頭。
雖然我拚盡全力將她救了回來。
可媽媽還是落下了後遺症。
而林清雪,一句感謝不說,將媽媽安排到療養院,就認為是還了恩情。
一年多了,她一次也沒有來看望過媽媽。
如今,僅僅因為對方是宋樊的母親。
她就殷勤到了這種地步。
我冷笑一聲,想要拉著媽媽離開。
卻在轉身時被林清雪發現。
她看到我身旁的媽媽時,臉上有著不自在:「陳澤,你怎麼也在這裏。」
說完,似乎覺得不妥,她又在跟我解釋:「宋樊媽媽身體不好,我送她過來。」
我“哦”了一聲。
她眼尖的看到了我空蕩蕩的手,擰著眉頭問我:「戒指呢?」
我心下有些好笑。
看來她一整晚都沒有回家啊。
所以,這才沒有發現我留在家裏的戒指。
「不想戴,所以沒戴。」
「陳澤!」林清雪有些惱怒。
我不想理她,牽著媽媽回到了療養院。
隻是當我出去後,我卻看到林清雪正在樓下拍著宋樊的背。
4.
宋樊似乎很難受,直接抱住了林清雪。
過了好一會兒,宋樊假裝剛剛看到我,急忙從林清雪懷裏出來。
「不好意思啊陳澤,我隻是看到我媽生病太難受了,我不是故意抱清雪的。」
林清雪不滿的看著我:「你解釋什麼?朋友之間安慰一下都不可以嗎?」
我點點頭,準備繞過他們離開。
林清雪卻拉住我的手:「陳澤,我送你回去。」
我看著她的手,此刻胃裏卻傳來一陣痛。
大概是今早沒有吃早餐的緣故,空蕩蕩的胃有些抗議了。
我難受的微微彎下腰。
林清雪發現了我的異樣,忙問我:「又胃疼了?」
她一直知道我有胃疼的毛病。
隻不過她從沒關心過我。
就連我以前胃疼到全身冒冷汗求她給我拿一下藥時,她也隻會把藥用力甩在我臉上: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麻煩別人呢?」
思及此,我甩開她的手,她不由分說拉著我要上車。
宋樊卻叫住了她,滿臉難受:「清雪,我不舒服。」
幾乎是一瞬間,林清雪放開了我的手。
她將副駕駛打開,小心翼翼扶著宋樊進去。
「陳澤,你知道的,宋樊有抑鬱症,所以我。」
我笑著點頭:「好。」
林清雪欲言又止看著我,宋樊又呻吟了一聲。
林清雪急得鑽進車裏。
邁巴赫越來越遠,直到我看不見。
就像我和林清雪的感情。
最終都會消散。
......
我回了酒店。
在路上我買了胃藥,就著冷水喝下去後,胃裏好受了很多。
等一覺醒來,已經天黑了。
手機裏是無數個未接來電和短信。
無一例外都是林清雪打來的。
我並不想打回去,隻是剛打開手機,她的電話又來了。
我還是接了起來。
那頭是林清雪氣急敗壞的聲音:「陳澤你現在在哪?你的東西呢?為什麼都不見了?」
「還有戒指,你為什麼不戴了?」
「如果隻是因為我今天沒有帶你去看病,那你就太小氣了,宋樊他有抑鬱症,孰輕孰重你不知道嗎?」
我打斷了林清雪的一聲聲質問:「那個戒指,我想宋樊會更合適,」
「林清雪,我們分手吧。」
說完,我不顧那頭林清雪的錯愕,直接掛了電話。
林清雪還在打來,我直接將她拉黑。
世界終於清靜。
然而,半個小時後,一通讓我驚慌的電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