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嶼哲的紅玫瑰沈聞月回國時,他正陪我在醫院產檢。
看著響了無數次的電話,陶嶼哲不耐煩掛斷,看向我時表情溫柔:「洛洛,她隻是無關緊要的人,我們過好自己的最重要。」
我信以為真,把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撕掉,安心待產。
直到後來,沈聞月偷走我女兒,討厭她的陶嶼哲卻攔在我麵前:「洛洛,你隻是失去了一個孩子,但她因為你妹妹失去了一條腿啊。」
……
陶嶼哲愛不愛我,結婚五年了,我才開始想這個問題。
我和陶嶼哲是朋友兼青梅竹馬,我暗戀他十多年。
原本他不會察覺到我的心意,直到我爸為保護他去世,他為了讓我爸走的安心,發誓會好好保護我的。
高考畢業後,他就跟我表了白,說在一起。
還沒等我想明白,砂鍋咕嚕咕嚕冒泡聲和手機鈴聲一起響起,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接起電話,是陶嶼哲打過來的。
「洛洛,今晚我有應酬,不回來吃了,你別等我,吃完就早點睡覺,寶寶需要休息,你也需要。」
我嗯一聲,隨口問:「在哪兒應酬?」
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冷了下來,還帶著不耐煩:「問這麼多幹什麼?掛了。」
聽筒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我心中莫名酸澀,卻隻能忍著難受繼續做飯。
想不起來多少次了,陶嶼哲永遠打著應酬的借口晚歸早出,拒絕和我有任何溝通,像是在給誰守著貞操。
明明以前他不是這樣,節日會有花,紀念日會好好過,下班也會也會早早回來,做好一個丈夫的責任。
可是就是從哪天起變了呢?我不記得了。
我受不了了婚姻中的落差感,正打算提離婚,卻沒想到陶嶼哲偷偷給我辦了個盛大的紀念日宴會。
那晚,在江城最豪華餐廳的頂樓,我和他相擁一起看外麵絢麗的煙火。
為討我開心,他還特意叫人用無人機將我們的愛情故事演出來,說以前忙不知道怎麼好好愛我,現在要一一補償回來。
我羞澀地窩他懷裏,輕聲應下。
回酒店後也是任他折騰,直到他把枕頭墊到我身體下。
奇怪的動作讓我下意識推搡他:「嶼哲,你幹嘛?」
他輕笑握住我反抗的手,英俊的麵孔在燈下格外好看,又低頭吻在我小腹:「洛洛,給我生個孩子吧,生個健康的小孩。」
三個月後,我順利懷孕。
陶嶼哲格外高興,一手包辦了我的所有事務,就連工作都給我辭了,還破天荒主動陪我產檢。
產檢那天,閨蜜蘇娜突然打電話給我,焦急:「洛洛!陶嶼哲在你身邊嗎?!」
我望向正在細心聽醫生交代注意事項的陶嶼哲,語氣裏是藏不住的甜蜜:「他正在和醫生交流呢,怎麼了?」
「沈聞月回來了!你快看朋友圈,好多人都去接她了!帶著她三歲兒子一起回來的!」
我手一頓,沈聞月嗎?
我和陶嶼哲愛情裏的變數,唯一讓冷靜自持的他瘋狂的沈聞月回國了嗎?
沈聞月一回國最先聯係的就是陶嶼哲。
當著我的麵,陶嶼哲把她的電話全掛掉,還說:「傻子,咱倆先過好自己的最重要。」
晚上的湯到底是沒能喝上。
聽見我一個人吃飯的蘇娜頂著老板白眼,提早下班帶我去興遠齋吃飯。
剛到包間,蘇娜一邊點餐一邊吐槽陶嶼哲:「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你一個人在家吃飯多沒胃口啊,工作有老婆孩子重要嗎?」
我點點頭,衝她豎個大拇指:「好罵,愛聽,多聽。」
蘇娜白我一眼,罵罵咧咧給我盛湯:「你也是,被一個孩子就圈住了?真打算喪偶式婚姻呢?」
我接過湯:「七個月了,不方便離婚,不過有一說一,他給錢挺大方的。」
「也是,那咱們要好好坑他錢,月子中心和產檢都得是最好的!狗男人的錢不用白不用!」
湯還冒著熱氣,升起的白霧迷了我的眼,眼睛裏很潤,潤到水快要溢出來。
蘇娜沒說話,隻是默默給我遞紙。
包間裏很安靜,靜到能聽見我細微的抽泣聲。
我低頭攪湯,眼淚砸在眼裏,濺起波紋。
我想不明白,明明他說是因為愛才和我在一起的,怎麼最後又做出不愛我的表現,就連懷孕,他期待的都不過是有個孩子。
帶著暖意的手覆在手背,蘇娜無言,隻是默默給我添菜。
這頓飯吃的很慢,結束都已經快到十點。
等我和蘇娜走出飯店,外麵已經是黑漆漆的一片,周圍四下無人,安靜地很。
我正打算掏出手機打車,就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
「阿哲,謝謝你今晚幫我擋酒。」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身溫婉白裙的沈聞月正對我站著,麵前是一個高大且挺拔的男人。
男人的背影我太過熟悉,是和我同床共枕五年的陶嶼哲。
見沒有回應,沈聞月輕笑,不顧自己的高跟鞋,踮腳想要去扯陶嶼哲的衣領。
陶嶼哲怕她摔,眼疾手快掐住她的腰,將人往懷裏帶。
下一秒又鬆開,動作很輕很輕,像是怕弄碎了珍寶,溫柔似水:「還穿著高跟鞋呢,也不怕摔倒。」
「不怕,你會接住我的,就像以前一樣,對吧?」
就像以前一樣。
以前。
我木楞地站在原地,手扶著柱子,指甲卻不自覺掐進去。
什麼以前?
是她做小三還要到我麵前炫耀說不被愛的才是小三的以前嗎?
是頂著一張小白花的臉,卻帶著陶嶼哲去逃課飆車進警察局的以前嗎?
還是她每次都拿著她嬌弱的身體,先天心臟病來汙蔑我欺負她的以前嗎?
我滿心憤恨,想要上前去質問,肚子一陣痙攣,順著柱子滑坐在地上,動彈不得,額頭也因為疼痛滲出冷汗。
剛走出來的蘇娜看見我的不對勁,驚呼:「洛洛!你咋了!」
她的嗓門太大,都驚到了正在月下深情相擁的男女。
陶嶼哲鬆開沈聞月,快步走過來,居高臨下:「楚洛!你不在家待著來這裏幹什麼?」
因為太疼,我說不出一句懟人的話。
但我有蘇娜。
蘇娜把我抱住,打120的同時還不忘給陶嶼哲一個白眼:「老娘怕我閨蜜我幹女兒孤單,特意叫出來吃飯,陶嶼哲你有點兒良心就趕緊把她扶起來送醫院啊!」
經過檢查,醫生說我肚子裏的孩子很壯實,沒什麼大事,但還是讓我留院觀察一晚上。
一通忙碌,已經到了十二點。
還要上班的蘇娜交完費就先回家了,偌大的病房裏隻剩下躺在床上的我和陶嶼哲。
陶嶼哲慢條斯理地給我倒熱水:「沈聞月是我們這次項目的合作方,今晚才一起吃的飯,剛剛也隻是校友敘舊。」
「我沒說我看見了。」
「洛洛。」陶嶼哲放下杯子替我掖被角,俯身額頭對著額頭,「我倆真沒什麼的,你要相信我。」
熟悉的木質香裏帶著甜膩膩的花香味鑽進我鼻腔,刺的我反胃。
我強忍著惡心,將他推開,坐直:「陶嶼哲,你敢發誓嗎!你說!你說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不愛沈聞月了!」
陶嶼哲輕撫我的臉,溫和:「洛洛,你太累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我還有事先回公司了,明天我會早點下班回來陪你。」
說罷,他離開了病房。
隻剩我一個人在病房裏崩潰。
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很想哭,淚腺卻好像被堵住,怎麼也哭不出來。
迷迷糊糊之間我睡著了,又想起了那段被我刻意遺忘的日子。
我和陶嶼哲上了同一所大學,卻在不同的係。
一進大學,高大帥氣的他吸引了很多女生注意。
但他沒有理會,所有心思都在我這裏,直到他遇到了沈聞月。
一個集白玫瑰與紅玫瑰特點於一身的女孩子。
在我們戀愛的第三年,他為沈聞月打架鬧得轟轟烈烈,沈聞月也為他拒絕出國留學機會。
所有人都在歌頌他們是天作之合,是真愛,可所有人都忘了,陶嶼哲那個時候沒有和我說分手。
他讓我不要疑心,說:洛洛,沈聞月隻是我妹妹,說他會娶我。
卻又會在聖誕夜時,擁抱站在他宿舍樓下的沈聞月。
和陶嶼哲說的那樣,他每天都會早早下班,盯著我好好吃飯早早休息。
蘇娜下班了也會過來看我,看見正在廚房洗碗的陶嶼哲,小聲嘀咕:「要不是我最近聽到好多八卦,我都信他是個好男人了。」
「什麼。」
蘇娜癟嘴:「就……有人說他和那誰……洛洛,你真打算就這樣了?」
「當然不是。」我捏捏自己浮腫的小腿,「我妹妹快回來了,等她回來,我就辦離婚。」
蘇娜小聲驚呼:「真的假的?姐,你別騙我。不過要是真離婚了也好,你就不用那麼難受了耶。」
蘇娜走後,我艱難起身,倚在廚房門口看正在擦灶台的陶嶼哲。
純黑色圍裙將他的身材勾勒的很好,低頭時眼睫毛垂下一片陰影,蓋住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他最近的確很早就回來了,隻是身上會帶著香水味,還會夾雜著一股醫院的味道。
發現我來了,他扭頭看我,眉眼帶笑:「洛洛,怎麼過來了?無聊了?」
我搖頭:「就想多看看你。」
蘇娜吞吞吐吐的話我都清楚。
陶嶼哲和沈聞月的緋聞一向很多。
什麼他為她怒懟無良老板啊,她為他做愛心午餐啊,他帶著一堆兒童玩具送給她的八卦我聽的太多了。
我太信太愛陶嶼哲了,所以對真相視而不見。
隻是現在,我再裝睡就不禮貌了。
「陶嶼哲。」我輕聲叫他名字,「你覺得,你還愛我嗎?」
我聲音太輕,他轉頭疑惑地啊了一聲。
我搖頭:「沒什麼,我就是問預產期大概是多久。」
兩個月後的周末,我獨自一個人在醫院,生下了屬於我的女兒,果果。
我躺在病床上,看旁邊正睡得香甜的皺巴巴的小孩,有些不敢碰她。
太小了,而且看著就很脆弱。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把她養大。
比起擔心以後,我更多的是欣喜。
這是我的小孩,是我拚了命生下來的去享福,去體驗生活中一切美好的小孩。
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她的。
懷著這個想法,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
VIP的單人病房裏靜悄悄的,風吹起窗簾,發出沙沙的聲音。
交談聲突然在病房裏響起。
「阿哲,這小孩真可愛,隻是她的身體……」
是沈聞月。
無數個問題在我腦子裏冒出來。
她為什麼要來看我的果果?她想做什麼?
還有她叫的阿哲。
是……
下一秒,我聽見最熟悉的聲音響起。
「孩子很健康,我問過醫生了,她是最適合的移植體,不過還要再等等。」
轟的一聲。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
什麼叫最適合的移植體?
他想對我們的孩子做什麼?!
我死死捏住手,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生怕驚動兩人。
「那就好那就好。」沈聞月帶著哭腔,「這下小傑終於有救了。」
「我們先回病房,楚洛估計快醒了。」
陶嶼哲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趕緊爬起來抱著果果仔細檢查,一處細節都不敢放過,生怕他們趁我不在對果果做了什麼。
發現果果完好無損後,我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腦子裏卻在瘋狂運轉。
沈聞月孩子生了什麼病居然要移植器官?而且沈聞月為什麼要找陶嶼哲做這件事?
忍著刀口的疼,我裝作探病的人從樓下護士台問到了小傑的病房號,坐著電梯就上了14樓。
14樓是腎內科的住院部。
隔著病房的玻璃窗,我看見陶嶼哲眉眼彎彎拿著一個玩具車逗躺在病床上的小傑,沈聞月端著水果喂一口小傑,又喂一口陶嶼哲。
幸福美滿,太像一家人了。
幸福的我都不敢多看。
我渾身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樣,順著牆緩緩地坐了下來。
無數疑問旋繞在我心尖,卻沒有力氣去質問。
跟著是痛。
心臟很疼,像鈍刀割肉,一點一點,迅速蔓延全身,占據我所有感官。
「你也是來看陶傑的?」
一雙強勁有力的手伸到我麵前,我淚眼朦朧地抬頭,就和一雙滿是深沉的眼睛對視上。
是顧雲,陶嶼哲的死對頭。
回到病房後,蘇娜正在和醒了的果果玩鬧,看見我,她湊過來:「怎麼了?感覺你怎麼哭過?」
「對啊,因為你當孩子幹媽都不送禮,我難過的哭了。」
我把她的臉扭到一邊:「我剛剛和律師聯係上了,離婚協議按以前的來。」
「怎麼這麼著急?咋了?」
「沒咋。」
他們都把主意打到我女兒身上了,我再忍就不是人了。
剩下半段話我沒說,隻是掏出手機開始聯係護工和律師。
蘇娜似懂非懂,繼續幫我看孩子,嘴裏抱怨:「該離,生孩子都不陪你,那狗東西臉都不要了。」
「我哪裏沒來?」提著雞湯推門而入的陶嶼哲聽見蘇娜控訴,無奈解釋:「我今天出差,一下飛機就趕過來了。」
蘇娜翻個白眼:「你公司離了你轉不下去?有什麼事比你老婆生孩子重要?」
陶嶼哲權當沒聽見,放下雞湯就打算抱果果。
「滾開!」
我率先抱起果果,將她藏在我懷裏,冷冷看他:「陶嶼哲,你少碰果果!」
陶嶼哲臉上閃過一絲驚愕,又很快恢複正常,低聲細語:「洛洛,對不起,我今天出差沒能陪你,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但是我是孩子父親,你總要給我看看孩子吧。」
「我讓你,你別碰她!」
我咬緊牙關,盯著麵前的人渣,一字一句重複:「陶嶼哲,我們玩完了,我要和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