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騙子,居然敢食言!
明明說好要陪自己過二十八歲生日的,還有未來的三十歲,六十歲,直到彼此生命的盡頭。
望著散場後清冷空蕩的宴會,蘇熙驟然發瘋似的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打翻,暴怒低吼:
“陸淮安,你憑什麼說話不算數!”
她徹底瘋了,肆意破壞著眼前的一切,宣泄著心中的不甘。
碎裂的玻璃濺在手上,劃破白皙的皮膚,血珠滲出也渾然不覺。
第二天,她強撐著狀態出現在公司時,卻聽到了員工們的私語。
“誒,你們看朋友圈沒,陸特助居然要結婚了。”
“啊!還真是呀,就是這女的長得不咋樣,配陸特助差遠了。”
“這女人也不知道走什麼狗屎運了,白瞎了陸特助那張臉。”
“對了,陸特助結婚你們去不去啊?”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震得她耳膜生疼,就連呼吸都變得紊亂。
她腳步虛浮,回到辦公室,打電話叫人去查。
“給你十分鐘,我要陸淮安未婚妻的全部資料!”
結果卻得知了他們正在品海樓酒店,舉辦婚禮的消息。
蘇熙隻覺得大腦轟的坍塌一片。
“啪”的一聲合上電腦,拿起車鑰匙就去地下室開車,朝著手機上發來的定位疾馳而去。
戶外婚禮現場布置的極為簡單,沒有繁雜的過程。
陸淮安和舒倩各自感謝了親朋好友,在大家的見證下交換了婚戒。
蘇熙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生生刺痛了她的雙眼。
陸淮安的視野裏闖入跌跌撞撞的她時,微微抿唇。
蘇熙瞥了眼兩人緊牽的手,咬牙切齒道:
“你玩得挺上癮的,到底還要演戲到什麼時候?”
陸淮安似早有預料她會不相信,拿出揣在兜裏的兩個小紅本,翻開裏麵給她看個真切。
他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蘇總,合法的。”
隨後頓了頓,嗓音幽幽,聽不出是什麼情緒,“你知道的,我從不騙你。”
蘇熙踉蹌著後退了半步,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之色。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
就因為自己不肯跟他結婚,所以就隨便找了個人結婚,是為了告訴她,自己滿足不了他的願望,有的是其他人願意嗎?
可偏偏為什麼是這樣一個女人,明明一點都配不上他,他為什麼要糟踐自己啊?
看到結婚證上的紅印章,以及上麵的日期時,蘇熙終於明白這不是演戲。
隻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相信,篤定陸淮安根本不會離開自己。
如此看來,她反倒成為陸淮安眼中的笑話。
蘇熙強忍著酸澀,皮笑肉不笑起來:“陸淮安,你當真是信守承諾啊。”
“可昨天也不見你記性這般好。”
陸淮安當然明白她的意有所指,無非是在提醒他,昨天是她二十八歲的生日。
可他失約了,失了曾經對她的承諾。
那麼重要的日子,他怎麼可能忘記。
隻是她的身邊那麼多人為她慶祝,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又沒什麼。
更何況她早就不需要自己了,不是嗎?
他不動聲色,“蘇總,人難免有記性開小差的時候。”
“再者,一些沒必要的習慣,沒必要的人,是該慢慢戒掉了。”
蘇熙攥緊了手指,因為用力指甲將掌心戳得生疼,
陸淮安見她如此,心臟微微酸脹,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收緊了,手背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熙終於訕笑一聲。
她從桌上拿起高腳杯,倒滿一杯紅酒,笑著朝他舉杯。
她來時穿著一襲湖藍色長裙,紅唇依然倨傲,輕而易舉吸引全場人的目光。
“陸淮安,忘了恭喜你,祝你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她嗓音朗朗,又敬了舒倩一杯。
“我玩過三年的男人,早就膩味的不能再膩味了,現在從良跟你結了婚,挺好的。”
“對了......你知道你老公,以前在天上人間是幹什麼的嗎?”
一言既出,滿座嘩然。
舒倩的臉色十分難看。
蘇熙卻似乎達成了目的,大笑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隨後,高腳杯被狠狠摔碎在地上,激起一片破碎的酒紅。
“喜酒我也喝了,就不打擾你們的雅興了。”
見她提起裙擺,陸淮安這才發現她腳下的高跟鞋都斷了,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他看向舒倩,終是垂眸,“蘇總她喝多了,狀態有些不對,你別生氣。”
“她畢竟是我前上司。”
舒倩善解人意地搖了搖頭,“沒事,我不在意的,你過去送送吧。”
陸淮安走出來時,天空下起了鵝毛細雪,昏黃的路燈都籠罩在一片雪霧中。
他與蘇熙初遇亦是這樣一個初雪紛飛的良夜。
她捧起了破碎的他,又親手打碎,碾入塵泥。
他追出來,看到蘇熙脫掉了高跟鞋拎在手裏,瑟縮著抱緊胳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邊瞎逛。
陸淮安剛要跟上去,怕她出事,喉頭的稱呼猶豫著哽住。
遠遠的,蘇熙瞧見司機開車停在了馬路對麵,便晃晃悠悠地準備直接過去。
絲毫沒有注意到,一輛卡車正朝她衝了過去。
陸淮安心頭一震,疾步衝上前喊:
“蘇熙,小心!”
聲音淹沒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貨車被這一撞擊生生截停。
蘇熙絲毫沒有發覺,後腳上了趕來接她的商務車中。
“砰!”
陸淮安隻覺眼前彌漫一片血紅,耳邊布滿嘈雜,雪花落進蜿蜒的血裏。
直到徹底失去了意識。
蘇熙沒有聽見,醉的不省人事的她,最後的意識就是給司機打去了電話,之後沉沉睡了過去。
司機聞聽撞擊聲,忍不住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倒在血泊中的是一個年輕男人,暗道一聲惋惜。
這年輕人真是可惜了。
重症監護室裏,陸淮安戴著氧氣罩安靜的躺在床上,各種儀器檢測著他的生命體征。
醫生護士看著加急出來的B超,抽血等數據資料,眉頭緊鎖。
“患者情況危急,需要家屬簽字立刻開胸手術。”
然而,陸淮安自幼父母雙亡,沒有直係親屬。
醫生隻好聯係上了他備注妻子的聯係人。
“我來,我是他的妻子。”
接到電話就匆匆趕來的舒倩,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他的樣子,還是顫抖著捂著嘴。
她難以置信,昨天還在跟她舉辦婚禮的男人,此刻已經被撞得麵目全非。
“患者不但大出血需要輸血,而且有玻璃碎片紮在靠近心臟位置,需要做開胸手術取出來。”醫生沉聲說。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病人有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
…
昏睡一夜過後,蘇熙很是頭疼,抬手輕揉著太陽穴。
念及昨夜婚禮上的情狀,還是忍不住隱隱作痛,浮起冷笑。
她再一次嘗試聯係陸淮安,這次,她換了個號碼打了過去。
依然是無人接聽。
蘇熙索性直接給他語音留言。
“陸淮安,昨夜我喝成那個樣子,你真的連管都不管我的死活了?”
“這麼多年我待你不薄,什麼此生隻愛我一個的鬼話,你是說給多少女人聽過?”
“直到去你婚禮之前,我還在心存僥幸,你是愛我的,隻是在跟我賭氣鬧一鬧,到頭來居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盯著鏡子裏自己猩紅的眸,咬牙道:
“既然如此,這輩子,你死也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