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住院保胎的當晚，老公的白月光發出一條朋友圈。

三張圖片一張驗孕棒，一張彩超單子，還有一張照片是一隻大手從身後摸住她的肚子。

配文：謝謝你，讓我擁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點讚並評論：“記得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卓爍馬上打來電話怒斥我不懂事，“你在陰陽怪氣什麼，我隻不過是捐精給心芙，你不要鬧。”

我在流產單上簽字，我的小孩不能和別人共享一個父親！

1

身體虛弱需要住院保胎的我，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原本打算今天趁我生日將消息告訴卓爍。

沒想到他卻趁機做了別人孩子的爸爸，他明明說過他不喜歡小孩子的。

現在看來他隻是不喜歡我的小孩罷了。

我摸著我的小腹，對不起寶寶，媽媽現在不能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來。

你有一個不愛你的爸爸，你會來吃苦的。

我留著眼淚走進了手術室，醫生最後和我確認時，我堅定地要放這個孩子走。

這時卓爍剛好給我打來電話，一開口就是指責。

“左昭菲你真惡毒啊，心芙結婚多年沒有孩子已經夠難過了，你在陰陽怪氣什麼，我隻不過是捐精給心芙，你不要鬧！”

“你還配當媽嗎？我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麼，馬上去給她道歉，她都要哭暈了！”

也許我真的沒有當媽媽資格吧，因為我竟然這樣眼瞎選了他當爸爸。

我的小腹開始隱隱作痛，下體好像有溫熱的液體流出，身邊的醫生護士立刻開始手術。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聽到醫生說：“太遲了，孩子想保也保不住了。”

手術結束後，我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家，果然卓爍不在家。

打開手機看到陳心芙又發了一條朋友圈，是一條幾秒的視頻。

視頻中的男人看不清臉，但是他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嬰兒紙尿褲，好像在努力比對兩者的差異。

配文更是幸福：真是心急才兩周看什麼紙尿褲啊。

結尾還有一個俏皮的吐舌頭emoji表情。

評論區全是祝福，還有人問這男人怎麼看著不像她老公。

我摸著自己剛剛經曆手術的小腹苦澀地笑了，我受苦受難時他在陪別的女人逛超市。

笑著笑著淚水就流出來了，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哭了多久。

再次醒來時是被卓爍回來的聲音吵醒的，他抱怨我隻知道在家躺著，連晚飯都不做。

我從床上坐起身，直直地盯著他，他才注意到我紅腫的眼睛。

“就因為上午我罵了你兩句，你就哭了？”他向我走過來，“你還生氣呢？”

他的電話鈴聲響起，是我爸打來的。

“女婿啊，我和你媽堵在高速公路上了，回來太晚了。我們就不去給昭菲過生日了啊，你們小兩口好好過吧。”

聽到爸爸這樣說，我又止不住難過，隻有爸爸媽媽還記得我的生日。

卓爍心虛地掛斷電話，趕忙坐到我身邊討好我，“老婆對不起，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你的生日禮物我明天就給你補好嗎？”

2

我自嘲地笑，“我的生日禮物就是你和陳心芙的孩子是嗎？”

卓爍聽到我這樣嘲諷他，馬上變得不耐煩，“我說過了，我隻是借精子給她，我們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能不能大度一點？”

我冷哼，隻有他們這兩個奇葩才會覺得熟人借精一點問題都沒有。

卓爍現在對我是一點耐心都沒有，話不投機，他立刻拿著枕頭被子跑去書房去睡。

身體還是很不舒服的我沒有他打擾，這一夜也算是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周日的一大早，卓爍又不見人影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先回家再找律師起草離婚協議。

朋友圈又開始提示我，昨天點讚的那條朋友圈，又有人點讚評論。

我點進去一看，陳心芙昨天那條朋友圈，被卓爍和她的共同朋友們評論。

“恭喜恭喜，心芙姐終於當媽媽了。”

“就是我看著這男的怎麼越看越像卓爍啊？”

“卓哥可以啊，終於得到女神了，祝福祝福。”

卓爍在下麵評論，“別瞎說，我老婆會生氣的。”

一個被他們稱呼為老沈的男人繼續回複他，“她這麼小心眼，還要她幹嘛，離婚得了。”

他的朋友們都知道卓爍大學時曾經追求過學姐陳心芙，她是他的白月光。

我們戀愛時他很坦誠地告訴過我，我那時單純以為他們隻是過去的事了。

那時候老沈就三番五次貶低我，覺得我不如陳心芙。

我打了一輛網約車，司機幫我把行李全部搬上後備箱，我給老沈評論。

“馬上離婚了，辛苦你記掛這麼多年了。”

坐上車，在回家的路上我也發了一條朋友圈。

也是三張照片，一張是懷孕保胎的單子，一張是流產的單子，還有一張是車窗外的風景照。

配文，“結束了，我終於能回家了。”

發出去之後，我馬上也給卓爍發了一條消息，沒有其他廢話，隻有三個字“離婚吧。”

幾秒鐘後，我的朋友圈沒有人點讚，但我的微信整屏的紅點。

有他爸媽的消息，更多的是我爸媽和朋友們的消息。

卓爍更是不停地給我電話。

我隻給我爸媽回了消息，“我馬上到家了，見麵在細說吧。”

3

還沒到小區門口，我就遠遠地看到爸媽站在路邊等我。

在父母的麵前多大的人也永遠是小孩子，我委屈地撲進媽媽的懷裏。

一路上把卓爍做過的惡心事全部講了一遍，我爸這樣的好脾氣都被氣得想罵人。

“爸媽，我想和他離婚。”

“必須離！他居然敢這樣欺負我的姑娘。”

媽媽心疼地撫摸我的肚子，她眼中有淚花，“疼嗎閨女？”

隻這一句話，我再次哭得泣不成聲。

我們三人才走到小區樓下，單元門還沒邁進去，卓爍的車就趕到了。

跟著他下車的還有從副駕駛出來的陳心芙。

兩位老人家的身體都不好，我生怕卓爍會將他們氣出個好歹來，趕忙讓他們進電梯上樓。

卓爍也跟著進樓，他大聲質問：“左昭菲你為什麼要打掉我們的孩子？就因為我去捐精了嗎？”

“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怎麼可以冷血自私成這樣？”

陳心芙站在他旁邊，也不斷幫腔，“對啊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呢？那是你肚子裏的一條命啊，你太衝動了。”

我冷笑著看著害死我孩子的兩個罪魁凶手，他們怎麼還有臉站在我麵前指責我。

“我冷血我自私，我為了保住這個孩子住院了一個月，卓爍你關心過嗎？”

一個月前我懷孕被醫生告知流產的風險很大，我又擔心卓爍不喜歡孩子，會保不住。

於是我隻告訴卓爍我要出差一個月，他當時一心照顧婚姻不順利的陳心芙，根本就不關心我。

“我原本身體就弱，你還打電話那樣罵我，這個孩子我想留也留不住啊。”

我放在肚子上的雙手止不住顫抖，這樣的驕陽下我卻冷得發顫。

卓爍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怎麼會這樣？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我害死了孩子？”

見到卓爍這樣動搖，陳心芙連忙扶穩他，扭頭汙蔑我，“妹妹你說什麼謊，我也懷孕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寶寶的，你分明就是甩鍋給卓爍。”

“我忘了還有你，你也是凶手之一。如果沒有你幹這些惡心事，我的孩子會流產嗎？精子庫裏有那麼多精子，你為什麼偏偏要我老公的？”

我不相信陳心芙的老公會這樣大方，心甘情願給老婆的前任養孩子。

“陳心芙你口口聲聲說你們清清白白，那我問你，這件事你老公知道嗎？”

“我......”陳心芙吞吞吐吐說不出什麼，她忽然肚子一痛跌坐在地上，“小爍，我的肚子突然好痛啊。”

卓爍馬上慌張地將她打橫抱起，急匆匆帶她上車去醫院。

臨走時，他向我道歉，“昭菲，對不起。”

我扭過頭不想看他們，陳心芙緊緊摟著卓爍，還不忘在他的懷裏對我得意的笑。

晚上我收到卓爍的微信，“對不起，昭菲。心芙姐沒事，我們都很對不起你，給我們一個向你道歉的機會好嗎？”

我的手機上收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微信消息，我這才點進卓爍的對話框。

“好啊。”

4

卓爍對我的傷害是應該道歉，陳心芙也是。

我們談戀愛的時候，陳心芙和她的丈夫正處在新婚期，那段時間我和卓爍也算甜蜜。

可當我們戀愛三年準備談婚論嫁的時候，陳心芙的婚姻出現了裂痕，開始頻繁聯絡卓爍。

有時是深夜喊他出門送醉酒的陳心芙回家，有時是讓他徹夜在醫院為她陪床。

每次卓爍都會報備，他們一群朋友都會在，我也稍微安心。

可是在我們的結婚典禮上，陳心芙竟然也穿了白色的短款婚紗。

好像今天的新娘也有她一個，為了不在親朋好友麵前丟人，我也忍下來了。

也是卻換來兩個人不斷的變本加厲，我和他為此不知道吵了多少架。

每次都是我妥協，我讓步，陳心芙永遠都是那個勝利者。

我隻能在陳心芙和她自己老公甜蜜的時候，才能和卓爍親近。

我靠著那一點親昵撐到了現在，以前我還傻傻地以為隻要我們有了孩子，他就能將心放在家庭上。

直到他們倆辦出捐精的荒唐事，我才幡然醒悟。

我姍姍來遲最後一個到達他們定好的飯店，卓爍、陳心芙還有他們幾個朋友包括老沈都已經入座。

我特意挑選了一個最接近門口的位置坐下，讓特意空出身邊座位的卓爍有些尷尬。

卓爍隻當我還在生氣，也沒說什麼，老沈第一個站起來敬酒。

“嫂子到了，我這個直腸子得第一個給嫂子道歉。”

他站在桌子的對麵，端起酒杯，話語中明褒暗損，我是一點道歉的誠意都沒聽出來。

“都怪我這張破嘴，想起什麼說什麼。”他話鋒一轉，“但是我說得可都是實話啊，爍哥當年確實是苦追心芙四年。”

“誰能想到最後被你包圓了呢，心芙姐可是我們院係的校花，自然不是隨便一個人能比上的。”

“但是既然你們結婚了，那我就尊重祝福。對不起，給嫂子道歉。”他仰頭喝了一杯酒，“我幹了，嫂子隨意。”

其他幾個兄弟也跟著道歉，喝酒。

等大家都坐下，陳心芙也舉著一杯飲料站起來，對著我說：“妹妹，是姐姐不好。我和小爍這麼多年都習慣有對方了。你受委屈了還打掉了孩子，我太過意不去了。”

陳心芙故意點我打掉孩子的事，卓爍和其他兄弟們的臉色都一變，剛才和氣的氛圍瞬間消失。

卓爍連忙拽著她坐下，“心芙，你不要激動，你還有孩子呢。”

他又轉頭看向我，誠懇地對我說：“昭菲是我造成了今天的這一切，我對不起你。”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沉默了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這就完了，你們是不是忘記還有個人也在等著你們的對不起呢？”

我拍了兩下手，包廂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一個男人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