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休息兩日,謝清梧就上衙去了。
雖被封了將軍,但皇上沒有派給她什麼任務,因此她最近上衙的地點在兵部的衙署。
剛坐下沒一會兒,就有人稟報內閣的陸大人來了。
還未等謝清梧回答,就見陸時騫已經進來了。
謝清梧起身略行了一禮,“陸大人。”
陸時騫臉色有些難看,“今日朝上,皇上說了謝家軍驅逐蠻子收複失地有功,應犒賞三軍。我準備著人采購,再讓人押送至西北。”
“陸大人,此舉恐怕有些不妥。就拿去年來說,聽說采購的豬羊都是頂好的,但送到邊境去以後豬羊都瘦骨嶙峋,很多士兵都分不到肉。”
“那就采購熏肉,直接送過去。”
“也不妥,經過糧草官的手,誰知道送到邊境後還剩多少。”
陸時騫一連提了好幾個點子,但都被謝清梧以不符合實際情況為由拒絕了。
陸時騫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不少,“謝清梧,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唱反調?”
相比於陸時騫的盛怒,謝清梧顯得尤為淡定。
她笑道,“陸大人,我是皇上親封的三品將軍,不是後宅婦人。”
言外之意,注意說話的態度和語氣。
“我說的話都有理有據,你稍微派人調查一下就知道了。除此之外,還需要一筆銀子用來安撫在戰爭中受傷和驅逐的將士及其家屬。”
陸時騫深吸兩口氣,緩和神色,“現在國庫空虛,拿不出這麼多錢。”
“國庫空虛?”謝清梧輕輕一笑,“我記得陸大人曾說過聞大人任工部左侍郎後,發明的新奇物件直接讓國家一年的商稅增高三倍不止,戶部怎麼會沒有錢?該不會......”
陸時騫的眼神看過來,黑沉沉的眸子裏有慍怒和無奈。
謝清梧眼瞼微垂,將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該不會是故意針對我吧?將個人私事帶入朝堂上來,可不符合陸大人的行事作風。”
陸時騫沉了一口氣,“近三年的稅收一年不如一年,南方遇水患,北方有旱災,戶部何來銀錢?”
“聽說工部左侍郎聞大人大興土木,耗費巨資在城外修建了一個叫做商場的建築。怎麼到她那裏還有銀子,安頓受傷的官兵反倒缺銀子了?陸大人,當初你可是三元及第,如今又官居內閣首輔,不會不清楚孰輕孰重吧?”
陸時騫臉色一僵,他自然知道銀錢應該緊著軍中用,但聖命難違。聞茉在皇上麵前立下軍令狀,要是商場不能讓國家稅收增加一倍就承擔所有責任。
屋內陷入長久的沉默,兩人誰也不肯讓步,事情進入僵局。
正當謝清梧忍不住要開口之時,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謝定堯急匆匆進屋,目光在陸時騫臉上短暫的停留一瞬,很快又看向謝清梧。
“娘,爹回來了。”
“你成親了?”
陸時騫微微蹙眉,眸色微壓。
麵對他的驚訝,謝清梧隻是淡淡的抿唇,“這是我的私事,與陸大人無關。”
一句話,把他懟的啞口無言。
陸時騫咬牙,剛準備說些什麼,一旁的謝定堯突然開口。
“娘親,爹還給你帶了禮物,是這次南疆繳獲的翡翠手鐲,聽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料子,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弄到的!”
謝定堯說著揚眉看了陸時騫一眼,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不盡挑釁。
聞言,陸時騫心底泛起一陣酸澀,雙唇抿成一條直線。
她身邊什麼時候出現的男人?
謝清梧正好順勢開口:“既是這樣,我就先行告辭了,陸大人。”
“那人是誰?”
陸時騫終是沒忍住開口,眉宇間的折痕更深了幾分。
曾經的謝清梧雖是深閨婦人,卻是實打實的滿心滿眼都是他!
但現在再對上謝清梧的眸子,陸時騫隻覺得淡漠的可怕。
謝清梧聞言擰了擰眉,扭頭看他。
“還是那句話,與你無關。”
“再者,煩請陸大人可以擺清自己的立場,你我之間現在隻餘公事可談,若再借此假公濟私......”
謝清梧眸色似箭,“陸大人,我也絕不是可任你消遣之人。”
陸時騫聽到這話,嘴唇緊抿,指尖微顫,半晌才有些艱澀的開口,“你知道我沒有此意,又何必......”
“沒有最好。”
謝清梧冷聲打斷,隨後拱了拱手,利落離開。
謝定堯衝著陸時騫冷哼一聲,隨後也大步跟上。
看著二人的北京,陸時騫長袖下的指節更緊了幾分,心底似壓沉石,澀的他呼吸都不暢。
上了馬車,方才還一臉囂張的謝定堯,此刻卻半點沒了氣焰,耷拉著腦袋跟在謝清梧身側,有些欲言又止。
“在想什麼?”謝清梧微微挑眉。
謝定堯撓了撓頭,有些別扭的開口:“我剛剛為了氣那個姓陸的把義父喚成了爹,怕您不高興。”
聞言,謝清梧撫上他的頭揉了揉:“堯兒這麼乖,娘親怎會生你的氣?”
“娘親這麼說我就寬心了!”
謝定堯說著咧嘴一笑,又是一副孩童模樣。
兩人正說笑著,馬車就回了府。
正要下車,謝清梧便瞧見了正等在門口的顧清川。
男人身量纖瘦卻不單薄,白唇淺笑上前,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鬥篷批到她身上,“晚秋寒涼,你身子本就不好,還是要多穿些。”
“不必,幾步路而已。”
謝清梧頷首一笑,不著痕跡的把鬥篷還給他。
麵對她的客氣,顧清川之間頓了頓,隨即又淡然一笑。
“那我們進去說。”
一行人進了屋,謝定堯有眼力見的給二人倒了杯熱茶。
顧清川微抿著茶,但眸子卻始終落在謝清梧的身上。
音色柔和,“最近住的是否習慣,我也不清楚你們喜歡什麼,隻憑自己喜好修繕了番,你們若是有不滿意的大可同我講。”
“我和堯兒一直在軍中糙住,又怎會嫌這裏不好?”
謝清梧淡淡勾唇,隨後眸色微凝。
唇瓣微顫,“隻是不知我父兄他們......情況可好?”
謝清梧的禮貌疏離落在顧清川的眼底似是紮了根刺般,他澀然的扯了扯唇,說出的話卻是不盡溫柔。
“你放心,有我在,他們肯定會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