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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回國那天,弟弟包下了機場,拉著司機的女兒跪在我麵前。

“姐,我跟娜娜是真心相愛,你成全我們吧!”

司機的女兒挺著大肚子,哭哭啼啼,做戲做得真誠極了。

我嘖嘖,挖苦這對鴛鴦,

“妹妹,你喜歡我弟啥啊?圖他憨,圖他傻,還是圖他數學不及格,賬都算不清?”

我弟急了,為了自己的麵子,甚至對我以死相逼。

“代理董事當得太久了,真把自己當總裁啊。”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我弟的臉。

樂死了,想我當年混京圈滬圈東北圈的時候,這倆人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敢要挾我,想得美!

我叫溫素,半年前前往北歐,代表方舟集團去跟北歐各國談合資的生意。

半年後,我終於搞定了最後一個北歐政府,準備打道回府。

飛機忽悠忽悠的,我滑開手機,看見了我弟發來的信息,

“姐,今天我給你接機啊。”

我笑了,回了他一聲好。

半年了,我在北歐很少看國內的信息,也不知道溫晏過得怎麼樣。

當初我出國前,把方舟集團的董事位置交給他時,其實也存了磨煉他的念頭。

我這傻弟弟,憨憨的,當初我可怕走了之後他應付不來集團裏的那些老油條呢。

不過秘書跟我說,這半年溫晏過得還不錯,我有點期待見到他。

過了兩個小時,飛機終於落地。

今天的機場沒什麼人,我剛進大廳,就聽到有人叫我,

“姐,我在這裏!”

溫晏穿著板正的西裝,打著漂亮的領帶,梳了一個精致的油頭,站得筆挺,就像一隻花孔雀。

我無奈地笑起來,朝他走去,

“半年不見,你打扮得越來越地主範兒了,看來董事當得不錯?”

溫晏撓頭,有點羞澀地朝我張開雙臂。

他身後走出一個女孩,穿著潔淨的白裙子,黑長直幹淨又樸素,衝我甜笑,

“姐姐,歡迎回國。”

我頓時止住了腳步,眯眼打量此女。

“這是……”

她勇敢地和我對視,巴掌大的小臉,五官清秀,有股淺淺的熟悉。

噢,我想起來了,她是我家司機老安的女兒安娜,常常在我們家別墅裏幫忙打掃。

我的視線在安娜肚子上停了停,略有驚訝地問她,

“喲,安娜,半年不見,你吃什麼把肚子吃這麼大?”

安娜怔了怔,隨即靦腆低頭。

溫晏深呼吸,握住安娜的手,突然朝我跪下,

“姐,安娜懷孕了,是我的。”

好家夥,剛一回來就給我整這出。

我眨了眨眼,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表演。

我這傻弟弟脖子梗得筆直,脊背也挺得筆直,看起來十分有骨氣。

“姐,爸爸媽媽走得早,長姐如母……今天我求你成全我們,我要和安娜結婚!”

媽呀,好炸裂一出戲。

我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算是明白了我在這出戲裏的定位。

溫晏和安娜是跨越階級勇敢相愛的男女主,我則是他倆之間的見證人。

我要是答應,就是皆大歡喜,圓滿落幕。

要是不答應,我就是棒打鴛鴦,被觀眾吐沫星子淹死。

我有些玩味,不急不忙地摘下墨鏡,低頭看著這倆孩子。

“溫晏,我剛回來,你就給我這麼大一驚喜,想嚇死我啊。”

溫晏不說話,安娜似乎是被他感動了,嚶嚶啜泣起來。

“姐姐,求求你成全我們吧……”

我笑眯眯地看著這倆人,不置可否,

“在公共場合下跪磕頭,丟不丟人啊溫晏。”

“為了安娜,不丟人!”他倔強地反駁我。

那眼神,好似要把我吃了一樣,有點傻乎乎的嚇人。

我這傻弟弟,半年不見,怎麼變成一個二愣子戀愛腦了。

我掃了安娜一眼,她哭得雙肩輕顫,看起來好可憐。

這模樣,真的很像當年我爸帶回來的那個女人。

看起來別有用心,不像好人。

“溫晏,你這半年都學了點什麼啊。”我歎氣,拍了拍溫晏的臉。

“姐姐……”安娜以為我要扇溫晏,嗚嗚哭著來抱我的手,“你不要氣阿晏,要怪就怪我吧。”

我蹙眉,下意識地把手抽回,挖苦她,

“妹妹,你喜歡我弟啥啊?圖他憨,圖他傻,還是圖他數學不及格,賬都算不清?”

安娜傻了,“啊?”

“姐!”溫晏一下子急了,為了維護他在安娜心中的形象,暴起和我大眼瞪小眼,“你在亂說什麼!”

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我說錯了?你大學學金融不是天天掛科,教授還跟我說,你壓根不是做生意的料。”

“咱們溫家雖然護短,但你都說了要跟人安娜妹妹結婚,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間,有什麼能說不能說的呢。”

我笑眯眯地用他的話術回擊他。

溫晏胸膛飛快起伏,他氣得呼呼的,一張臉憋得通紅。

瞧,我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這個弟弟,看起來憨,其實死要麵子活受罪,最忍不了別人揭他短,還是在他“愛人”麵前。

笑死了,我還不知道他?

溫晏氣急了,他哼哧哼哧的,臉紅脖子粗,

“姐,你要是不答應我,我,我就死給你看!”

“阿晏,你不要做傻事!”安娜感動得淚眼婆娑,和溫晏抱在一起。

我聳了聳肩,“溫晏,你以為你威脅誰呢?”

之前我倆的便宜爹還沒死的時候,也帶過一個挺著大肚子女人回來,跟我媽叫板。

我媽脾氣火爆,才不慣著他們,直接一人一個大嘴巴子把他們扇走了。

現在風水輪流轉,該我這個姐姐處理這狗血戲碼了。

我繞著他倆走了一圈,然後重重拍了拍溫晏的肩。

“溫晏,你想清楚再跟我說話。”

溫晏緊緊攥拳,抬頭不死心地瞪我,那神情簡直就是一個如臨大敵的牛犢子。

“姐,我沒威脅你,我是真心愛娜娜。”

好老土的宣言,感覺是很多年前那些老土電視劇的台詞標配。

“這麼大個人了,還玩兒言情小說那一套。”

我譏笑,又拍了拍溫晏的臉。

媽呀,他真的抹粉了。看來為了迎接我,在自己形象上麵下了不少功夫啊。

“溫素!”

見我一再落他的麵子,溫晏真急了。

“你,你不答應也無所謂,我還是會跟娜娜結婚,我會邀請所有人來我們的婚禮,除了你!”

“你急什麼?”

我冷笑:“怎麼了,你才代理方舟半年,真以為你有資本跟我叫囂了?”

“我們家一向重禮重庭訓,你看看沒我點頭,誰敢來捧你的場?”我衝溫晏揚起下巴。

溫晏臉紅脖子粗,現在卻被我嚇得有些結巴了,

“溫素,你,你太不講理了!”

我要被他笑死,傻弟弟說不過我,開始無能狂怒了。

“代理董事當久了,真把自己當總裁啊。”

“姐姐,阿晏,不要再吵了……”安娜左看看右看看,哭得梨花帶雨。

我懶得理她,幹脆丟下這對癡男怨女自己走了。

所幸我秘書還是個有眼力見的,見勢不妙趕緊給我安排了一輛車,直接把我送回了溫家別墅。

“你去跟集團對接一下,從現在起,溫晏正式從代理董事的位置上下來。”我吩咐秘書。

“好的溫總。”

我靠在軟軟的椅背上,扭頭看著外麵的天。

才過去半年,我卻覺得這裏的一切都陌生了起來。

不光是景色,還有人。就好比溫晏,那個憨傻但真誠的少年,怎麼就成了一戀愛腦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當晚,溫晏果然來找我興師問罪。

“我是方舟的董事,你憑什麼說撤就撤!”

我結束了和方舟其他股東的會議,摘下耳機,翹起二郎腿看他。

“你是董事?你不是一代理董事嗎,什麼時候轉正了?”

溫晏愣了愣,麵上似是閃過一抹羞赧,然而卻強詞奪理,

“溫素,這半年如果沒有我,方舟早亂了!你不能過河拆橋!”

我輕笑,朝溫晏晃了晃我的耳機。

“我說溫晏,你當我傻呢,你幹沒幹實事,我會不知道?”

溫晏被我噎住,一張臉突然爆紅,形容瞬間狼狽極了。

“唉……”我歎息,揶揄他,“為了你安娜妹妹,你是不是要跟我這個姐姐斷絕關係,才能罷休啊。”

“我……”溫晏猶豫了。

看見他這副模樣,我心裏總還有點安慰。

這傻孩子到底還顧念著姐弟親情,不願與他姐姐我太早決裂,他入歧途,入得還不算遠。

溫晏很喪氣地垂頭,自暴自棄般道,

“姐,你為什麼不想我跟安娜在一起,她也算是你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的不好嗎?”

我摸了摸他的頭,竟聽見他低低的嗚咽。

“你覺得安娜是喜歡你這個人,還是喜歡你溫家大少爺、方舟董事的身份?”

“當然是喜歡我這個人了。”他不假思索。

我撲哧笑出聲來。

“她要真喜歡你,怎麼在咱們家這幾年對你一點表示都沒有,偏偏在我走了之後才吐露真情?”

“阿晏,你在成年人的世界裏講愛情,不覺得太天真了嗎?”

溫晏似乎被觸動,露出思考的神態。

我不忍他受思想鬥爭,便遞給他一張單子。

“安娜她爸欠了這麼多債,你覺得你倆結婚之後,她不會綁著你求著你、讓你替她爸填窟窿?”

“這麼大一筆錢,把咱家股份賣了都不一定填的完。”

溫晏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什麼……”

唔,我這傻弟弟,果然是被騙了。

“阿晏,你就是心太軟,你看,我用半天就能查到的事兒,安娜竟生生瞞了你半年。”

“她到底是什麼居心,你還不肯相信嗎?”

溫晏麵露痛苦掙紮,他抱住我,在我頸窩裏埋頭嗚咽。

“可是我愛她,她還懷了我的孩子,姐姐,安娜懷了溫家的骨肉。”

我抿唇,抽出另一遝照片,畫麵上都是安娜和不同的男人在酒吧裏摟抱著親吻的淫靡場景。

“你有空PUA內耗自己,不如跟安娜妹妹打開天窗說亮話,順便求證一下,你是不是無意中被她定位成了接盤老實人。”

溫晏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姐,這都是……”

我憐憫地點點頭。

“要不說戀愛中的孩子智商為零呢,你姐我隨便一查都能把她扒的底褲都不剩,你倒好,唉。”

溫晏貌似還想垂死掙紮,

“可是萬一這是假的呢,姐,你當年和穆厭哥不也……”

我一怔,下意識地打斷他,

“沒有,阿晏,從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我們溫家的人,總會一時糊塗,但又會很快清醒。

我是這樣,我弟弟也是這樣。

傻弟弟沒讓我失望,被我連哄帶罵勸清醒之後,火速去找安娜對峙,果然把安娜嚇住,一骨碌把真相全抖落了出來。

安娜她爸賭博欠了巨額債務,安娜為了救父,在酒吧釣魚,但釣到的都是一些打腫臉充胖子的普信男。

她沒辦法,恰好半年前趕上我出國,所以鋌而走險,假意誘哄我弟,誰知好不容易讓溫晏對她死心塌地,我又殺了回來。

安娜的美夢破滅,挺著大肚子跪在別墅門口哭,非要溫晏看在這幾個月的情分上,再幫幫她。

我弟弟也是看清了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閉門不出。

下雨了,我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恰好能俯視到別墅門前的安娜。

她還是穿著那件白裙子,沒打傘,雨水呼啦啦地打在她身上,不多會兒就讓她變成了落湯雞。

我的心口有些刺痛,一些很遙遠的記憶再次浮上我的腦海。

很多很多年前,我也這樣傻乎乎地求過一個人,那天也下著大雨,密集的雨水拍在我臉上,又冷又疼。

我歎了口氣,正想摁鈴讓傭人把安娜請走,卻突然看到一輛黑色大G出現在別墅門口。

車上下來兩個保鏢模樣的男人,把安娜半抱半拽地拉走了。

“他們是誰?”

溫晏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滿臉驚異。

我亦不知道。

“姐,安娜會不會有危險……”

溫晏又開始放心不下了,我擰眉,看著那輛車遠去。

“不好說。”

我讓人調取了這一片地界的監控,奇怪的是,監控從來就沒有拍到那輛大G。

神秘地出現,又神秘地消失。

“姐,我們要不要報警,萬一安娜真遇到壞人,估計我們也脫離不了幹係。”

溫晏不無憂心。

我點頭,“不過有一件事,如果他們不想讓我們找到,我們費再大力氣,也是無用功。”

果然不出我所料,警察也查不出那輛車的信息。

溫晏更擔心了,甚至開始自責。

我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傻太善良。

善良到可以對傷害他的人伸出援手,在這個如戰場般的商場上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所以溫晏不適合經商,不適合勾心鬥角。

我對溫晏有些愧疚,隻是半年前為了更廣闊的北歐市場,我不得不把他推上董事的位置。

所幸有方舟的股東們幫著他,才不至於讓他被人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冷靜下來後,我開始複盤細節。

今天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帶走安娜、又能隨隨便便隱匿無蹤的手筆,像極了一個人。

我的眼神逐漸幽冷。

不管是為了溫晏,還是為了溫家的名聲,我都要去見見那個人。

沒想到,當我過了好幾年,再踏入京城第一會所時,這裏還是一點沒變。

昏暗又曖昧的燈光,穿梭不止的男模女模,衣著華貴的青年男女。

穆厭的口味,永遠這麼沒品且膚淺。

“請問有預約嗎?”

我看了服務生一眼,抽出我的名片遞給他。

“找你們老板。我叫溫素。”

服務生瞪大雙眼,有點結巴,“溫、溫大小姐?”

他頓時變臉,把我請去了最裏麵的包間。

推開門後,我見到了一桌子熟人。

“喲,溫素姐,這麼快就回國了?”

“北歐項目挺順利吧,溫素姐帶我們一塊發財啊。”

“說什麼呢,人溫總盤了好地方,怎麼能說分享就分享?”

我敷衍地笑笑,把目光投向坐在最角落的男人身上,

“穆總,我們借一步敘敘舊?”

他轉頭看我,扯了扯唇角,

“怎麼了,不能在這說?”

他懷裏的女伴笑得肆意。

狗男人。

我算是服了,就算再過十年,這傻缺依然是傻缺。

我當年怎麼就看上穆厭這種花花公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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