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生日當天，顧辭為了給白月光的寵物狗慶生，將我獨自丟在人跡罕至的景區山上。

他和白月光在天價餐廳吃著燭光晚餐，溫馨極了。

我卻在山頂突發蕁麻疹，渾身抖成篩子。

最後實在忍不住給顧辭打了電話：

「你在哪兒，我全身水腫，快呼吸不上來了。網上說再嚴重一點，會有窒息風險。」

電話那頭傳來水漬聲伴著女人的嬌嗔。

「你真是壞死了，人家都快喘不上來氣了。」

我徹底死心，用手機僅剩的電量撥通了120。

順便發消息讓律師幫我擬份離婚協議書。

1

我醒來的時候，律師已經將我要離婚的消息告訴了顧辭。

看見我微微睜眼，一個首飾盒被直直扔在我臉上。

尖銳的盒角瞬間在額頭上嗑出了一個顯眼的紅印子。

「都多大的人了，還用離婚那一套威脅我。」

「不就是為了一個生日禮物，至於嘛？」

「請律師不要錢是吧，自己不賺錢還不知道勤儉持家，真不知道娶你回來幹嘛！」

盒子裏裝著一個廉價掉漆的鐵項鏈，上麵配著一眼假的塑料珍珠。

真的我見過，在唐甜寵物狗的脖子上。

這麼多年來，我才發覺，原來我在顧辭心裏，連唐甜一條狗的地位都比不上。

我將禮物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眼睛直直盯著顧辭襯衣領口上被蹭上的口紅印。

「唐甜的口紅味道不錯吧？」

顧辭一股腦將衣服被子往我身上堆。

「是不是在山上燒壞腦子了，亂吃什麼飛醋！我和甜甜之間是清白的，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

我清了清聲音道：「你知不知道當時救護車來的再晚一點，我就交代在那裏了。」

顧辭削蘋果的手頓住，不耐煩的用蘋果堵我的嘴。

「要不是你非要在生日當天爬什麼山，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我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犯賤，就連自己的生日都是因為你喜歡爬山我才去的。」

一個從不爬山的人，硬是為了迎合顧辭選了最高最險的山去爬。

突發蕁麻疹，渾身水腫的那一刻，我才開始後悔。

這種人根本不值得我付出真心。

顧辭有些心虛，不得不耐下性子向我解釋：

「我喜歡狗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單純的去給狗過生日，你別瞎想。」

「我還是愛你的，不然怎麼會買禮物來哄你呢？」

我冷著臉不看他。

「那還真是謝謝你呀，離婚就是你能送給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顧辭和唐甜接吻的聲音還回蕩在我的腦海裏。

讓我這麼多年的真心和付出顯得可笑無比。

醫生走過來，讓顧辭幫我取藥，囑咐他好好照顧我。

「你老婆身體弱，嚴重的營養不良，操勞過度，況且這次又差點沒了半條命...」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辭打斷。

「我這人平時糙慣了，不會照顧人。況且她命這麼硬，能出什麼問題。」

電話響起，是唐甜的聲音。

顧辭肉眼可見的神色慌張。

「怎麼這麼不小心切到手了，深不深？先別動，我立馬過來帶你去醫院。」

曾經我羨慕唐甜羨慕的不得了。

現在卻隻覺得可笑無比。

2

我看著律師擬好的財產分割情況，心中釋然。

這一地雞毛地婚姻生活終於可以結束了。

所以當我將離婚協議書打印出來交到顧辭手上的那一刻時。

他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難以置信。

「離婚吧，我退出也算成全你們了。」

唐甜趕忙整了整衣服，整個人往顧辭懷裏鑽。

散掉的離婚協議書被扔在我的臉上。

鋒利的紙張劃破了我的臉頰，開始往外滲血。

顧辭黑著臉瞪我：「你是不是有精神病，控製欲別太強好不好？」

「為了監視我，你到底什麼時候偷偷配的甜甜家鑰匙？」

我將地上的離婚協議書一張張撿起來，抬頭望著他：

「你們關門了嗎？」

我也沒想到進來的那麼容易。

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房門大開著。

顧辭抱著唐甜，兩個人啃的不亦樂乎，連我什麼時候進來都不知道。

唐甜意外的有些尷尬。

用快能夾死蚊子的聲音牽強的向我解釋：

「嫂子你別誤會，剛剛我低血糖，沈哥哥喂我吃糖而已。」

「畢竟你也知道的，沈哥心疼我，一點傷都舍不得我受。」

要是換做以前，我肯定會不顧體麵的和唐甜扭打在一起。

最後落得一個潑婦的稱號。

可這次，我直接忽視唐甜眼中挑釁的目光。

淡著聲音道：「無所謂，反正臟黃瓜我不要。」

顧辭翹著二郎腿，把唐甜護在身後，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這次又是什麼新把戲？真離婚了，別又像條狗一樣求我原諒你。」

從前，為了維護這段不平等的關係，我舔狗做盡。

不僅從職場女強人變成家庭主婦。

甚至不惜和父母朋友斷絕關係。

顧辭有些嘲諷的看著我。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除了我誰還會要你這樣的黃臉婆。」

唐甜倒是被顧辭養的珠圓玉潤。

我因為長期洗菜做飯，指甲發黃，指關節都是凍瘡留下的疤。

唐甜則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精致美甲。

我所有的錢都花給了顧辭和家裏，自己穿著三年不換洗到發白的舊衣服。

唐甜的奢侈品堆了滿身，而且每件從不超過一個月，就連襪子都是LV的。

這些無一例外都是顧辭付的錢。

他當真把她養的很好。

不過這一切都是從我這裏吸血得到的。

我整理好情緒，重新將離婚協議書交到了顧辭手裏。

卻被他一下一下撕成碎片。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欲擒故縱也要有個度。」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無所謂，撕了我可以重新打印。」

3

顧辭淩晨三點回來的時候，滿身酒氣。

沒脫鞋，腳隨意的搭在茶幾上。

看見我過來，用腳尖踢我的小腿，示意我懂事一點。

換做平時，我早就跪舔上去，像伺候大爺一樣幫他打好洗腳水。

即使高燒39.5度也要替他親手做醒酒湯。

隨著我的接近，顧辭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

仿佛在說：「看吧，舔狗就是舔狗，隻要我還願意回家，就是對你最大的施舍。」

我有些煩躁的將遮眼睛的頭發往後捋，一把將躺在沙發上的人拽了下來。

顧辭的額頭磕在了桌角上的瞬間。

他整個人酒醒了一半，眼裏閃爍著凶狠，怒吼道。

「大晚上發什麼瘋呀，夫妻哪有隔夜仇，別給臉不要臉。」

哦，原來在他心裏，讓我伺候他洗腳，就是給我台階下了呀。

我沒理他，繼續回房間整理我之前嫁妝。

顧辭卻有些不依不撓。

看見我擺了滿床的銀行卡，金銀首飾，指著我的鼻子開始罵。

「你是不是掉錢眼裏了？拜金女，就連唐甜的一根頭發也比不上！」

看著對我橫鼻子豎眼的顧辭，我胃裏直犯惡心。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況且我整理我的嫁妝，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拜金，所以當年結婚就連彩禮和五金也自掏腰包。

我拜金，所以結婚這麼多年任由他把工資卡給唐甜，不花他一分錢。

這是拜的哪門子金？

恐怕是神金吧！

顧辭嘴裏嘟囔著：「娶你這種愛錢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從前，我不愛錢，將我所有的積蓄都交給沈家。

所以我陪嫁的黃金牡丹項鏈戴在了唐甜脖子上。

還有我最喜歡的黃金頭冠。

即使最後強行留下，上麵的流蘇也已經基本上被薅禿了。

嫁妝裏的東西幾乎少了一半！

我將在一旁礙事的顧辭擠開，毫不留情的反擊。

「軟飯男！」

外麵一陣響雷，好似要把整個天空都撕裂。

我忍著害怕到顫抖的聲音激顧辭。

「外麵打雷了，今晚不去陪你的白月光嗎？」

4

顧辭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解釋。

「就這麼喜歡戴綠帽子是吧？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和唐甜是清白的。」

「況且你能不能有點最基本的同情心，她無依無靠，除了我還有誰能幫她？」

我嘴角泛起苦澀的笑。

當初為了和他結婚，我放棄一切，舉目無親，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和他一起白手起家。

最後隻換來他一句。

「你自願的，我又沒逼你！」

外麵的雷聲更響了。

我開始忍不住的肩頭顫抖，就連說話的舌頭都哆嗦。

以往這種時候，顧辭無一例外的匆匆衝出家門去陪著他的心肝白月光。

我一個人在家害怕的頭皮發麻，最後突發雷暴性哮喘，忍不住給顧辭打電話。

那邊確是一股興致被打擾的煩躁感。

「多大的人了，還這麼矯情。不就是打個雷嘛，能出什麼事情。」

我隻能一個人在家，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團。

上下捋著胸口，害怕一口氣喘不上來。

顧辭卻在溫暖的床上抱著白月光，顛鸞倒鳳。

顧辭出乎意料的溫柔輕撫我的後背。

「乖乖別怕，老公怎麼舍得將老婆一個人丟下呢。」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顧辭笑得意味不明。

「隻要你跪下給唐甜道歉，我今晚就不走。」

我努力靠著牆站起來，不讓他的臟手碰到我。

可這動作落到顧辭眼裏就是欲拒還迎。

「別再逞強了，你其實一直在渴望我的愛對嘛？」

「隻要你道歉，我們就可以和好如初。」

「況且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錯，唐甜心臟不好，臉皮又薄，上次你突然闖進來，把她嚇壞了。」

我一把將顧辭伸過來扶我的手推開。

「臉皮薄還當小三？趕緊離婚吧，我不想再當你們PLAY的一環了。」

顧辭扶我的手突然變成了掐著我脖子的利爪。

「真是不知好歹，不領情就算了。這些年是不是我對你太好，讓你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麼求著我娶你的？」

「沒了我，看你還怎麼生活！」

顧辭摔門而出，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

「怎麼不讓一道雷直接把你劈死呢！」

十分鐘後，我就收到了卡被凍結的短信。

以前我分外珍惜顧辭給我的每一分錢，覺得這是深愛的表現。

之後恨不得十倍金額回報在顧辭身上。

最後隻落得個拜金，好打發的名號。

卡裏每個月隻有一千塊錢，我又沒有固定的工作。

顧辭從來沒有想過我維持他錦衣玉食的生活要受多少苦。

因為他從來都不在乎。

所以這次我看著這份廉價的愛，毫不猶豫將卡從門外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