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店長爸爸來玩的簡巍扯著簡父的手求情。
一旁跟著的蘇欽欽穿著一襲漂亮的公主裙,頭上編著繁複精致的辮子,目露憐憫地看向我們。
明明不帶任何惡意,可我還是像被針刺了一般。
我下意識捏緊自己洗到發白、發硬的舊衣裳。
就這樣,我們拿到了一對燙手的助聽器。
還有一紙薄薄的,卻重逾泰山的欠條。
就這樣,我和簡巍、蘇欽欽認識了。
小孩子的喜好直白得要命。
所以我一早就知道,簡巍喜歡蘇欽欽。
我看著他趕跑她身邊的示好的小男孩,別別扭扭地給她帶隨便買但是精致漂亮的小發卡。
看著他參加他一貫不感興趣的過家家遊戲,隻為了和蘇欽欽一起扮演爸爸媽媽。
他們樂此不疲的主角遊戲裏,我扮演的不是路人,就是反派。
一次,簡巍按照劇情把我推倒,許是沒控製好力道,我重重摔倒在地。
粗糙的沙子磨破了我的手掌、膝蓋,鮮血順著傷口滲出,我疼的直掉眼淚。
原本走向蘇欽欽的簡巍忽然掉頭,背著我就往醫務室狂奔。
少年單薄的身體爆發出無限潛力,我靠在他的肩頭驚得連眼淚也忘了掉。
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成了校園劇裏的女主角。
“哼,那個蘇欽欽最近喜歡上了警匪片,老說自己要喜歡也喜歡英雄。”
“這下我也算英雄了吧。”
“哎,莊苒,你看在我好歹也救了你的份上,回去可得在蘇欽欽麵前好好誇我啊。”
那些無法言明的、炙熱的少女心思像被人兜頭潑了盆涼水,冷意直竄到心底。
我僵著身子,說,好。
再後來我們高二,簡父破產跳樓,蘇欽欽單方麵和簡巍分手,遠走國外。
我陪著一無所有的簡巍創業,重新攢下了萬貫家財。
他向我表白、求婚,我想我終於走出了蘇欽欽的陰影。
是我天真了。
我在地下室等了很久很久,久到簡巍給我發消息說他臨時有事,不能陪我去醫院了。
因為蘇欽欽不高興了。
他要帶她去城郊放煙花。
我沉默著上樓、洗漱,下意識坐到床上時,那些肮臟的記憶瞬間席卷我的大腦。
好臟,好臟。
我跑到廁所吐得天昏地暗,癱軟在地時看見了地漏邊躺著的一枚銀質男戒。
四年前,我用自己為數不多的積蓄給簡巍買了一枚銀戒當生日禮物。
那是他創業最難的時候,精神和物質的雙重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垮。
一米八高的男人,在見到我送他的小小銀戒時,竟然紅了眼眶。
他摟得我很緊很緊,緊得我幾乎要窒息。
可我隻顧上安慰他。
他向我鄭重承諾:“莊苒,我一定會讓我們過上好日子的。”
後來他視那枚銀戒如命,怎麼也舍不得摘下。
他說見戒指如見我,他想分分秒秒都見到我。
但現在,那枚銀戒安靜地躺在廁所的角落,任灰塵、汙漬黯淡了它的光。
我把戒指收了起來。
我在客房睡了一夜,睡得迷迷糊糊時有個人影爬上了床。
“苒苒,怎麼今天沒有在客廳等我,還在客房睡了?”
過往,無論簡巍多晚回家,我總會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
有時一等就是一宿,這麼多年也成了我們心照不宣的習慣。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臥室有股很難聞的味道。”
一股出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