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倒追黎浩宇追得死纏爛打,外麵都傳言我是個花癡舔狗。
即便黎浩宇和我結了婚,我也不過是他的退而求其次。
如今,他挺身護在他的小青梅麵前,滿眼心疼。
轉身對我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笑容譏諷:「你知錯了嗎?」
我盯著他的臉,沉思片刻點頭。
第二天,黎浩宇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滿臉不屑。
可後來,他單膝跪在我麵前。
一字一句:「求你了,三年前那場遲到的婚禮我現在補給你。」
見我不為所動,他拉過我的手撫上他的眉眼。
「哪怕......你把我當做哥哥的替身,我也要給我們求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我沒有縮回手,不是不想是根本沒有力氣。
疼痛從身體的每一個縫隙滲出把我淹沒。
他不知道,
我的生命會永遠定格在婚禮那天。
1
大秀內場,我坐在選手區看著最後一位上場的模特。
她穿著我親手設計的婚紗。
裙擺搖曳,步步生輝。
導播鏡頭切到觀眾席,看著眾人臉上讚歎的表情,我滿心歡喜。
身體裏的疼痛似乎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突然我的目光頓住。
下一秒,身邊的閨蜜用胳膊推了推我,
「舒馨,我好像在屏幕上看見你老公了。」
我麵上不顯,但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暴露了我內心的激動。
黎浩宇坐在人群之中西裝筆挺,連手腕處的袖針都搭配得完美。
我猜他今天會補給我一場求婚。
他平日很少穿得如此正式。
所以我很確信,今天會是個特殊的日子。
旁邊閨蜜接著說道:「黎醫生真是浪漫啊,嘴上說著自己有台手術沒時間來,其實偷偷來比賽現場給你一個驚喜。」
我笑著回道:「安心比賽,馬上就公布比賽結果了。」
但下一秒,我的笑容就僵在臉上。
我順著黎浩宇溫柔得能滴出水般的眼神,看見了他身旁的女生。
女孩戴著白色的頭紗,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
我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
溫淼淼,他的青梅竹馬,回國了。
直到周圍一片起哄聲響起,兩個人才注意到屏幕。
溫淼淼先是眼神一愣,然後一把拉過黎浩宇,
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輕吻,滿臉羞澀。
身邊人的議論不絕於耳:「估計是來帶未婚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高定婚紗,真有心。」
閨蜜看著我的表情,不動聲色用肩膀擋住我的視線。
「舒馨,我看錯了,黎醫生不是說今天有手術嗎,我們認錯人了。」
我想擠出個微笑安慰她,但好像笑得比哭還難看。
因為,下一瞬。
黎浩宇堵住了溫淼淼的退路,摟住她的腰,輕輕撩開她的頭紗,抵住她的唇,加深了這個吻。
一秒,兩秒,三秒......
場下一片起哄祝福聲。
終於,導播後台把場麵切回了主賽場,
主持人上場繼續報幕:「評分統計完成,下麵有請獎牌獲得者上台領獎。」
「金牌獲得者——」
「舒馨。」
閨蜜急忙推了推我。
一片掌聲響起,黑暗中一道光打在我的頭頂,跟隨著我,我麻木起身。
眼睛卻停留在黎浩宇的方向。
聽到我的名字,黎浩宇拉著溫淼淼的手微微一頓。
我從未覺得紅毯有那麼長,一步步挪到獎台,接過獎杯。
我的目光穿過人群,直直落在黎浩宇握著溫淼淼的手上。
察覺到我的眼神,黎浩宇似是安慰般,輕輕用手指蹭了蹭溫淼淼的掌心。
溫淼淼炫耀似的,緊緊回握住黎浩宇的手。
十指相扣。
我的指甲狠狠地嵌進掌心,骨節都有些泛白。
一時之間,不知道究竟是身體和心哪個更痛。
黎浩宇終於肯把眼神落在台上,冷漠看著我,眼中滿是嫌棄還有鄙夷。
我好像路邊的流浪狗,被狠狠踢了一腳。
觀眾席內,祝賀我獲獎的掌聲雷動。
站在聚光燈下,我雖然是賽場上的勝利者,
但是在台下這場三個人的無聲對峙中,我輸了。
輸得響徹天地。
輸得潰不成軍。
2
散場後閨蜜拉著我去了慶功宴,朋友們鬧作一團。
「大設計師,你和黎醫生什麼時候補辦婚禮啊,我們可一直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閨蜜用一塊蛋糕堵住了說話人的嘴。
我沒有回答,苦笑著幹了一杯紅酒。
酒精能讓我的神經暫時麻痹,身體的痛楚也稍微減緩。
此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門口瞥見黎浩宇挺拔的身姿。
我快步走向他,他應該是特意來向我解釋的。
隻要他解釋,我就都會信。
下一秒,我的腳步頓住。
我眼神中本來亮起的光,又在看見他身旁的溫淼淼時,暗淡下去。
「浩宇哥哥,我就說舒馨姐姐他們在這吧。」
溫淼淼挽著黎浩宇的手走了進來,
我閨蜜瞥了眼我的臉色,擋在溫淼淼麵前。
低聲說道:「浩宇,今天是舒婷的慶功宴,你把她帶過來算怎麼回事啊?」
黎浩宇毫不在意,拂開我閨蜜的胳膊,快步走向中央。
「淼淼剛回國,沒什麼朋友,剛好你們今天這裏有聚會,我帶她來玩一玩。」
溫淼淼穿著一襲白裙,妥妥的小白花人設。
她笑著把一瓶香水遞給我,
怯生生說道:「舒馨姐,你今天獲獎,我給你帶了禮物。」
我皺著眉,抬起手,剛想接過。
溫淼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鬆了手,香水瓶摔到了地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
身後一陣疾風,黎浩宇衝到我身邊,狠狠掐住我的手腕。
「道歉!」
見我沒有反應,他好看的眉眼微皺。
「給淼淼道歉,別讓我說第二遍。」
我強壓下身體的不適,剛想解釋。
可是還沒等我開口,溫淼淼就哭著來到黎浩宇身邊。
「浩宇哥,你別生氣。舒馨姐是國內頂尖的設計師,看不上我送的禮物是應該的,隻是舒馨姐,這瓶香水雖然不貴重,卻是我親手做的。」
眉眼低垂,眼中帶淚。
我低聲反駁:「明明是你自己鬆了手,沒拿住。」
我話音一落,溫淼淼哭得更加梨花帶雨。
「是我,是我沒用,我的手上有傷,不像舒馨姐的手,能畫出那麼好看的圖紙。」
我急忙爭辯:「我根本沒有說......」
我話音未落,「啪」的一聲,所有人都安靜了。
黎浩宇甩了我一巴掌,站在我對麵,死死護著身後的溫淼淼,冷笑一聲:
「我告訴你,淼淼的手當初是為了從火場裏救我才受傷的,她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孩子。你憑什麼嘲笑她,她比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惡毒女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要不是淼淼說來給你慶祝,我才不會來。」
我的臉火辣辣地痛,閨蜜剛想衝上去。
我攔住了她。
「算了,這麼多人,別讓他沒麵子。」
黎浩宇趾高氣揚:「給淼淼道歉,把她送你的香水撿起來。」
一副決不罷休的樣子。
僵持了片刻,我認輸了。
是啊,從我追他開始,隻要遇到爭執,我一直都是先低頭示好的人。
我歎了口氣,彎腰將香水瓶撿起來,遞給溫淼淼。
我不想讓場麵更尷尬,隻好敷衍說道:「對不起。」
溫淼淼眼中全是得勝的笑意,在手接過的瞬間,她裝作不經意間,拉低胸口。
露出了脖子上的項鏈吊墜。
那是一枚戒指。
3
我愣在原地。
全身都沒有了力氣。
「刺啦。」
香水瓶在地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濃重的玫瑰花香縈繞在鼻腔。
令人作嘔。
下一秒,我顫抖著手,怒不可遏,衝上前,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誰準你動我的戒指!」
溫淼淼好似被嚇到一般,連連後退。
「舒馨姐,對不起,是我朋友結婚,她讓我今天幫她看看婚紗還有項鏈戒指的。」
我一邊咳嗽一邊怒吼:「你朋友沒有自己的戒指麼?」
我衝上去,揪住她的領子,「快摘下來啊!」
「還給我!」
那個戒指是我為他親手做的.......
黎浩宇一把打開我的手,火辣辣地疼。
「淼淼手上有舊傷,你怎麼這麼惡毒!」
「舒馨你別畫畫了,去演戲吧,演技這麼好。你在裝什麼啊?」
「你難道不是提前知道我和淼淼要去賽場替她朋友看婚紗嗎?」
「不然,你怎麼會剛好在那比賽。為了能接近我,你還真是不擇手段。」
「和你當初追我時一樣,一次次偶遇,你真是太舔狗了。」
「不過是家裏的一枚破戒指,淼淼喜歡,我就讓她戴著玩,怎麼了?」
我半天沒說話,隻是扶著牆默默站著。
黎浩宇似乎意識到自己話說得有些過分,剛想開口找補。
這時,一旁的溫淼淼突然發瘋,
「舒馨姐,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手上用力,拚命從脖子上扯斷項鏈。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狠毒,戒指從項鏈上脫落,
滾到地上。
一圈,兩圈,
滾到黎浩宇腳邊,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多麼希望他能伸出腳,救下那枚戒指。
隻要攔一下,就算沒攔住,我都會原諒。
一秒,兩秒。
黎浩宇一動不動。
懸著的心死了。
戒指滾到露天泳池裏,不見蹤影。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我毫不猶豫,縱身跳下。
即便周邊那麼多朋友在看著,我也顧不得麵子。
片刻後,
我拖著被水打濕的長尾裙子,狼狽上岸。
溫淼淼輕輕的聲音擲地有聲。
「浩宇哥,舒馨姐現在的樣子,好像一隻落水狗哦。」
閨蜜衝到我麵前,恨鐵不成鋼,把我拉上岸。
剜了我一眼,憤憤道:「三年前就是,不知道黎浩宇到底哪裏吸引你。」
我瞥了眼冷漠抱肩,站在一邊的黎浩宇。
落日的光打在他的眉眼,顯得更加深邃。
「臉。」
朋友不可置信地問了句:「什麼?」
我笑了笑,緊緊攥住掌心的戒指,一步步走向黎浩宇:
「因為他的臉。」
閨蜜狠狠掐了我一把:「顏狗不得好死。」
果然不能隨便說話,因為下一秒,
隨著身後的一聲驚呼。
我不知被誰踩住了禮服裙。
向前倒去。
香水瓶的玻璃碴子一片片穿透手掌,刺進血肉。
右手緊攥著的戒指,
血跡斑斑。
而黎浩宇就這麼靜靜看著我,一動不動。
我舉著戒指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強忍著疼痛給我的律師撥去電話。
再也支撐不住,疼痛從身體的四麵八方襲來,
終於,眼前一黑。
5
我做了很多個夢,
我好像重新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在歐洲留學的那幾年。
夢中的那人明明笑得溫暖,說會永遠陪著我,
可是轉眼間就是黑白色的照片,我在病床邊哭了許久。
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別離開我。」
夢驚醒,窗外的陽光好得有些刺眼。
我抬起手,被裹得像一個大雞腿。
我躺在家裏的臥室中。
想去樓下客廳接杯水,卻看見,
溫淼淼穿著我的睡衣大搖大擺從浴室走出,看見我的瞬間,又裝作驚訝。
「舒馨姐你醒啦,浩宇哥說你的傷不重,就讓人把你送回家休養了。你別誤會,我家的水管漏水了,浩宇哥讓我過來和你做個伴。」
生怕我不信似的,舉起手指發誓。
「浩宇哥這幾天一直在醫院,我們什麼都沒做。」
嘴上這麼說,身上裹著的浴巾卻恰到好處地滑下了一寸,
剛巧不巧,不多不少,露出了鎖骨下方的痕跡。
我看著溫淼淼鎖骨下方的斑斑紅痕,什麼都沒有說。
沒人搭理她,溫淼淼自覺無趣,回了樓上的臥室。
坐在沙發上,看著我的律師按照我的要求發來的離婚協議書。
下一秒,屋子裏的煙從主臥還有客臥蔓延出來。
突然,我想起了什麼,用盡全身的力氣提著滅火器衝進了彌漫的濃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