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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將新包裝好的名媛送進商家公館時。

商鶴宇還在跟上一任女伴你儂我儂。

見我來了,他的兄弟們連忙告狀,說那女伴狗仗人勢賭贏了不少錢。

「枝姐,小心鶴哥的心真給這些雀兒叼走咯!」

我淡淡一笑沒放在心上。

「三分鐘熱度而已,你們就順著他點吧。」

跟了商鶴宇九年,我太了解他了。

愛一個人時能將她捧上天,不愛了就棄若敝屣,哪有真心可言。

可沒想到我剛坐下,那隻我親手調教的雀兒居然真敢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枝姐,聽說您調酒是京城一絕,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嘗一嘗呢?」

1.

寧甜話音落下,包廂內死一般寂靜。

整個京城除了商鶴宇,沒人敢要求我做什麼事。

「我調了,你敢喝嗎?」

沒想到寧甜不接茬,徑直撲進了商鶴宇的懷裏,仰頭看向我道:「為什麼不敢呢?」

「枝姐,這不都是你教我的嗎?擒賊、先擒王。」

言下之意,我是那個王。

我猛地看向她。

曾經為了幫商鶴宇奪權做障眼法,我培養了諸多假名媛,往他身邊隔一段時間送一個。

寧甜就是我一手調教好送去商鶴宇身邊的。

可之前那麼多女人,商鶴宇從未動過真格,全都是逢場作戲。

這也就彰顯了我的特殊,所有人都以為,我會是下一任商太太。

可現在,寧甜倒在他懷裏挑釁笑著,仿佛商鶴宇是她最大的靠山。

「阿宇,這酒我是能喝,還是不能喝呀。」

話落,商鶴宇的眉間蹙起,所有人都在等他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一個教訓。

卻沒想到他點了點麵前擺著的酒具,衝著我寒聲道:「矯情什麼?讓你調個酒而已,又不是唱曲賣藝,拿上喬了還。」

在場的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識趣離開。

新歡舊愛麵前,所有人都不敢輕易觸了黴頭。

隻有我好像對此處變不驚,麵不改色地調了酒,乖順得像一隻黃鸝鳥。

但我的心默默記下了,這是商鶴宇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對我說重話。

這晚,我徹夜未眠。

「秦枝,選一套合身的貼身衣物到公館,還有,去查一查寧甜的口味,她昨天說想吃我親手做的早餐。」

我猛地坐起。

這麼多年來,商鶴宇從未碰過我送來的這些雀兒。

可他居然真的要了寧甜!

更讓我驚訝的是,高傲如他,竟也會為一個女孩進廚房!

但他不是沒做過的。

在我剛進商家,年僅九歲,商鶴宇被全世界提防,隻能和我相依為命。

我們吃的每一頓飯都出自他的手。

可自從我進入商氏集團。

漸漸地,細心照顧成了我的專屬,開始隻有我周全他的份兒。

我垂下眼眸,藏起失落,將打聽到的東西告訴他。

可我還是心有不甘。

說完,我忍不住提起,「商鶴宇,那晚在名爵會所......」

他卻徑直打斷了,「我不想回憶那天,秦枝,那是你的失職,我從不睡外來的肮臟女人,你不該那樣安排。」

原來他忘了,忘得一幹二淨!

我的心瞬間一窒。

那夜過後,我一直等著他給我一個交代。

沒想到他根本不知道那天跟他共赴雲雨的人是我!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時,那邊突然傳來了寧甜的嚶嚀。

我麵色驟然蒼白。

好像也沒有告知真相的必要了。

沉默間,商鶴宇再度開口,語氣微嘲,「秦枝,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

「我承認我喜歡寧甜,因為她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女孩!你應該祝福我,而不是妒忌!」

「不過我說過,我身邊的位置永遠是你的,我答應你終身不娶,對外,你還是所有人眼裏的商太太。」

是啊,商鶴宇多麼闊綽。

為了給我地位和身份,直接將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了我,還為我專門創立了娛樂公司供我把玩。

是他這麼多年的偏愛,讓我不知好歹。

可我要的是幹幹淨淨的感情,而不是有名無分!

否則我究竟算什麼?

我哭了很久,終究沒有出現,他也無暇過問。

但他的電話還是在半夜打了過來。

「秦枝,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原來是我很早以前為寧甜安排的商務工作需要她出席,可寧甜現在傍上了商鶴宇拒不合作,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我捋了把頭發,煩躁道:「她還沒解約,必須走流程協作。」

「那就馬上解約!」

商鶴宇在那頭暴怒,「秦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著什麼心思!」

「你要是敢接些亂七八糟的工作毀了寧甜,我就毀了你!」

我用力地捏緊了手機,一向堅強的我第一次莫名其妙紅了眼眶。

在他身邊這麼久,從未聽他說過這樣的重話。

但我的聲線還算平穩,「對麵是歡譽國際的,不好弄僵關係......」

這時,寧甜開口了。

「既然如此,讓秦枝親自去一趟呀,她不是公司對外的經紀人嗎?拿著股東的份額,總得為公司衝鋒陷陣吧。」

「幹嘛,你舍不得啊?你要是舍不得她,那我自己去!反正是你的生意夥伴,我可招惹不起!」

終究,商鶴宇妥協了。

寧甜笑著親了他一口,湊近了手機,嬌滴滴道:「秦枝,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別讓人家失望哦。」

2.

商鶴宇從前從不讓我在單獨去酒局談生意。

他說他的人,就應該幹幹淨淨,他喜歡出淤泥而不染。

可現在,他保護得另有其人了。

太突然了。

突然到我的落差感太大。

大到一晚上酒櫃空了大半,頭腦卻仍舊是清醒的。

次日打開手機。

寧甜在公司小組群裏發了一張照片。

是商鶴宇常年戴在手上的綠扳指,現在掛在了她的胸前。

祖上傳的,從不輕易取下。

這是把寧甜放在了心尖尖上寵著啊。

我嗤笑一聲。

仰頭灌下最後一杯酒。

既然注定得不到,那我也不稀罕了。

打印好解約合同,兩份,打車去了公司,直奔最高層。

「什麼東西?」

「您之前說的,寧小姐的解約合同。」

商鶴宇很信任我,看都沒看直接簽了,連同我的那份。

我知道,如果我單方麵提出解約,他勢必不會同意的。

還得感謝寧甜,沾了她的光。

收走合同,我剛準備離開,商鶴宇再度叫住了我。

「還有,現在形勢穩當,之後不用給我安排演戲的人了,從今天起,你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寧甜的身上,直到捧紅她為止!」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商鶴宇撿回來養大的,也是唯一一個讓他開口留下的,重要程度幾乎可以媲美曾經的商太太。

可今天,他正式宣布留下寧甜。

那些公子哥的話仿佛一語成讖。

也是,鳩占鵲巢,本就不是話本裏才有的故事。

是我太貪心了。

還好,我選擇了及時止損。

我咽下心中苦澀,「我想捧,也不見得寧小姐希望我當她的經紀人啊。」

的確,寧甜雖狐假虎威,卻也害怕極了我,當即指定了我的死對頭為她造勢。

而當晚,我也應了他的話,履行我最後的責任前去歡譽國際赴會。

如我所料,歡譽老總就是條瘋狗,色膽包天。

將我帶來的幾十號人支走,我退無可退,隻能躲在包廂的洗手間內打電話求救。

可是給商鶴宇打了三四個都處於無人接聽。

門外禿老頭快把門拍爛了。

饒是一貫處變不驚的我也慌了神。

「秦小姐,您可別再垂死掙紮了,進了我的房間,哪裏有出去的道理?」

好在,第五個電話被接通了!

「商鶴宇,快來救我!」

那邊傳來的卻是寧甜的嬌嗔,「阿宇,你看看這條裙子好看,還是那條蕾絲邊的好看?」

「左邊紅色那件。」

「阿宇!你又在接誰的電話,能不能心無旁騖地陪我呀!」

我低著聲音瘋狂求救,可傳來的依舊是商鶴宇溫柔哄著寧甜的聲音。

他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商鶴宇!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

終於,他回話了。

帶著濃濃的不耐,「秦枝,有完沒完?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了,這麼沒用嗎?連個簡單的酒局都處理不了?」

「你是不是故意找存在感?就為了彰顯你的特殊?一定要絞盡腦汁破壞我和寧甜約會嗎?」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沒空應付你們女人之間的把戲!」

我不信他不知道歡譽國際的名聲有多臭!否則他昨晚又怎麼會大動肝火?

可他依舊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眼見門鎖漸漸鬆動,我轉頭看向角落裏擺放著的滅火器。

還好,不算太重。

既然如此,隻能拚死一搏了。

走出洗手間,我猛地給了那人後腦勺來了一下。

最後看似是我占了上風,可我畢竟隻有一個人,歡譽的人聞聲不對後立馬衝了進來,全都和我廝打在一起。

徹底昏過去前,我渾身上下都是那禿老頭身上的鮮血,黏糊糊的,還帶著丁點溫熱。

「秦枝?」

睜開眼,熟悉的筆墨味道讓我以為身邊陪著的是商鶴宇。

卻沒想到是商鶴宇的死對頭,蘇慕陽。

「你們商氏集團的人談生意都這麼拚命?出賣色相無果,所以在酒店大打出手?」

他的語氣略帶嘲意。

哦對,那天吃飯的餐廳是蘇家的地盤。

我沒理會他,下意識打開手機,想著兩夜未歸,商鶴宇總是要擔心我的。

上方卻突然傳來蘇慕陽涼涼飄來的話,「別看了,商總現在應該帶著他的新歡在酒會的發布會現場。」

「傳聞中的枝姐,現在怎麼混到連個十八線小明星的不如了?」

3.

我的心寸寸冰冷,巨大的悲傷仿佛要將全部情緒吞噬。

蘇慕陽出於仁義道德將我送來,嘲諷了幾句後就離開了,臨走時,還貼心地幫我致電商鶴宇。

隻是一直到我出院,也僅僅隻有商鶴宇讓助理打來的一個慰問電話罷了。

久而久之,寧甜露麵的次數越來越多。

豪門圈子也都嗅出了貓膩,紛紛琢磨著商太太的位置指不定真的要換人了。

但我沒管這些,生活一如往常,隻是寧甜不打算輕易放過我。

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似的,我代替商家出席拍賣會,她就央求著商鶴宇帶她前去。

我拍什麼,她便強拍什麼。

毫無疑問地將我們這段「三角戀」送上了當天熱搜。

後麵她更是登堂入室住進了公館。

一來就看上了我的房間,要求我搬走。

甚至當著傭人的麵質問商鶴宇,我和他是否有在這個房間裏做過什麼。

「寧小姐,不是所有人都念著爬床的。」

寧甜冷笑,「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誰恬不知恥爬床,誰低賤。」

這是我曾經用來規誡她們的話,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可沒想到現在的寧甜有恃無恐,惱羞成怒下竟直接給了我一個耳光,「秦枝,我看你還沒認清楚自己的地位!」

我目露狠意,剛準備還擊,卻又漸漸收起怒火。

跟商家解約後,合同冷靜期有七天,律師告訴過我,這七天內最好不要出什麼事端。

既如此,剩下的日子,忍忍就過去了。

這一熬就到了商鶴宇的生日。

恰好。

這也是合同冷靜期的最後一天。

雖然明麵上現在寧甜受寵,但我畢竟在商家數年,眾人的心都是向著我的。

商鶴宇的生日宴,給我準備的禮服都是和他配套的情侶款。

而寧甜又想故技重施。

「這禮服是給枝姐準備的,你們不能拿,拿了枝姐一會兒穿什麼?」

寧甜一臉不以為然。

「一口一個枝姐叫得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了你們多少好處要讓你們跟狗似的舔著她。」

她的小跟班也跟著道:「就是,你們可不要想不開討好錯了人。」

「我們寧甜姐和商總可也是從小到大的情分,當年商總在安鎮的時候,可就對寧甜姐傾心不已,你們要是這樣不長眼,惹錯了不該惹的人,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此話一出,我的大腦轟地一響。

安鎮?

那不是我還沒被商鶴宇帶走的時候待的地方嗎?

「不許多嘴。」

我細心捕捉到了寧甜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

「懶得和你們廢話,來人,直接全給我搬走!」

我沒打算阻攔,反正我已經準備好抽身,誰出這個風頭都與我無關。

「這個不能動!」

可是沒想到寧甜得寸進尺,居然想把我家人留給我的墜子一塊順走,「寧甜,別太過分了。」

「過分?你再攔著我,信不信還有更過分的。」

我們四目相對,瞬間激蕩出不小火花。

這一刻,我無比後悔選了她進商家,怪我識人不清,這樣大的野心哪裏是在商鶴宇身邊演一出戲就能喂飽的?

可我不會退讓。

幾下拉扯下,寧甜失去耐心。

下一秒,居然直接將墜子砸碎在妝台上。

這一刻我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目眥欲裂。

根本來不及思考,我反手就將寧甜拽倒在地,「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寧甜,自你到了商家,我從未阻礙你分毫,你為什麼還要苦苦相逼?」

寧甜微微勾唇,「因為隻要你留在商鶴宇身邊一天,我就一天不得安寧,秦枝,別裝得這麼清高,都是女人,我難道看不懂你是什麼心思嗎?」

她真是瘋得徹底。

說這番話,也委實瞧不起我。

我雖受製於商家,卻也有骨子裏的傲氣,從不屑當插足者。

我放開她,回去撿拾我的墜子。

那是我母親留給我唯一的紀念,是我努力的信仰。

可現在,都四分五裂了......

突然,身後的寧甜爆發出一陣尖叫,我回過頭去看,她睡袍下擺居然緩緩綻出朵朵血花,格外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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