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先生從校服走入教堂,所有人都羨慕我們遇到了真愛。
可我意外出車禍成了植物人,昏迷一年。
醒來後我的丈夫卻摟著一個眉眼與我有八分像的女孩,說愛上了她的天真明媚。
我難產生下的孩子厭惡我,哭著問我為什麼要醒過來破壞他們一家三口。
婆婆同情我,可憐我,卻勸我大度成全他們的愛情。
「好啊。」
我瀟灑離婚,不再偽裝自己是賢良淑德的裴太太,一夜點八個男模,追我的公子哥排著隊獻殷勤。
沒多久裴鶴卻醉倒在我家門口。
「玫瑰,我忘不了你。」
1
我艱難地在護士的攙扶下做完複健,中午十二點了,裴鶴還是沒有來。
我忍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對麵卻傳來一個陌生女孩的聲音。
「您好,請問您找裴先生有什麼事?」
我心裏有些煩躁,我不該懷疑裴鶴的。
我和他從初中走到大學,吵架吵得最狠的一次,我們當著全班同學決裂。
分手後追我的和追他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第二天他跪在全校師生麵前向我求婚。
「玫瑰,我們已經在彼此的生命中占據了最重要的位置,天長地久的陪伴讓我們習以為常,忽視了愛情的重量。」
「可這兩天的分離讓我的心焦躁不安,我發現裴鶴並不能失去玫瑰,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是我從年少就喜歡的人,他將我拉出泥濘,我有什麼理由對他說不呢?
他是我的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
我相信我嫁給了愛情。
所以在裴鶴以危險為由扔掉了我的滑雪板和登山包時,我順從了。
我開始學會做一個賢良淑德的裴太太。
應酬,交際,買包,在豪華郵輪上拍照。
所有人羨慕我,他們說我結婚後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玫瑰,裴鶴把我養的很好。
我收起內心的失落,不置一詞,習慣了在丈夫身邊優雅得體的微笑。
可是一年前我意外出了車禍,醒來後一切全變了。
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裴鶴。
醫院通知他,裴鶴也並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他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了。」
我茫然地被醫生護士同情的目光包圍,我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年前裴鶴聲嘶力竭朝我撲過來的樣子,他哭得像個孩子。
「不管你是誰,讓裴鶴接電話。」我強忍淚意,語氣強硬道。
對麵傳來一陣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的聲音,裴鶴嗓音低啞。
「什麼事?」
「裴鶴,你昨天答應了今天會陪我複健。」
那個陌生女孩的聲音再一次從對麵響起,和裴鶴的聲音一樣清晰。
「裴先生,您教給我怎麼磨咖啡豆我已經學會了,如果您有事就先去忙吧,等您下次來一定要嘗嘗我親手衝的摩卡。」
裴鶴輕笑,兩人曖昧的氛圍我即使隻聽聲音都能察覺到。
我忍不住拔高了聲音,自己都覺得失態到刺耳。
「她是誰?」
裴鶴麵對我語氣帶上了疲憊。
「你別像個潑婦一樣,我不把她介紹給你就是怕這種情況,結果你也和普通女人一樣沒什麼區別,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愛你是因為你的張揚大方,自信和懂事,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最近是不是太粘人了,這不像你。」
「我很忙,今天我就不過去了,我不想在醫院和你吵架。」
電話被冰冷地掛斷,那頭傳來一陣忙音。
我愣愣地舉著電話,周圍人熙熙攘攘,他們憐憫的目光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忍不住發抖。
我隻是一個星期沒有見到裴鶴了,他一直很忙,昨天我好不容易央求他陪我,他答應了。
從前他不會失約,我也不會要央求才能見到他。
我陷入一種巨大的恐慌。
什麼時候起,我不再叫他裴先生,而是連名帶姓地喊他裴鶴呢。
他也不再溫柔地叫我裴太太,而是生疏地喊玫瑰。
難不成真的是我錯了?
是我錯了。
我嫁給的可是愛情。
「玫瑰你醒醒!根本就不是你的問題,裴鶴他就是出軌了,你自己看!」
閨蜜在樓梯間找到縮在牆角的我,不忍但卻果斷地將一遝照片甩在我麵前。
有裴鶴和另一個姑娘親吻,擁抱,他甚至牽著她的手走進我們的家。
那姑娘和我有八分像,卻有著年輕人特有的天真明媚,朝氣蓬勃。
而我,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年的植物人,形容枯槁。
像一株失去了精心照料的沙漠玫瑰,與隨處可見的荊棘並沒有區別,沒有紅色,綠得發黑。
我抱住閨蜜嚎啕大哭。
我該怎麼辦?
我應該相信嗎,裴鶴愛上了別人,這怎麼可能!
我不信,我要聽他的解釋,裴鶴他親口說過的,他怎麼能失去玫瑰?
2
我將照片發給裴鶴,沒有質問,沒有聲嘶力竭,我隻是很平靜地說我想要一個解釋。
我想我已經做到了足夠懂事。
「P照片說服自己我出軌了有意思嗎?玫瑰,你承認吧,你就是變得庸俗,像全世界的女人一樣不安和妒嫉。」
電話裏裴鶴甚至在笑,隻是那笑聲怎麼聽都很諷刺。
「如果你堅持我出軌了,我們可以離婚,隻是你要想清楚,你已經嫁給了愛情,你的婚姻不會比現在更美滿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掛了電話,世界在我眼前扭曲,我的認知好像出了問題,每個人都張牙舞爪的,護士是長著犄角的怪物朝我撲過來。
「快!快!病人發病了,按住她!」
我被剝下上衣,尖銳的針頭紮進血管裏。
我被無數雙手按在床上,披頭散發。
我被捆住手腳,強塞進束縛衣裏。
我的嘴巴合不上,口水順著嘴角淌下來,像隻豬玀一樣被各色的目光打量。
別看!別看!求你們別看!
我一定是錯了,我的丈夫沒有出軌,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你們在幹什麼!」
婆婆見到我被當成精神病人一樣對待,驚怒交加。
我被解開了手腳,可是仍不敢動作,小心翼翼地喊:「媽?」
婆婆哽咽,「玫瑰,是裴鶴對不住你。」
我花了好半天才消化了婆婆的意思,聲調抑製不住的哭腔,心中竟然有些許的高興。
「我沒瘋,裴鶴真的出軌了,是不是?」
婆婆摸了摸我的頭。
「其實一開始我是不同意裴鶴娶你的,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家庭結婚講究個門當戶對。」
「玫家對裴家來說不但提供不了助力,你父親和哥哥貪婪得像吸血蟲。」
「可後來我知道了你母親的事,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活得那麼精彩燦爛,足以證明你身上的優秀品質。」
「可是玫瑰,婚姻不一樣。」
「世界上沒有不偷腥的男人,玫家還靠著裴鶴維持著有錢人的體麵,如果離婚,你能自己生活下去嗎?」
「為了孩子,忍一忍。」
3
我從不知道婆婆是這麼看我的。
我以為我擺脫了原生家庭的泥潭,不想原來是一直被裴鶴牢牢把持著,我欠著他,可我沒辦法忍受再和一個吻過其他女人的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
他臟得發臭。
我趁著醫生護士不注意的時候逃出了醫院,我已經能正常行走了,他們卻一直不允許我出院。
我偷偷跑到小寶的幼兒園門口,躲在樹後麵,看著小朋友一個一個從幼兒園裏出來。
忽然,我眼前一亮,跑過去,「小寶!」
小寶驚恐地看著我,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對他伸出手。
「是媽媽呀。」
「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不會又老又醜,我想要溫柔的小燕阿姨當我媽媽,你為什麼要醒過來破壞我們一家三口!」
「你怎麼不幹脆死了!你這個隻會管教我的老巫婆!」
孩子的哭鬧聲引起了幼兒園老師的注意。
他們戒備地看著我,問我的孩子,「你認識這個阿姨嗎?」
小寶把臉扭過去,死死抱著老師不鬆手。
「不認識。」
老師報了警,我向警察解釋我是小寶的親生母親,老師眼神狐疑。
「裴先生的前妻已經車禍去世了,裴先生為此消沉了很久,是現在的妻子陪著他走出來的。」
警察一聽就覺得事情不對,把我和小寶都帶回了警局,裴鶴和咖啡店的那個姑娘匆匆趕到。
那個姑娘一見麵就擔心地抱住小寶,臉上的焦慮很浮誇,偏偏父子倆就吃這一套。
「小寶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忍不住出聲,「小寶是我的孩子,我不會傷害他。」
「夠了!」
那姑娘突然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哭著質問:
「你知道小寶在學校被人說沒有媽媽受了多少欺負嗎,他好不容易走出來的,你為什麼要回來破壞這一切?!」
裴鶴心疼地抱住了那個姑娘。
我懵懂地看著他們,臉頰火辣辣地疼。
可小寶是我的孩子啊,我難產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他一直叫我媽媽,他說他的媽媽是全天底下最漂亮的媽媽。
他怎麼會沒有媽媽呢?
我終於意識到了,「我是不是多餘的?」
裴鶴不耐煩地讓司機送我回家,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商量著晚上帶小寶去哪吃飯壓壓驚。
一個女警官同情地塞了張紙條給我,上麵寫著她的電話號碼。
「女士,這種情況,您可以告伴侶重婚罪的。」
我捏緊了拳頭,沒有說話。
司機將我送到門口,家裏已經大變樣。
花園的玫瑰被盡數拔去,種上了向日葵,我精心挑選的擺件全都不見了蹤影,而是換成了不同產地的咖啡豆。
空氣中彌漫的苦焦香讓我聞著想吐。
我瘋了一樣衝進臥室,翻遍了衣櫃找到那份藏得很深的離婚協議書。
我以為我永遠不會有用上它的一天。
我隻是記得母親是怎麼被花心的父親和冷血的哥哥,冷眼旁觀著被逼瘋,最後吊死在我的生日那天。
我恐懼婚姻,可還是為了裴鶴試著接受,這份文件像我最後的避風港,走投無路時,這就是我最後的選擇。
我不會像母親一樣,為了不愛自己的人將自己燃燒殆盡。
我等到深夜,外麵下了雨,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出現在門口。
那個姑娘見我坐在沙發上眼神閃爍,她像個女主人一樣抱著小寶上樓,體貼地將空間留給我和裴鶴。
「玫小姐應該是有事要找你,你們先聊,我帶小寶上樓。」
從我醒來後,這是裴鶴第一次有耐心坐下來,聽我說話。
我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他麵前,直截了當。
「離婚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裴鶴好像僵了僵,隨後恍然大悟般,嘲諷地看著我。
「你想用離婚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