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登山俱樂部的職業領隊。
我和他的白月光在山裏迷路,同時向他求救。
他去救白月光,讓我在原地等著。
我從中午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
等到的卻是他在朋友圈和白月光相擁看日出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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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秦雪在山裏迷路半小時後,登山經驗豐富的男朋友程鈞就找到了我們。
然後,他不由分說地責備我:「秦雪第一次爬這個山,蘇意你怎麼能帶她進這裏?」
「萬一出了意外,我怎麼跟她爸媽交代?」
他明明有著5.2的視力。
卻看不見我狼狽地摔在地上,臉頰和手背到處都是擦傷。
隻看到秦雪白著臉,纖細的身影搖搖欲墜地靠向他:「程鈞,我有些脫力了。」
程鈞臉色一變,立刻著急起來:「我先帶秦雪出去,你在這裏等我。」
說完,他立刻背起秦雪,轉身就走。
「程鈞!」 我想叫住他,告訴他我骨折動不了,手機和包也摔進了旁邊的懸崖峭壁下,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也害怕。
但他走得太急了。
生怕晚一秒,秦雪就會出什麼問題。
完全沒有聽到我的喊聲。
又或者,他聽到了,但並沒有回頭看過我一次。
我趴在原地等了很久。
等得頭上懸著的日頭偏西,又進了山,隻剩一線微弱的天光。
也沒等到程鈞的出現。
期間,我嘗試著挪動身體往前爬。
但剛動一下,小腿就傳來劇痛。
我怕造成二次骨折,就不敢再動,也怕爬遠了再次迷失方向,萬一程鈞來了找不到我。
我隻能大聲喊程鈞的名字。
可是響應我的,隻有簌簌風聲。
這處荒山,好像被遺棄了。除了我,沒有一個活物。
最後,為了求救,我冒死滾下山崖,忍著渾身散架的痛,一點點爬向我的背包,從裏麵掏出手機,打求救電話。
02.
山裏信號不好。
一通求救電話,我陸陸續續打了很多次才打通。
等到救援隊找到我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
我被抬出去時,救援隊的隊長看到我身上的裝備,輕輕嗤了一聲:「這種野山,有經驗的人都不敢隨便來爬。你什麼都不懂,還敢自己一個人來,連點防護裝備都不帶。」
「下回想死,就幹脆點去跳海,別浪費人力物力,讓幾十個人冒險通宵搜山來找你。」
是啊。
這樣的野山,我本來是不想來的。
是程鈞告訴我,這個山上,有個地方可以看到絕美的日出和金色雲海,不來看一次絕對會遺憾終生。
我拗不過他的遊說,再加上他一再保證,絕不會讓我出事,我才點頭來的。
哪知來了我才知道,這次登山,主要是為了秦雪服務的。
是秦雪想看日出雲海,又怕單獨和程鈞出行,我會介意。
所以這才把我叫上。
我不太高興,程鈞就嫌我掃興。
在登山途中,他刻意忽略我,隻管照顧秦雪。
登到半山腰,秦雪說要上廁所,不敢一個人去,就拉著我作陪。
這一陪,就陪得我和秦雪都迷了路。
我們在一片荊棘叢中四處打轉時,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下,整個人傾身往前摔。
幸好一棵藤蔓攔住,才沒和背包一起滾下崖底。
我訥訥道歉,解釋道:「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我男朋友。他是一個登山俱樂部的領隊,有很豐富的登山經驗......」
救援隊隊長毫不客氣地打斷我:「那你男朋友呢?」
我被問住了,這才想起來要聯係程鈞,告訴他我已平安。
但山裏信號差,我沒打通程鈞的電話。
隻好點開微信,給他發條消息。
卻看到半時前,程鈞在朋友圈裏發了一個視頻。
視頻裏,他和秦雪相擁看日出,金色雲海鋪在他們眼前。
配文是:【山頂日出、金色雲海還有你,終於圓了我少年的夢。】
我攥緊了手機。
原來我的命,抵不過他和白月光圓夢的浪漫。
03.
救援隊的隊員是個小圓臉,看到我臉色不對,連忙安慰我:「別生氣,我們隊長就這張嘴毒,其實人很好。這次要不是有他,我們還不一定能這麼快找到你。」
山裏信號不好。
我手機裏的定位功能也失靈。
全靠救援隊的隊長平日登山經驗豐富,根據我描述的地理環境,才能找到這邊來。
否則這邊群山環抱,要想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我沒生氣。」我眨了眨眼,想將眼淚逼下去,結果弄巧成拙,反而讓眼淚流了下來。
小圓臉慌了,扭頭罵隊長:「隊長你看看你這張嘴,明知道小姑娘被程鈞甩了,還故意擠兌她,現在把人弄哭了,你開心了?」
我一怔。
什麼叫明知道我被程鈞甩了?
「你們認識程鈞?」
小圓臉解釋:「登山圈就那麼小,我們和程鈞一起組織過活動,參與過野外救援。剛剛找你的時候,我們還看到了程鈞和秦雪。」
原來如此。
我輕聲問:「那他知道你們是來找的我嗎?」
小圓臉神色訕訕,支支吾吾地答:「知......知道。」
所以程鈞知道救援隊在找我,卻沒告訴救援隊隊員我在哪兒,也沒跟著一起來找,反而還繼續和秦雪看日出雲海。
我笑出了聲。
原來人傷心到極致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
「分手吧。」
我抖著手打出這三個字,發給程鈞。
隨後,把程鈞所有聯係方式都刪除拉黑。
04.
到了醫院,我爸媽很快趕來。
確認我隻是小腿骨折和一些皮外傷後,我爸媽都放心了,轉而向救援隊隊長道謝。
卻沒想到,看清救援隊隊長的臉時,兩人都一怔,驚喜地喊道:「小齊?」
救援隊隊長收起了那一臉嘲諷相,換成了對長輩的恭謹謙和:「叔叔,阿姨。」
我有些迷糊:「你們認識啊?」
我媽笑著說:「這是以前住咱們家隔壁的齊鋒呀,你小時候總喜歡跟著他屁股後麵跑,喊他齊哥哥。他們家搬到國外去,你還哭著喊著讓你齊哥哥讀完書回來看你呢。」
我隱約記得有這麼一個人。
住我家對門,知道我喜歡吃,有什麼好吃的,他都會給留我一份。
但印象中那位的鄰居大哥哥,十分溫柔體貼,和現在眼前這位眼神銳利一看就不好惹的救援隊隊長可是天差地別。
我爸媽和齊鋒寒暄完,才想起來問程鈞:「程鈞呢?不是他帶你去登山的嗎?」
「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去哪兒了?」
說曹操,曹操到。
下一秒,程鈞就出現在急診室門口。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秦雪進來,嘴裏念叨著:「醫生說了,你臉上的傷口千萬不能碰水,不然小心留疤。」
秦雪臉上貼著一個創可貼,嬌嗔地打了一下程鈞:「哎呀你好囉嗦,我都記住了。」
「你趕緊去找蘇意吧,我都看到了,她給你發了分手信息。」
秦雪的語氣酸溜溜的:「你再不去哄她,女朋友可就就沒了。」
程鈞不以為然:「她除了會拿分手來威脅我,還能幹什麼?我晾她兩天,她自己就會上門求和。」
兩人說得你來我往,完全沒發現我們也在。
直到我輕輕喊了一聲:「程鈞。」
05.
程鈞這才看到我。
他先是一怔,隨即不由分說地開始指責我:「蘇意你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和秦雪看了日出,又不是隻有我和她,還有別的朋友。你就至於鬧分手嗎?」
秦雪跟在他身邊,也一臉愧疚地對我說:「對不起呀蘇意,我不該拉著程鈞陪我看日出的,我不知道你介意這個。」
「我以為你平常也經常爬山,就自己先找路回家了。畢竟昨天從一上山,你就有些不太高興......」
話裏話外,都在暗指我亂發脾氣。
我氣笑了:「不管你們是不是單獨看日出,但至少不應該把我丟下吧?」
「救援隊都已經在搜山找我了,程鈞你竟然還能陪別的女人看日出?」
程鈞臉上更不悅了:「救援隊那麼多人都在找你了,還差我一個嗎?」
「再說,當時秦雪臉上也刮傷了,我是急著陪她來醫院看傷。」
「你現在也不過是骨折,秦雪可是傷到了臉。女生傷臉,一不小心可是會毀容的。蘇意你也是女生,難道你不知道臉對女生有多重要嗎?」
「還有,我跟你解釋無數次,我是喜歡秦雪,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們清清白白什麼關係也沒有。你到底要鬧幾回才肯罷休?」
程鈞一通輸出,滿臉痛心:「蘇意你再這麼無理取鬧下去,那我就真的隻能跟你分手了。」
以前,我是很喜歡程鈞的。
喜歡他喜歡到了放棄自我的程度。
隻要他一提分手,我立刻乖乖的,再不敢計較他和秦雪聯係頻繁已經越界的事情。
所以他現在故技重施,以為還能拿捏我。
就連秦雪也跟著一起說我:「蘇意,你對程鈞的愛太重了,都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了。總不能跟你談戀愛就要放棄個人社交空間,你這樣的性格再不改改,誰受得了?」
兩人一唱一和,演戲演得太真,都沒注意急診室裏還有我爸媽在。
我爸媽一向疼我疼得跟眼珠似的,哪會忍得了別人這麼對我,沉下臉喝道:「他受不了自然有人受得了,你們給我滾!」
程鈞頓時傻眼了,著急忙慌地解釋:「叔叔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我爸懶得再聽他放屁,直接把我推走。
06.
為了防止程鈞再來找我,在我住院期間,我爸媽安排了幾個保鏢,二十四小時守在外麵。
程鈞進不了醫院,就隻能換著電話給我打電話。
隻要是陌生號碼,我一律都拒接了。
電話打不通,程鈞就換著各種小號給我各個社交賬號發消息。
我也通通拉黑了。
程鈞隻好改變策略,每天都來給我送花。
之前在一起的時候,不論是情人節還是生日,他從沒送過我花。
問就是:「我都把命給你了,難道還比不上一束花嗎?」
可轉頭,他卻在秦雪生日、工作升職加薪時,親自抱著花束送去。
從不落下過一次。
現在我要跟他分手了,他倒想起來我愛花了。
可惜,晚了。
這天,他又抱著花來醫院,站在住院部的大樓下,深情款款地望著我住的病房。
正好齊鋒和他那位小圓臉隊員又救了一個不怕死登野山的驢友,送到醫院,順路來看我。
得知程鈞在樓下,齊鋒咬了咬牙,轉身出去了。
小圓臉一臉興奮趴到窗邊:「隊長該不會要和程鈞打起來吧?蘇意姐,你猜他倆誰贏誰輸?」
齊鋒和程鈞身高體型都差不多,還真不好猜誰輸贏。
但不管誰輸誰贏,在醫院打架,總歸影響不好。
我讓小圓臉去勸勸,別真打起來了,鬧進警察局。
小圓臉回頭衝我一笑:「放心吧蘇意姐,我們隊長有分寸。不過,你到底看上程鈞什麼啊?」
他輕咳了一聲,「他可是著名的秦雪舔狗,他以前的女朋友也都因為這個跟他分了。」
我被問得輕輕一怔,良久才回答:「可能是因為他救過我的命吧。」